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悯守则 作者:matthia(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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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震惊的要数安东。因为被枪顶着,他没法回过头来:“维克多……你在做什么?”
“我要离开,”维克多看也不看他,“猎人们,不用我解释,你们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吧?”
“你……缔约了这么多人?”艾尔莎紧紧攥着轮椅扶手。
维克多恶毒地一笑,“我提前布置好命令,再精简口令,这可以避免在关键时刻语言过于冗长。现在,如果你们有人试图攻击我、阻止我、妨碍我、用任何法术或工具影响我,他们都会对身边的人开枪。就算扣动扳机有快有慢,活下来的人也会继续射击活着的同伴。或者,如果你们愿意,你们也可以对他们开枪,一个都别放过,把他们全部射杀,这样我就没有人质了。”
艾尔莎做了个手势,猎人父女和她一起让到一边。维克多缓缓向前,米勒也挟持着安东跟上。安东咬牙切齿地说:“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哦,是吗,”维克多冷笑,“我不这么认为。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小摇钱树而已。或者对你而言好用的就算是朋友?那也许我们算是朋友吧。”
“你是这么想的吗?”安东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我承认我们彼此利用,但是谁和谁又不是呢?在我眼中,你当然不只是‘好用’这么点价值,否则……否则我何必求你给我永生?”
听他这么说,旁边的几个猎人挑了挑眉。而维克多向安东回以轻蔑的眼神:“说得真好笑,就像你寻求永生是为了我一样。”
“我……”
安东正要分辨,他们斜后方传来了一句念咒声。声音小得一般人听不清,但维克多听见了。在念咒声还未结束前,他抢先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又一个人开枪了。他打爆了身边同伴的头,然后立刻把枪口转向较近的另一人。
这群手下面色惊恐,个个紧咬着牙关,显然他们并不愿服从维克多残忍的命令,却只能屈服于缔约。
“原来你们还带了驱魔师啊,”维克多说,“我说过了,任何试图妨碍我的行为都会让他们开枪,包括偷偷施法念咒。就算你们声音小,这群人类没能立刻察觉,我也能帮他们察觉。如果你们想杀了人质,不如直接开枪更快。”
在说话之时,他察觉到空气中一丝微小的颤音,但这不是施法,也不是枪声……他立刻循声望去,刚才开过枪的那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被一颗半透明的力场球罩入其中。
紧接着,又是几声颤动,数道电光从电梯井边接连射出,将持枪的打手们一个个笼罩住。一个套着黑色雨衣、戴着塑胶手套的人正趴在电梯井边射击,一枪接着一枪,力场枪不需命中目标要害,只要擦过对方身体,就会在其身边形成适合其体型的球形壁障。
这个行为针对的是持枪的打手,并没有直接妨碍维克多,也没有伤害他,所以也不会触发他预置的缔约命令。等打手们都被力场壁张困住后,即使维克多可以继续下令,他们也没法对别人开枪了。
“以为土里有驱魔银粉,我就上不来吗!”射击完毕,卡尔爬了出来,甩掉黑雨衣,“现在这年头,没有防护服的血族不如别出门!”
罗拉也跟着他爬出来,同样穿着隔离服、戴着塑胶手套。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惊魂未定的人类——六个进入隧道的打手只剩下了两人。
维克多从轮椅上站起来,转向米勒。罗拉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打算,立刻冲上前去,可这时维克多已经将手攀在了米勒身上,而米勒仍挟持着安东。
“在下面你们见识过我的法术了,”维克多目光阴冷地扫视众人,“我能烧死同类,自然也有让人类痛苦死去的办法。”
“放开他们吧,”罗拉坚持以对待长辈的态度对他,“您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下,您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了。”
维克多望着她:“罗拉,我继承了玺珀。”看到女孩脸上浮起的惊异,他微笑道:“斯维托夫死了。现在我继承了玺珀。”
罗拉叹口气。她手中握着卡尔的银马刀,刀刃一直维持着蓄势待发的角度。“维克多先生,我知道,”她说,“我见到前任领主的尸体了,我也知道您带出来了一件极为危险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您离开。请您把它交出来,否则……”
“否则?”维克多冷笑,“否则,你要弑亲吗?”
他四下望去,猎人们知道他只是在徒劳挣扎,已经渐渐缩小了包围。“安东!”他转向多年的伙伴,“如果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想办法带我走!”
“很抱歉,亲爱的。”安东耸耸肩,看向枪口,再看向维克多,“我没有办法带你走。”
维克多狠狠盯住安东,抓着米勒,快速吟唱出几个字节,黑色线条自他指尖逸出,攀上米勒的肩膀。米勒惨叫起来,同时,一道火墙绕着他们燃起,隔开了正欲上前的猎人们。
正待继续念咒,维克多突然停住了。他诧异地低头看向胸口,一柄银色长锥由他背后刺入,自前胸破出,正好穿过了心脏。
他失去了言语,中断了法术,火墙也随之熄灭,米勒则趁机快步逃远。
在剧痛和无力中,维克多跌撞在一个人身上,意识模糊之前,他惊恐地望着袭击者——切尔纳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一手仍握着匕首,一手搂住他的身体。
不能动弹的维克多昏了过去,但并没有死,如果现在拔出银楔,再给他血液帮他复原,那么他不消多时就能苏醒;但是,只要切尔纳愿意,他也可以翻转刀锋,彻底毁掉维克多的心脏,那样维克多就再醒不过来了……
正想着,切尔纳察觉到有人紧紧拉着自己的胳膊。他回过头,是罗拉,她被他眼里的杀意吓得一抖,但坚持没有退后。
他冷静下来,慢慢松开银楔。刚才他以雾化状态靠近,从上方越过火墙,恢复身形后,他立刻拔出固定在腿边的银楔,毫不犹豫地刺向维克多。口袋里有绝缘手套,但他根本没想起要戴,现在他的手掌已被灼烧得血肉模糊。
切尔纳向后退开,安东立刻跨过来接住了维克多。罗拉和卡尔凑上来在维克多身上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枚骨镯,他们不认识这东西,只是凭感觉知道它一定很危险。
“给我吧,”切尔纳伸手接过骨镯,“这东西不该被带出去。”
他将骨镯塞进口袋里,走向电梯井。这时,亚修正好从填埋到一半的土堆里爬了出来。看到亚修,切尔纳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注视着他,等着他,等着迎接他的任何质疑询问……但是都没有。
亚修出来后取下了红外镜,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直接擦过了切尔纳身边。
他只瞟了切尔纳一眼,目光未作停留,
切尔纳犹豫着叫住他:“还有多少时间?”
“时间?”)
“我今晚还能行动多久?”
亚修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多一点。”他没有问切尔纳想做什么。
“好的,足够了。”
切尔纳走进电梯井,从只露出一半的大门跳进了隧道。他面向黑暗,脚步渐渐加快,抽出匕首与猎刀。
“他要干什么?”卡尔想追上去,亚修拦住了他。“他想结束里面那些东西的痛苦。”
卡尔的脸皱成一团,把力场枪揣好,再次拎起刚才探索时的背包。亚修摆了摆手:“不要去。你帮不上忙。”
“可是……”
“他不想让我们看。”
==============================+大约三十分钟后,切尔纳出来了。他原本绑紧的长发已经散开,衣服上沾着血秘偶们黑色的血,肩膀上深可见骨爪痕正在慢慢愈合。他的猎刀折断了,匕首还完好。
他把那些发疯的试验品全都送回了寂静之中。
离开前,他去了斯维托夫的尸体旁。祭藤已经消失,王座上只剩下全身干枯的领主。切尔纳将骨镯放在了斯维托夫膝上,这是他的律令之牙,应该永远属于他,和他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罗拉和艾尔莎已经跟着其中一些猎人离开了,维克多、安东及其手下也不见了。切尔纳并不关心他们在哪,反正猎人们自有安排。他上来之后,其他猎人开始继续填埋电梯井,驱魔师在土石中加入了更强力的驱魔银粉,并且在入口处施展了防护法术。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会跑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卡尔自告奋勇去开车,让亚修和切尔纳坐在后面。他说亚修是人类,不能疲劳驾驶,而自己几乎没消耗什么精力。他给了切尔纳一份血袋,自己也叼着一份,开始时他还试着聊聊接下来的安排,说几个关于隧道探险的冷笑话……可是后座的两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最后他只好闭上了嘴。
半路上,切尔纳突然倒了下去,亚修扶住他,像对待生病的同伴一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卡尔觉得这样还不错,现在他再也不担心亚修会虐待他的同胞了。
将“乘客”们送回旅店后,卡尔未作停留,趁着天黑赶紧去找罗拉汇合了。他并未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妥,在他的印象中,亚修本来就死气沉沉的。
切尔纳被放在了床上。疲劳冲刷着他的意识,思维正渐渐变得模糊,但他不想睡着,他总觉得亚修应该说什么,即使自己不能回答,亚修也应该问才对。
斯维托夫说起了谢尔,语气残酷而狡猾,就像毒舌的嘶嘶密语,亚修分明听到了那些话,可他为什么一直毫无表示?
亚修在室内走来走去,忙着拆解收拾武器,切尔纳一直抵抗着疲惫,撑起眼皮盯着他。天蒙蒙亮时,亚修在床沿坐下,终于开口:“你应该休息了。等一会儿我也得小睡一下。”
切尔纳不停眨眼,相处已久,亚修能看懂他表情里的疑惑。;“切尔纳,你不要担心,”亚修背对他坐着,像是刻意避免对视,“在斯维托夫提起之前……在我找到你之前,我就知道了。”
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
切尔纳睁大眼睛,嘴唇不由自主地发抖。
“和你分开后,我们也遭遇了不少发疯的试验品,误入过几间屋子……我想找那道机关门的图纸,在这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亚修的语气冷静而淡漠,就像是旁观者在陈述一宗早已解决的旧案。但他紧握的双手、微颤的双肩已出卖了他的情绪。
“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他的本名叫谢尔·布雷恩。他不是总长期出差的工程师,而是奥术秘盟的巫师。他认识你,也认识你的血族父亲,还认识维克多,以及那两个已经死了的巫师……比他认识汉娜的时间还长。”
说到这,亚修停下来,久久地沉默。
他没有回头看切尔纳。窗外天空已经发白了,他希望切尔纳抵抗不过倦意,闭上眼,失去意识……这样一来,等他想回头看时,就不用面对那双委屈的红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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