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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之十 人偶 作者: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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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玄原本就灵力不足,被曲星辰这么一挡,驾驭之气顿时消减了大半,两道龙神之影穿过曲星辰用道符做出的结界,道符飞快燃了起来,仿佛一道火墙,矗立在怪物跟张玄之间,随后龙神腾入夜空,嗷声渐行渐远,消散了身形。
  怪物像是惧火,看到火光,一声怪叫,再顾不得对付素问,窜起来向远处奔去,张玄的索魂丝半路被阻碍到,见龙神自行归位,任凭他再怎么驱唤都不再回应,眼前只见那堵道符筑成的墙壁火焰熊熊,正是曲星辰利用龙神造成的声势。
  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法术化为己用,张玄很震惊,看来这些年曲星辰完全浸淫于道学修法中,再不是当年雪山上那个谦卑懦弱的小师弟了。
  吃惊于曲星辰道术的同时,张玄更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挥舞索魂丝将火焰墙壁击倒,就见素问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他伤势如何,张玄顾不得去追怪物,上前将他抱住唤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别担心,素问只是道术太浅,被法咒袭到,一时昏厥而已,很快就会醒的。」
  曲星辰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一说,反而引发了张玄的愤怒,眼见着怪物身形消失在黑暗中,无法再追上了,气得问他,「你为什么要阻拦我杀妖?」
  「我说过会超度它的。」
  「能超度的超度,无法超度的就要杀!」
  头上受伤,气愤之下张玄感觉两边太阳穴都在突突地作痛,以曲星辰以往对妖灵憎恨的个性,在看到怪物连杀两人后,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让张玄不禁怀疑曲星辰是否被什么鬼怪附身了,看着身旁惨死的巡警,他很后悔刚才在酒吧没有当机立断先除妖,他本来相信以曲星辰的道术可以镇住索仁峰身上的妖气,现在看来,他不是镇不住,而是在施法时做了手脚。
  气恼毫无保留地传达了过去,曲星辰有些心虚地把头别开,眼神掠过那两名无辜死者,表情变得凌厉,道:「刚才是我推测失误,我会对这件事有个交代,你好好照顾素问,其他的事我来做。」
  其他的什么事?
  没等张玄张口询问,曲星辰已经跑远了,看着他追着怪物消失的方向跑去,张玄很想说那东西太邪气,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但显然曲星辰没多加深思,运用灵力飞奔,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张玄只好放弃了阻止,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是留下来照顾人比较明智。
  还好素问只是昏厥,没有大碍,但印在他颈上的血色却怵目惊心,刚才怪物的利爪就刺在他的动脉上,假若稍有差池,也许他也会跟巡警一样丧生,光是想象一下,张玄就觉得心悸,他无法想象如果初九得知素问出事,会变得怎样的癫狂。
  「放心,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的。」
  他拍拍素问的头以示安慰,再看看无辜的巡警,两人已身亡,魂魄从他们的身上游离出来,却显得呆板混沌,不知该去向何方,只在周围不断的徘徊,又不时吸吸死尸身上的血气,像是对死亡后的世界充满了新奇。
  为什么小白无常和马叔还不来啊?
  人死收魂,这是阴间的固有法则,如果魂魄长时间不被索走,就会变成游魂野鬼,到时地府轮回被打乱,而这些亡魂也会失去转世的机会,所以通常一有人死亡,地府阴差马上就会赶到,除非他们是被什么急事绊住了。
  见那两个游魂在附近茫然飘荡,身影逐渐转黑,像是要离开,张玄急了,已经有两条人命在他眼前消失,要是连他们的魂魄也消失,那他这个天师还真是白混了,急忙将素问放下,跑去拦住那两道魂魄,索魂丝绕上它们的腰间,就像马面的锁魂链的用法,又屈指弹在它们的眉间,喝道:「困!」
  随着他的喝令,魂魄被法气困住,一动不动的定在了那里,张玄上前扯了两下,见它们形影暗淡,跟普通刚死的鬼魂大不相同,不由皱了下眉,正想细看,就见魂魄飞快地颤抖起来,两眼直直的一齐看向自己身后,仿佛见鬼似的模样。
  见鬼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因为它们本身已经是鬼了,能让鬼这么害怕的东西会是什么?张玄想象不出来,但他很快就看到了映在地上的倒影,矮小臃肿的身材,速度却极其的快,他刚转过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脑门就被狠狠击中。
  在不算长的时间里,相同的地方经受了两次重击,血再次流下来,血色模糊了视线,大脑停摆同时他两手一摊,跌倒在地上。
  凶手似乎没想到张玄轻易就被自己打晕了,反而吓得向后退开两步,在发现他不是作戏后,这才恨恨地啐了一口,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原本想抡他两记耳光,但很快看到了眼前被索魂丝困住的魂魄,而索魂丝的另一头则攥在张玄的手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朝思暮想的东西突然变得唾手可得,凶手眼中射出贪婪的色彩,立即去抢那法器,却没想到手指刚触到索魂丝的柄端,它便从魂魄身上自动收回,眨眼便消失了,凶手急得去抓,双手在空中用力攥住,握住的却只有空气。
  「混蛋,这是怎么回事?」
  从学道以来,索魂丝的传说他听过不少,但始终缘悭一面,今日终于近距离见到了,神器却又跟他擦肩而过,他越想越是不甘心,又不知道它隐去了哪里,于是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张玄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木偶塞进他手中,正待念咒,忽听远处有人喝道:「住手!」
  听到熟悉的嗓音,凶手作贼心虚,顾不得再理会张玄,站起来就跑,目击者追上来,将手中道符向他后心射去,凶手逃得匆忙,勉强躲开了道符,头也不敢回,踉跄着跑远了。
  目击者想去追,但看看歪倒在地上的张玄,只好停下脚步,任由凶手逃窜而去,他蹲下来看着张玄,叹道:「你到底要惹出多少麻烦才甘心啊?」
  
  张玄醒来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头很痛,疼痛连绵到全身,整个身体像是被车碾过似的,动一动都觉得费劲,这种感觉很熟悉,前不久他从赎魂仪式回来后也是这样,不过这次更糟糕,因为除了灵力被震到外,他还受了外伤。
  睁开眼,周围景物有些模糊,连床边的某个人影也显得很朦胧,他又用力眨眨眼,随着意识的复苏,这次他看清了,坐在床边的是聂行风。
  「董事长,我有没有破相?」
  在确定这里是他家卧室后,张玄首先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成功地让聂行风满心的担忧消散一空——比起破相,他更担心这家伙是不是被打傻了。
  「你难道不该担心其他问题吗?」他没好气地问。
  「担心你有没有担心我?」
  事实证明聂行风的担忧是没必要的,张玄的智商让他在稍微清醒后就发现了聂行风的心情很不好,于是嘿嘿笑着插科打诨,顺便挤眉弄眼,表示自己现在状态很糟糕。
  他的努力表现成功了,在看到他不舒服后,聂行风没再责备他,取了枕头垫在他后背上,让他可以稍微坐起来,至于他关心的破相问题,被聂行风扔去了一边。
  「长相无关紧要,」聂行风说:「就算你破相,我也不会不要你。」
  「嘿嘿……」
  张玄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但发笑扯动了额上的创伤,他痛得连连嘶气,伸手去摸额头,发现额上缠了好几道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显然在他昏迷时有被重新包扎过,他嘟囔道:「其实我可以用法术修复的,这太难看了。」
  「如果你可以用法术修复,就不会连着被砸两次了。」
  张玄被堵得没话说了,转头左右看看,四边窗帘都拉着,房间里黑乎乎的,连时间都看不清,问:「董事长我饿了,你是不是陪我很久了?对了,素问怎么样?是谁把我们送回来的?」
  问题还真多,通常这是张玄回避重点的表现,聂行风也没逼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能迅速醒来就不错了,他打电话请在家里待命的医生到房间来,又拜托钟魁把饭送过来,对张玄说:「你睡了快一天了,素问没事,他醒得比你早,不过精神不太好,我让汉堡陪他。」
  「你确定你让汉堡去不是刺激他?」
  很好,可以这么灵敏地反驳自己,看来小神棍连基本检查都不需要了。
  不悦的目光瞪过来,张玄一秒闭嘴,重新躺回床上叫:「头好痛好痛,董事长,我要死了。」
  「叫得这么精神,张玄你演戏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这次不需要聂行风吐槽,门打开,钟魁进来,看到张玄夸张的表现,忍不住先开了口,他今天休息,把饭菜做好后就一直在等张玄醒来,跟他一起等的还有医生,不过在给张玄做了检查后,医生忍不住开玩笑说:「没事,你脑壳很硬,可以敲核桃了。」
  医生在聂家做很久了,他这样说就代表张玄的伤势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聂行风松了口气,他知道张玄不会有事,但没事不代表不会痛,当看到满脸是血人事不知的人时,他最先的反应是心疼,然后则是愤怒,所以在张玄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他脑海里只盘桓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笔帐他一定要跟凶手好好清算!
  「那会不会有脑震荡后遗症什么的?」见医生随便检查一下就要走人,张玄很怀疑他在敷衍。
  「看你的食欲应该不会有的,」医生的目光扫过摆在他面前的一桌子食物,看张玄的表情他应该轻松把食物都干掉,「脑震荡患者不是你这种表现。」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张玄把蒸得热气腾腾的蛋羹几下吃进肚,冲钟魁竖了下拇指,表示他的厨艺又提高了。
  听说张玄醒过来了,汉堡也飞来探望,不过钟魁看出聂行风跟他有话说,便直接把小鹦鹉堵在了门外,张玄就听门口叽叽喳喳了半天,然后房门关上,看来汉堡是被钟魁劝走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张玄吃着饭,见聂行风脸色不太好,他解释说:「昨晚是意外,其实发现出状况后我有联络你,但没想到我的手机被雷劈坏了。」
  「我知道。」
  聂行风把张玄那只完全是黑色的手机拿出来,手机外壳从中间裂开了,一团黑乎乎的像是被烧过的状态,能变成这样也真够奇怪的,还好张玄没事。
  「我去过酒吧,里面的电器线路也全都短路了。」
  昨晚的雷电是突然发生的,张家这边没像酒吧那么严重,但聂行风在被雷声震醒后就一直睡不过去,再加上张玄的手机接不通,更增加了他的不安,索性开车出去寻找,后来就鬼使神差的拐进了酒吧,当看到酒吧里一片狼藉,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酒吧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无法得知,但从现场状况来看一定很糟糕,他后悔昨晚没听张玄的建议,陪他去电视台——如果自己也一起去的话,一定会开车载他回家,那么就不会发生他受伤的事了。
  这些话聂行风没说,但在一起这么久,光是看他的表情,张玄就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不过他自己倒无所谓,也许聂行风同行会改变昨晚的一切,但也代表了他无法看到索仁峰这个人,他对索仁峰神秘的出现、死亡、化鬼这一系列过程还挺有兴趣的,相比之下,这点小伤就不算什么了。
  看看聂行风,他毫不掩饰的懊恼让张玄很受用,不过想到他坚持不陪自己去电视台,张玄把临时到嘴边的安慰改为要求,咬了口红豆饼,无所谓地说:「没事,只要今后你都答应去帮我捧场支持,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好。」
  爽快的回答让张玄愈发觉得自己这两棍子挨得值了,要知道聂行风的存在本身就是广告,观众们看到聂氏总裁都购买自己出品的护身符,一定更加捧场,到时就算价格再提高个四、五倍都绝对没问题,他的绰号果然没叫错,真是有财招财有福招福的猫猫啊!
  光是想想那情景,张玄就乐不可支了,不过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开心,他赶忙低头佯装喝汤,也不知道聂行风看没看到,说:「素问跟我说了经过,我们只差了几分钟,如果我再早一点过去,就能跟你们碰上了。」
  「过去无法改变,只能缅怀,节哀顺变吧董事长。」
  张玄拍拍聂行风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把汤喝完,又将菜都干掉了,吃饱后,又拿了块米糕塞嘴里,见他吃得狼吞虎咽,聂行风笑了,看来医生说得没错,就看小神棍这食欲,他也应该没事。
  「如果你不累的话,就把经过讲一遍吧。」为免他噎着,聂行风去倒了杯茶递给他。
  「我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说相声都没问题,不过董事长你今天不是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接待吗?不去公司了?」
  张玄这个样子他哪有心思去公司?接待客户的事都交给了弟弟去做,聂行风说:「公司那边的事有人处理,我来处理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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