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书友，您现在访问的是转码页面，可能导致更新不及时，访问最新更新请点击

    去吧，柯米提斯，就走进你自恃无恐的神殿里，召唤你的雅典娜吧。

    “——你自以为计划很妙，是吗？”绕过短兵相接的混乱场面，终于得以跌跌撞撞冲进神殿的绿袍男人看见克里冈再次出现在自己身后。他吐出一口血水，神殿的台阶发出一圈微弱的光，表明了他作为神祗一员的身份。

    “你以为这种幼稚的谎可以打垮我吗？我只要告诉所有人，绑架那些人类孩子，任由他们遭受玷污的是你，这件事就结束了！——你也会犯这么蠢的错误啊，灭世者。”

    克里冈只是背着手，什么话都不说。

    “这是神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柯米提斯的底气突然足了不少，“她马上就会降临，平息暴动——不管你为什么活着，今天也是你的死期。你若是敢杀害我，不止青铜之约会破……你也永远找不到扎利恩在哪！！”

    一路奔向罪魁祸首的人类自发军渐渐向神殿靠拢，他们在和半神的对峙中占据了上风，正是愈战愈勇的时候，杀得正酣。火探们混在其中，煽动所有人把矛头指向柯米提斯。克里冈在混乱中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祭司模样的老者，退后两步。

    “——我才是神！！”

    柯米提斯张开手，让自己沙哑的声音响彻大殿。

    “你们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才是罪恶！他引起你们的邪念，蒙蔽你们的双眼！——他才是绑架者！是玷污者！睁开眼睛看看吧！别用你们的双手，玷污了这座殿堂！！”

    他的翅膀破衣而出，绿色的鳞片闪闪发光，身形开始膨胀，以真实的形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的爪下亮起金色的神光，证实他说的每一句话，神殿微微作响，青铜圣火在蜡烛上燃烧起来，准备迎接该殿所供奉的神明。只要雅典娜降临，说一句话，所有人都会砍向欺骗他们的灭世者。

    满腔怒火的人群果然踌躇了起来，在巨龙和红衣祭司之间扫视。但那位老者也张开手，对这种指责一点儿都不诧异。

    “你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伟大的神明，从不作出此等粗鄙之事！”

    “——克里冈——”这次还没说完，巨龙的舌头就被黑火截断，他嘶喊起来，口中的血四处飞溅。

    “他的确是神明！”克里冈面向仍旧沉浸在血战人类，眼中燃着可怖的光，“但你们家乡所有的神殿都已经沉寂，每一个角落都充满死亡的味道，不再有供奉和烟火，为什么？……你们战争之时为何不再高喊阿瑞斯的名号！？——为何质疑神明？你们为何质疑伟大的宙斯？——因为战争吗？——因为神的罪恶吗！？

    “神是没有罪恶的！！”

    克里冈喊出这句话来，柯米提斯惊恐地瞪大眼睛，他可以感觉到即将降临制裁人类的神光犹豫了，伸出手的雅典娜停在神殿之上。

    “神是不会犯错的！——为了弥补我们满目疮痍的家园，为了弥补我们失去亲人的悲痛，为了弥补这场横扫大陆的战争！神会让我们看到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决心！！”克里冈在青铜圣火下面燃起自己的黑火焰，点燃所有人的愤怒，“所以他们派下了这么丑陋的生物！！你们看看他，看着他！这是神的样子吗！！？

    “这个怪物就站在你们眼前——掠夺你们的孩子，折磨你们的生命——他才是该为所有战争负责的神！他是神的阴暗之面！他是神的罪恶！！——你们都看到了吗！他是神决意抛弃自己的贪婪，将和平归还大地的决心！！

    “——这就是众神之神宙斯，承诺我们的未来啊！！！”

    男人们只震惊了一秒钟，就在火探的带领下嘶喊起来。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喊宙斯的名字，血光中的气氛一触即发。

    “伟大的宙斯啊！！”克里冈抬起头，看着退回去的神光，狰狞地笑着，“……原谅我们的动摇和不忠吧！您才是最伟大的王！您无私地将自己的罪恶降临人间，让我们消灭——这是多么伟大之人才能做出的壮举啊！！！”

    风怪想要逃跑，但烈火在他断裂的舌头处猛烈撕咬，让他无声地咆哮着，无法站起。神光离去了，所有战士都在赞颂无所不能的神，心中的悲愤从私怨扩大到了连年苦战，扩大到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突然间，希望在他们灵魂深处重燃，他们再次拾起了对神明的崇敬。

    “——谁想证明自己消灭了神的罪恶，让自己的家园永世安康！——就上来吧！带走属于你们的战利品！拿回去用火烧，用毒浸！”

    克里冈高喊着，一个箭步冲上去，砍下柯米提斯的前爪，而后小臂，最后连着巨大的肩膀一同斩下，红色的瀑布冲刷着神殿的台阶。

    一同尖叫的战士们蜂拥而上，挥动手中缠绕黑火力量的武器，分割风怪的每一块骨肉。

    年迈的祭司走到燃烧着圣火的蜡烛旁，将无法之地中带出来的独子树叶扔入，缠扰在众人武器之中的叶子发出青铜之光，长剑变得削铁如泥，也更让众人相信这就是神明降下的圣旨——用神之火，斩杀神之恶。

    柯米提斯的皮肤和鳞甲被一片片撕下，鲜肉被搅动，砍刮，就连强大的翅膀也被扯到地上，分截斩断。他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在黑火的禁锢中疯狂挣扎，他嘶叫着，惊恐地望着消失在人海中的褐发男人，后者却扔下手中沾血的利刃，连多一眼都懒得看，带着满腔能滴出血的怒火，大步离开了散发恶臭的大殿。

    

    第40章

    

    ——嘀嗒。

    听着自己血滴的声音，奄奄一息的孩子无力地捶了一下巨箱。

    自从被关进来后，他失去了所有冰的力量，也闻不到任何味道。他现在不仅仅是被困在人类的躯壳中——他已经变成了人类，变成他死都不愿意堕落而为的人类。

    如同与世隔绝一般，身上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这会儿不再自我闭合，身下全是自己的血。

    盒子厚重的苦味折磨着他的大脑，让他明白，这是用银耀木的主干炼造的。扎利恩偷偷前往奥林匹斯山脚下玩耍时有幸见过一棵，它们在新生代已经不会生长，所有的圣物都在死去。父亲告诉过他们，潘多拉的盒子就是这种树木做成的，所以没有人能破坏那个盒子，没有人能释放出埋在深处的希望之光……

    他的伤口失去了寒冷的抚摸，开始散发剧痛，尤其是被挖去的双眼，被冰冻住的血流一阵阵涌出，他把手放在下巴上，还能接到嘀嗒掉落的液体。

    “……哥……”

    扎利恩又捶了一下箱子，缓缓倒下去。

    氧气渐渐变得稀薄，他没有力量，没有冰，身体还被绑在人类的皮囊中。他越来越昏沉，却不敢睡，他害怕这一睡下去不但不会梦见克里冈，连再次醒来都做不到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怎么可以把克里冈一个人留下……

    “……哥……”他呜咽着，一下又一下捶着没有缝隙的牢笼。

    克里冈将瓶中提炼过的鲜血倒在坎娜交给他的手绢上，念着咒。

    红色的小水珠没有渗透开来，而是汇集在一起，左右颤抖后滑向了东北方。男人慢慢走着，跟随引导，来到翻过土的空地上。四处还有鏖战之声，是不是每个人都按他的指示行动，有没有伤及城中其他居民，房子上突然出现的火光是怎么回事，他一概不管。杀吧，最好把彼此也杀死，把你们之中每一个见过查理的人都杀死。

    就像那几位自豪炫耀自己对冰奴隶做过什么的人类一般，他们在自己燃起的绿火中吟诗作乐，绝对活不过今天。

    火探们支援得很好，一路上没有让他遇到任何阻碍。

    将巨大的箱子从地底深处挖出来后，克里冈吸了一口冷气。他跪在地上试图扳撬，却怎么也找不到巨大箱子的开口；他拖着还未复原的身体，用最强的黑火烘烤，仍无济于事……看到箱子的第一眼他便知道无济于事，但他根本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放弃。

    他开始用力敲击木箱顶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就算叫出冰孩子的名字，箱子里面也听不到，那是一个隔绝一切的空间，最强大的生物关在其中，也难逃一死。

    克里冈大喊着，愤怒地砸着箱子，拳头渗出血迹，他焦急的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时间变成了他唯一的筹码，他能想象到黑暗中的孩子是怎么被时间一点点夺走生命的。

    终于，灭世者绝望地闭上眼睛，发出长长的咆哮。

    ……柯米提斯……

    克里冈咬着牙，赫然起身。不是今天，柯米提斯……不是今天……但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已经将四翼龙的翅膀分割完毕，开始刮肉剜骨的人类再次让开，齐刷刷看着这位带领他们找回心中信仰的年迈祭司。

    祭司冷冷地望着不知是死是活的血龙，用权杖抵着他的脑袋，黑火灼烧起来，强迫他清醒。

    “……让我看看你为了活，能做出什么事来吧，罪恶之徒。”

    克里冈嘶嘶地说，“这次，我让你滚回去苟延……带着你这颗只剩一半的……头。只要你把钥匙给我。”权杖更用力一些，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憎恨，“……我发誓。”

    柯米提斯一动，全身都在喷血，他一开始无法理解克里冈的话，只是无意识的呻吟。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似乎真如对方所说，只剩下一颗残缺的头颅。

    黑火烧得愈加厉害，这才浑身颤抖的龙怪动了一下眼睛，钥匙从他仅剩不多的魔影中跳了出来，哐当一声落在祭司脚边。

    一直等待时机的雅典娜也再次降下神光，克里冈转过身，干巴巴地宣告宙斯的罪恶已经解除。已经泻出满腔怒火的战士们几乎都已分到风怪的骨和肉，没有任何异议，念着胜利的颂词，狂欢庆典一样燥动起来。有一半人继续在神殿闹腾，有一半拾起自己的武器和行当，奔到神坛上冲巨龙吐唾沫，然后接二连三地带着解救出来的孩子返回家园。

    还想取下克里冈脑袋的半神被火探们包围，全部扔进了柯米提斯的血海中，地上粘滑得根本站不起来，他们跪在主子身边，不敢验证他是否还活着。

    当大街小巷唱响赞颂天神的圣歌、雅典娜在神殿顶上站立，接走柯米提斯仅剩的魔灵时，克里冈也将不省人事的冰孩子抱在了怀中。走出荒无人烟的小道，他停在神殿前张望那位永远不会笑的女神，于神殿四周炸开黑火，鄙夷之情全部写在脸上。

    那是宣战。

    身着战袍的女神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消失在金色神光中。

    最先晕过去的是佐勒丝，然后是珀力。

    好在经历过火烧卡布鲁海姆的佐恩还算得上坚强，他曾经为了生计，在各种魔兽的尸体下进进出出，凛冬领主的伤对他来说不是大事。

    断臂处已经长出了一截蓝冰，佐恩在蓝冰的断面敷上花瓣，维持在这之中游走的寒气，然后倒下一点儿花琼。克里冈希望怀中孩子能一直睡到身体复原再醒来，佐恩便也拿来了安神的花儿，交由克里冈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