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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变回火龙，寻找足够的空间。

    “——你要……你要做什么？”

    “睡下……我要一个能睡下的地方……”

    “往那边走——别——嗨！——别踩到我的果！！”坎娜还没喊完，就听见火龙在远方慢慢降落的声音。她忙跑过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就发现对方真的是睡下——或者说，睡着了。

    “……搞……什么……？”她后退几步。

    克里冈大步走着，这个牢笼比上次的还要黑暗复杂，他不得不打开很多道门，才能来到冰孩子身边。那个瘦弱的男孩儿躺在地上，一直在发抖。

    他将扎利恩抱起来，解开自己的袍子，将他裹在里面。就这么在潮湿的角落里坐了十几分钟，发抖的孩子才慢慢感到安稳。克里冈看得出来，扎利恩没有像以前一样，成为梦境的主宰，他变成了受害者，在自己引以为豪的梦中受尽折磨。

    “……哥……”

    他发出的声音也是小小的，却能在监牢中激起恐怖的回音。

    “……我的手好痛……”

    克里冈把他紧紧护在怀中的手拉出来。看到那残缺的左臂只到手腕便是尽头时，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了。这是他最宝贝最宝贝的孩子，竟然被人如此对待。

    “……查理……”

    他抓着那孩子的后脑勺，不让他看到自己痛苦的脸，“抱歉……我那么久都没有走到你身边。”

    “……昨天……我在山羊城……”

    克里冈双瞳一缩。

    “……我想要和你说……虽然……你不是真的，我还是想要和你说……”扎利恩无助地哭着，“我希望你听得到……我好希望你听得到……”

    “你在山羊城吗？——现在？”

    “我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一直在赶路……但昨天他……他……”扎利恩的哭声开始变大，他抓起克里冈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放，“我觉得好恶心……我觉得好恶心，我受不了，哥……我受不了了……”

    克里冈忙把他抱起来点儿，轻轻擦拭冰冷的腿。

    “……没事……”他的喉咙变的干燥，知道这孩子还经历了什么，却只能用语言安抚他，“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查理，你很美，你不脏……”

    “……还有一个，他……他把他的……”扎利恩呼吸不上来，差点说不下去，“……擦在……”

    “查理，查理，”克里冈捂住他的头，“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要去想他们，想着我……你要想着我……”

    “我想、想着你……我每天想的都只有、有你……我想你来，想得全身都受不了……你不会来了对不对，你不会来了对不对……因为我说不想再看见你……我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你不会来了……”

    “睁开眼睛，不要把我排拒在外，查理！”

    “……不要来……”扎利恩开始摇头，用他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不……要……来……不要和雅典娜开战，你会被青铜之约处死的，哥，不要来，你不要来……”

    “查理，是我啊！我就是真的，你看着我！”

    “你不是……”

    “我是！我马上就会来到你身边了，你不要放弃——”

    “你不是！！”扎利恩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哭声十分凄惨，梦境再次坍塌。

    “查理！看着我！”

    “你不是！——你不是……”

    褐发男人吻上了那双单薄的唇，然后吻他的下巴，锁骨，一点一点吻下去。终于在在开始亲吻断裂的手掌时，大哭的孩子转成了啜泣，塌陷的地牢重新盖上。

    梦境的主人抱住滚烫的臂膀，还在摇头，不停重复着‘你不会来了……’。

    克里冈面带哀切地吻着他，咬着他小小的*器，让他没有精力再这样说话。

    “我会来的……”他一遍遍驱赶冰孩子心中的乌云，在他每一次的自我催眠后面加上这一句，“……我会来的……”

    渐渐地，冰孩子终于连啜泣声都停下了。他的心跳变得平稳，在火的拥抱中感受到片刻舒缓。克里冈的吻总是那么令人喜欢，甚至在痛苦中，甚至在知道不是真的之后，都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喜欢。失去的左手长出新的筋肉，重新出现的灵活五指穿进褐色的发丝中，感受那股热量。

    他开始带着眼泪回吻褐发男人。

    如果从今以后只能在梦中遇见哥哥，他希望自己还是美好的模样。于是他慌张地抹着眼泪，强迫自己笑起来。克里冈摇着头，大力吮吸他的唇瓣，不让他这样笑。

    

    第37章

    

    扎利恩还有些羞涩地希望对方碰触自己身后的入口，因为人类的抓挠太过恶心，只有克里冈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克里冈耐心地照做，他亲着漂亮的肚脐眼儿，用大手慢慢抚摸别人碰过的地方。当他试着将手指探入时，扎利恩放松身体，让他成功。

    “查理，”男人轻声道，“水。”

    水渍声没过多久便从身下传来，因为大哭而留下来的余韵还在，扎利恩很快又开始断断续续地擤鼻子。

    “不舒服？”

    “……没有……”

    “查理，”克里冈往更深处探了探，抬头接受男孩儿压下来的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千万不能放弃……别让他带走你……好吗……”

    男孩没有说话，眼泪滴在身下人的脸上。他实在没有勇气发誓自己不会放弃，吃下毒、涂上毒、被戏弄、被糟蹋、演戏、撒谎、被疼痛和威胁浸泡是他每天要经历的戏码。就算是面对自己的梦，他灵魂的一部分也已经失去了希望。

    克里冈脱下红色的袍子，将他平放在上面。

    扎利恩摸着自己的腹部，在小小的叹息中醒来。

    他还能感觉到身体残留的热量，梦中的哥哥碰到过的地方，感觉依旧保存着，让这段只有恐惧的旅程稍微起了些变化。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柯米提斯将自己强制性地封锁在人类躯壳中，什么都被迫抑制了，连身下散发的味道也并不浓郁，用一点冰就能消去。

    ……哥……

    托那盒冰块的福，体能恢复了部分，感知力也变得灵敏起来。他重新闭上眼睛，回想克里冈温和的吻，那些吻能给他最后一点勇气。

    如果……如果真的等到那么一天，克里冈找来了……柯米提斯会发现吗？

    当年百目巨人被赫尔墨斯杀死后，天后赫拉将他的眼睛一颗一颗地挖下来，粘在了孔雀的尾巴上。而柯米提斯身下的就是孔雀座椅，能看到周边一切异样。

    如果发现了……柯米提斯会把我怎么样？……我又能怎么办……？

    这一次醒来后，扎利恩一直有很不安的感觉，柯米提斯似乎开始怀疑自己的说辞，动用了某些手段取来一件神的物品，就放在最后面的货物中。它的神光和苦味一直蔓延。扎利恩闻过这种苦味，却一时没能想起来是何时何地。不管它是什么，让人害怕的感觉都一直不变。

    粗布掀开，银发男孩顺从地爬起来，跟在背叛者的身后走进新起居室。

    因为他的乖巧，或是因为他暗地里与人类进行了谈话，柯米提斯没有再让贵族们骚扰过他。

    嗯……这个小娃娃手上的冰结得越来越漂亮了，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新的古代宝物。等这次也成功，那这个方法就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我就可以开始建造足够大的地下室，让冰龙恢复原形，直接斩断他的翅膀和四肢。这样，一次结成的古代冰，足可以造就十副神兵的盔甲。

    ……不知道犄角和尾巴有没有用？

    柯米提斯看着牢笼中抱膝而坐不知在想什么的孩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弧。每次看到扎利恩，都能想起曾经被自己称过‘父亲’的那个生物，想起自己和那个生物的所有共同点。

    他柯米提斯其实才是和父亲最像的魔怪，虽说克里冈继承了父亲的强大，扎利恩继承了父亲的执着，但自己才是继承父亲所有本性的儿子。

    扎利恩知不知道不好说，自己和灭世者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是个不知同情为何物的怪王：他嗜血善战，因为鲜血和死亡才能给他带来满足感；他无私无情，因为世间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交易。

    就连树立荒唐的家族观念也是为了不知会什么蛊术蛊惑了他的歇米弗兰娜……连叫她一声母亲都觉得可笑。

    自己便是这样的，小时候就不在乎什么家族观念，还被血和伤口深深吸引。冰娃娃刚出生没多久，克里冈就表现出对这孩子的兴趣，抱着、捧着、带着；但自己对这孩子也有兴趣——对他的伤口总能完美愈合的兴趣。

    带扎利恩到忙草丛散步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让他从自己背上滑落，然后跌进刀尖一样锋利的草丛中，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从克罗索的纺织线上得知完全相同的血脉中会诞生冰与火后，杀死冰龙的任务交到神使手上，关于这点，柯米提斯并没有什么触动，既不哀伤，也不同情，更没有想起自己曾在那孩子的伤口上得到什么快感。

    ……岂知圣战爆发后，那孩子竟多出这么诱惑的利用价值，就连一直主张斩草除根的雅典娜也开始动摇，因为她就一直盼望拥有一副由古代冰打磨的盾牌。

    当初决定夺走凛冬领主的生命，就是害怕冰与火结合出来的力量：这是世界上从未存在过的力量，如同卡俄斯开的一个玩笑，破坏自古构建起来的平衡，同源的冰火可以共生，既炎又寒，就连关押提丰的埃特纳火山之牢都能轻易破开；这也是世界上不允许存在的力量，这种没有制约的强大只能流淌在宙斯的闪电、波塞冬的三叉戟、以及哈迪斯的头盔中：这对出自同一个巢穴的火龙和冰龙，令他们相互排斥虽是上策，却并不保险，其中一个——两个更好——必须死。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两兄弟竟亲手签下了一刀两断的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