倒霉鬼 作者: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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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子实理了理袖子,气定神闲地垮了进去。
潭溪后脚刚进去,门就被哐啷一声扣了起来。
潭子实走在最前,穿过一个小院子,挑开一个红扑扑的帘儿,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
楼里头灯火通明,摆设虽不名贵却艳丽。
楼上楼下女人围着男人,男人围着女人,各说各笑好不热闹。
潭子实往里才走了一步,就有几个眼尖的女子围了上来,还有几个动手动脚起来,搭着他的背,勾着他的肩,笑呵呵齐声道:“爷,您大驾光临啊。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了?”
潭溪挨着墙角跟站着,看着满楼娇颜的花娘,一时心醉神迷起来。
潭子实刚想挤出个笑来,见这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围着,看稀奇似的看着他,脸上立时囧了起来,冷冷道:“爷我几时来过你们这里了?”
一群女人见这个小白脸生涩的很,更觉他好戏弄,愈发放肆起来。
“爷,这里又不是宫闱考院儿,干嘛还拘谨起来,好好让姐妹们侍候爷舒服才是……”
说着都往潭子实身上贴。
香粉儿熏的潭子实喘不上气,脸色越发不好了。
飞腿子见他被一群女人围着,谈吐举止很是不自如,赶忙上前解围,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子,打发了一群见钱眼开的女人。
待一群人散去,飞腿子咧着嘴走到潭子实跟前,说道:“爷,这地方暖和些,不过也热闹了些,过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潭子实的棉袍衫子,金紫的滚边领口叫几个女人给扯的凌乱了,露出里月白的内衫,脸上也很是难堪。
小鸽子忙上前,踮起脚尖给他打理衣襟领角,又蹲在地上给他掸靴子的灰尘。
潭子实往两旁瞥了瞥,不动声色道:“怎么净是些浓妆敷面的艳俗女子,身上香的熏死人了,无趣!”
飞腿子脸上一僵,这地方靠的不就是女人脸上一层脂粉麽,擦掉胭脂水粉还有个什么看头?
第20章 东家有郎实不举(三)
“这……爷,不如我们先去楼上喝些热酒暖暖身子如何?”飞腿子转着眼珠,贼兮兮地问道。
潭子实一脸不悦的抬脚往楼上走。
小鸽子跟在一侧防着那些女人再围上来。
飞腿子走在前头带路,一路上不住地跟楼上的人打着招呼。
一群人咚咚咚地踩着木头板子奔到二楼一个暖间儿。
暖间儿里早摆好了一桌子酒菜果点,软凳上整整齐齐铺好一层彩绣的褥子,边角上正烧着通红的炭火,两个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孩儿蜷坐在不远处的地上,一人抱着琵琶,一人坐在一侧合拍子。
“爷,小的早就备好了酒菜,喝酒听曲子最是有意境。”飞腿子说着,把潭子实往梨木桌上引,又道,“若是爷嫌这么喝不够热闹,我再去叫几个淡妆的姑娘过来,爷看如何?”
潭子实挑了挑眉毛,一声不吭地坐了下去,见其他人干巴巴站着,说道:“都站着干嘛?当木头桩子吗?”
那三个青年人才跟着小鸽子和秦青依次坐在几案边。
飞腿子厚着脸皮坐在潭子实边上,笑呵呵的替他添酒,“少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好好的吃喝玩乐一场,爷高兴了小的们也高兴不是?”
潭子实端起酒盅,鼻尖儿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爷,可是嫌热?”小鸽子忙问道。
潭子实皱着眉,饮了一杯酒后才嚷道:“这里怎么这么闷?”
潭子实喝完酒后,手指仍旧紧紧捏着酒盅,看起来有些拘谨。
小鸽子忙叫人将屋里两盆炭火搬了出去,众人都动起了筷子,边吃边说些闲话。
众人说说笑笑,不远处抱着琵琶的那个女孩儿拨了拨琴弦,另一个合着拍子低低哼唱起来。
飞腿子连连为潭子实斟酒,格外的殷勤。
潭子实不说话,也不跟着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秦青喝了半坛子女儿红,道:“哎,我说飞腿子,上个月跟着老爷往江南逛了一遭,听说有个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你,跟着你的马蹄子追了一路,我怎么听着这么邪乎?”
“怎么就叫个邪乎了?”飞腿子摸着自己干巴巴的脸蛋子,又摸了摸有些秃顶的头,翻了他一记白眼,道,“就准你天天跟那个谁眉来眼去的,就不准有姑娘看上我吗?”
秦青嘿嘿笑道:“那姑娘八成是眼睛不好使吧?”
另一个青年人也笑道:“那姑娘前几日都追到府上了,只是我瞧那姑娘水灵灵的,怎么就偏偏坏了眼看上了你……”
“他要是真娶了那姑娘,哥儿几个头天晚上就去抢新娘去,好一朵鲜花可不能真就掉到他这坨牛粪上了……”
一伙人又是嘻嘻哈哈一通笑。
飞腿子给潭子实添了酒,笑得一脸褶子,骂道:“一群狗东西,见不得人好了还!”
潭子实已连喝了二三十盅,两颊泛起两朵红云,迷醉着眼,抱住酒坛子,道:“哎?还有这么稀奇的事儿,我怎么没人听说起?”
飞腿子脸上一顿尴尬,道:“这事说起来还真是荒唐的。”
“那你倒是说啊,好给众人助助兴不是。”秦青笑道。
“感情我就是个拿来下酒助兴的……”飞腿子撇着嘴嚷嚷道。
潭子实抱着酒坛子灌了一大口,略略有些醉了,也跟着起哄道:“能给众人助兴,也算是你的一个功劳了,怎得还不乐意说?”
飞腿子颇难为情地抿了口酒,方才讲道:“这姑娘长得是标致的很,这楼里的姑娘们怕是都及不上她。”
飞腿子又抿了口酒道:“只是这自古红颜多薄命,媒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亲事儿定了一桩又一桩,就是嫁不出去,都说她八字不吉利,难以与夫家调和,她自己又是个心性高傲的,只是不肯滥嫁,这一眨眼就过了二十了,她爹年前儿去了,再加着她娘改嫁给个糟老头子,她不服命,就找了个算命仙儿给算了一卦。这算命仙儿也不说她哪里不好,直接叫她去上吊。”
“这算命的也忒不是东西了,不就是嫁不出去么,怎么能叫人去死?”小鸽子很是气愤道。
飞腿子咂了咂嘴,笑道:“哎……听我说完呐。”
众人一时都不拿他取笑了,竖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这姑娘刚开始也不解,哪有人劝人去死的,临走时那个算命仙儿告诉她,叫她只管上吊,定会有个命中真缘之人相救。那日我跟着老爷在客栈歇脚,老爷叫我出去采办瓜果点心,可巧就叫我给遇上了,你说,咱一个实心眼子的傻人哪能见死不救不是……”
“噗……”秦青一口酒水喷了出来,拍着桌子道:“他奶奶的,怎么这等好事我们就遇不上……”
飞腿子抿着酒,眼光黯淡,说道: “莫要再取笑我了,我周飞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哪里就信那个算命骗子的鬼话。这么好的姑娘,我也不敢糟蹋了人家啊……”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会儿。
潭子实已经喝光了一坛子酒,此时已是九分的醉了,酒气从耳朵一路烧到脖颈上,染透了整张脸。
潭子实嫌热,骂道:“蠢奴才,怎么烧的炭火,想热死我吗!?”
小鸽子忙截住他的手,劝道:“爷,莫要喝了,你醉了。”
潭子实一听“醉了”就来气,立时瞪大了眼,厉声厉气道:“谁他娘的醉了?啊?谁?……”
“这……爷……爷没醉……”
“那你说……谁……谁醉了?”
“……爷……是小的醉了,小的说混话呢,爷别跟我计较才是……”
秦青见状也忙上前帮忙。
潭子实歪着脑袋,仍旧骂道:“蠢东西,爷我几时跟你们计较了!府里头还不是我罩着你们,不然早打发你们滚出去了……”
小鸽子忙不迭道:“是是是,少爷平日里最是疼我们这些蠢奴才的,哪里会跟我们计较。”
“……谁……谁疼你们了,爷我不疼你们,爷我疼的是……”说着咧嘴笑了笑,起身要走。
小鸽子一时招架不住,潭子实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飞腿子朝其他人努了努嘴,三个青年人先一步出了暖间儿,地上两个女子也麻利地站起身,福了福身,捂着嘴跟着出去了。
秦青和飞腿子一齐上前,将软塌塌的潭子实从地上搀起。
飞腿子小声道:“本来是想叫少爷喝点酒好壮壮胆子的,没成想少爷这么不经酒。”
“这下该怎么办,少爷喝的这么醉,难不成要在这里过夜?”小鸽子为难起来。
“不妨事,在这里过夜也好,老爷那里自有我去交代。”飞腿子架着潭子实半边身子往门外走。
刚出了暖间儿,潭子实一把将秦青和飞腿子推开,一步三晃的朝人堆里走去。
走到一个脸面白净的公子哥儿跟前,点着那人的鼻子嬉笑道:“美人儿,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一愣。
而后,满堂哄然大笑起来。
那人怀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拍开他的手,忍俊不禁道:“醉鬼,瞧清楚了,这是枫家二少爷,可不是你嘴里的美人?”
潭子实一愣,晃了晃身子道:“怎么不是美人了,你瞧这嘴唇上涂的不是胭脂是什么?”说着将食指刮在那人嘴唇上,又凑到自己眼前细细一瞧,怪道:“咦?怎么没有胭脂……”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鸽子忙从人缝里钻了出来,拽住潭子实的袖子往回拉,边拉边点头哈腰地向枫家二少爷赔不是道:“枫少爷,实在对不住了,我家少爷喝醉了,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枫家二少冷冷一笑,众人的笑声低了下去。
潭溪细瞧时,心道,这人生着好一张阴邪狡黠的脸。
只见那人眉如墨染,晴寒如潭,那潭是千尺冰封的渊,波澜难兴,冷峻的面上,一双唇却红若饮血,竟似万里冰雪中一点朱砂,红的阴晦,红的刺眼,怪不得叫潭子实误以为是涂了胭脂的。
那人被潭子实一番戏弄,面上虽不动声色,瞳仁中却泛起了寒光。
潭子实被小鸽子拉扯着拖到一旁,伏在小鸽子腿上开始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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