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 作者: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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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玉看了看那匹马妆模作样的德性,笑道:“快别骂了,这马是咱们少爷的,跟咱们少爷一个德性,你骂了他不就是骂了少爷了麽?”
“呸呸!”王文翰朝地上啐了两口,把嘴里的泥巴吐了出来,问道:“我爹找我什么事儿?如今账房的事儿我是再不管了的。”
灵玉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道:“大喜事大喜事儿。”
王文翰道:“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莫不是咱家少爷要娶亲了?”
灵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中举了,你怎么也不去前院儿瞧瞧,老爷说明儿给你办场宴,好好给你庆贺一番。”
王文翰闻言,不喜反倒板起了脸,问道:“是个什么举?”
灵玉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前院走,一面道:“管他什么举,你先去前院见了老爷再说。”
要说王文翰中举一事儿,不得不说,人要是好运头来的时候,天上当真能掉馅饼。
这馅饼还就被王文翰接了个满怀。
王文翰那日从贡院里出来便料想自己是中举无望了的,哪成想放榜前几天,有人揭发了两个考场舞弊者,昨天又有个榜上有名的书生愁眉苦脸地跑到贡院说,自个儿做的文章自个儿不满意,自愿退出秋闱。
就这么金榜上生生空出三个来。
王文翰就这么好死不活地挤到金灿灿的皇榜之上。
王文翰怎么说也中了举,他爹喜的脸上贴金,谁料王文翰说什么也不肯再考会试。
“儿子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登科及第,也不是入仕为官的料,实在不想出去丢人现眼了。”
王景石无法,只得东找西找,又找潭老爷托了关系,这才把他给塞进了衙门里,做了个典史,主管衙门文书等事,虽是个未入流的芝麻小官,但也是官员,戴镂花金顶,也穿五蟒四爪的官服,好歹也算是吃上了官家饭了。
王文翰一走,潭子实又坐不住了。
两个人自幼一处玩乐,王文翰一走,潭子实连个能拌嘴斗气的人也没有了。
为此,潭子实颇闹心了一阵子。
小寒天,雁北乡,鹊始巢,雉始鸲。
乌压压的天上零零星星飘了点雪花。
潭子实裹着厚厚的棉袍,缩着脖子从帐房里溜了出来,一步一滑的跑去他爹的书房。
犹豫了半晌,敲了敲门。
“何事?”他爹正在埋头题字,头也不抬的问道。
“爹,你怎么把王文翰放出去了?”
“人各有志,你爹我怎么能夺人之志,你以为旁人都跟你一样整日天不学无术瞎混日子麽?”潭老爷将笔管在墨里蘸了蘸。
潭子实不说话了。
他爹瞅了他一眼,越发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搁下笔道:“他现在好歹中了举人,有个你这样的发小,恐怕也不是件多光彩的事。”
潭子实僵着脸,默不作声地坐了会儿。
丫鬟上前奉茶给他,他接过捧在手里吹着,欲言又止。
潭老爷又提笔写了起来,潭子实犹豫再三,方才开口道:“既然王文翰走了,这账房自然就空缺了出来,是不是再请个管账的来?”
“啪!”潭老爷将笔扔到案台上,道:“过了年你就及冠了,怎么还这般混闹,你爹我十八的时候早就接手你太爷的担子了,一家老小还不都指望着我。”
潭子实抿着茶水,道:“这庄子里的事有您在,还有温叔、九叔、王老头,有你们这些人管着,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
“账房空着便空着罢,少他一个不妨事。”潭老爷又道:“账房初请人时,便依了你的意,你看不顺眼的就随你打发了去,留下灵玉清谷跟江涵这几个,一则是为了你能有个玩伴,不至于在这深宅大院里养成孤僻,二则江涵这人是个极通情理,读过的书总比你多,或可督促你上进,这么些年你胡作非为我也狠不下心责骂你,左不过年少轻狂,爹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潭子实听他爹一番掏心掏肺,反倒冷冷哼了一声,十分的不领情。
“你莫要记恨于我。”潭老爷道,“柳家小女明年秋便要出阁了,这节骨眼儿上你且收收心,好好跟着王先生学些有用的,莫要再一门心思的想着混日子了。”
潭子实一听明年便要成亲了,登时就摔了茶盅。
“我就知道,说什么叫我好好去学些真才实学,说什么为我好,到底不过是为了你一己之私罢了!”
潭子实走到门口,眼眶微微泛红,“既然这么着,那就都随爹爹的意,孩儿这就回去看书学账,再也不瞎胡闹!”
说罢“嘭”的一声甩上了门。
潭老爷立在窗前目送潭子实,见漫天飘雪里,潭子跌倒在大雪里,江涵从南厢房里跑了出来,搀着他一步步往前,拐过游廊便再也看不见了。
翌日,潭子实跟没事人似的又穿的一身簇新,径直往账房去了。
小鸽子抱着厚厚一叠账册子,跟在后头不住的打着寒颤,实在是摸不透自家主子的脾性,时阴时晴说风是雨,实在叫人招架不住。
晌午账房里人都散去了,潭子实还一个人抱着算盘闷闷的拨着算盘珠子,江涵从外头进来,道:“恭喜恭喜!”
潭子实抬头,看见江涵正浅浅笑着朝他走来,便问道:“不逢年不过节的,何喜之有?”
“快去外头瞧瞧,送贺礼的来了。”江涵从他手里一把夺过算盘,“不是斯文人装什么书呆子了。”
潭子实愈发摸不着头脑,问道:“又是哪门子的贺礼?”
江涵笑道:“怕是柳家的,来人带了不少礼,估摸着是来提亲的。”
潭子实一愣,忙去大门外头瞧。
果然见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停在外头,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厮正捏着张红艳艳的拜帖朝门口的家仆递了过去。
“我看你们谁敢接!”
潭子实站在门里一声怒斥,刚伸出手的小厮猛地一缩手,嫣红的帖子吧嗒一声掉进雪地里去了。
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厮从地上捡起帖子,忙走到潭子实跟前,讨好地道:“想必这位便是贵府的少爷了……小的见过大少爷。”
说着,说着弯腰行了礼。
潭子实冷冷瞥了他一眼。
这人又道:“小的张三条,奉了我家老爷的命,特来拜见贵府大老爷,这是拜帖,是我家老爷亲笔所书,还望少爷行个方便叫小的好回去交差……”
张三条忒也没眼色,只顾自己说,也未瞧见潭子实脸上乌云越来越重。
话还未讲完,便被潭子实一脚给踢到了台阶下,整个人埋进了脏兮兮的雪里头。
张三条好不容易从雪堆里挣扎着爬了出来,却见潭府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生生吃了一记闭门羹。
张三条恼的脸红脖子粗,暗骂潭府狗仗人势,骂骂咧咧地赶着马车灰溜溜走了。
潭子实在门内交代几个家丁道:“他要是再来,管他是拜帖还是喜帖,统统不准接,也不能叫老爷看到。”
几个家丁碍于潭子实的- yín -威,只得点头如捣蒜,一叠声的称“是”。
临近年关,街市上商铺停了大半。外地来做生意的都趁着年关赶回去老婆孩子炕头上热闹去了。
穗城一时倒显得冷清起来。
潭府里反倒越发忙了。
丫鬟小厮忙着扫雪清理,又是扎花灯贴对联,一年中最忙也不过如此了。
府里头最忙的就是账房了。
账簿子叠的山高,下人进进出出都快把账房的门槛踩塌掉。
潭子实倚在案台上,两边是两摞一尺高的账簿,时不时的拨弄几下算盘珠子,提起笔在摊开的账簿上刷刷地鬼画符一阵,画完了便趴在桌上偷懒。
江涵坐在他一旁,冷眼瞧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算自己的账。
温中那老头穿着一身青青蓝蓝的缎里子棉袍,圆滚滚的肚子撑着宽大的袍子,整个人显得臃肿不堪,极像一个吸足了水的棉团子,倚着门栏问道: “灵玉,年初的账昨个就拿给你了,怎么还没送到前头去。”
灵玉吸溜着鼻子,不敢看温中满脸震怒的大肥脸 ,道:“这……这,我昨晚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温中又问:“还有多少?”
灵玉将头低低垂下,小声道:“还……还没开始算……”
温中的脸一时就黑了。
江涵忙截住话,道:“温叔莫生气,大过年的犯不着这点小事就动怒,他的账我来算,中晌就能交差。”
温中瞪了眼灵玉,没再多说什么。
灵玉忙缩着脑袋,低头算账。
温中定了定神儿,刚一转过身儿,小鸽子一头撞到温中肥硕的大肚腩上,被弹开去老远。
温中颇心疼的掸了掸自己的肚子,问道:“没长眼的奴才,跑这快干嘛?”
小鸽子忙呵呵的赔着笑,指着里头道:“老爷正在堂上生气,说是要我快把少爷叫过去,有要紧事儿要问。”
“去吧。”温中一听是老爷的事,便测开身子,叫小鸽子挤了进去。
第31章 祸起一时(二)
潭子实搁下笔,跟着小鸽子一路风风火火到了上厅,几个家丁正齐齐的跪在潭老爷脚边,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喘气。
潭老爷见了潭子实立马火冒三丈,一碗烫茶照着他的肩膀掷了过去。
潭老爷一张老脸气的铁青,额角青巾暴起,怒道:“混帐东西,还不给老子跪下!”
潭子实从未见过他爹如此震怒,混账话也不敢说了,扑通一声挨着几个家仆跪倒在地。
“枫家是什么人你就敢惹,自己毛还没扎齐就要登着你老子的鼻子上脸了。”潭老爷一掌拍在檀木桌上,震得一屋子人一颤,“败家东西,整日只会卖弄些小聪明,净会坏老子的大事!”
潭子实这无缘无故的挨了一顿臭骂,心里也騰的窜起一股子火气,顶撞道:“书给你读了,账也给你算了,您老什么时候能满意了,说我是混帐东西,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潭老爷抬脚踢翻了桌子,指着潭子实的鼻子骂道:“反了你!”
潭子实道:“就算要打要骂,好歹也给个明白话,我几时惹枫家了,就这么要打,我岂不冤屈?”
潭老爷压了压火气,朝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家丁道:“你们几个说,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不然扣了月钱一并滚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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