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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常 作者:中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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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年下 灵异神怪 主攻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五光十色的花圃,各色奇珍药材应有尽有,令人应接不暇。
  眼前的繁华迷霎了黑白无常两人的眼,一时之间,他们谁也没有在意对方眼中的一丝迷茫以及逐渐消失的神采。
  片刻之后,小白像着了魔一般向前迈去,而黑无常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低声闷哼了一声便随即倒地,好似陷入了沉睡。
  一瞬间,花圃内恢复了原本的冷清。而那黑白无常两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隐入了那薄薄的烟雾之中,与那散发幽异之光的花圃融为一体,好似不分彼此一般。也许,他们是做起了或许长久或许短暂的美梦吧?
  *
  清爽的春风吹动着湖泊边绿草如茵的草坪,细碎的娇红点缀着,鼓动着一只又一只曼妙翩飞的彩蝶。
  不远处似传来一曲悠扬婉转的小调,或高或低,忽而缠绵悱恻,忽而哀伤悲痛,忽而又静谧平和,宛如一条轻薄如蝉丝的绸缎,拂过了绵延千里的河川平原。
  似有迷茫的,一路踏在河边混着泥土气息的乡间小路上,小白直觉一切似曾相识。他举头,抬手遮住那耀眼无比的日光,眯着眼睛思考,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他是要往哪走,又是要往哪去?或者应该问,他是谁,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嘴角上带上了一丝的无助,垂下头,委屈地蹙了蹙眉,然后歪过头注视着前方泥泞。
  他嫌弃这片土地过于湿润,嫌弃自己白鞋上的泥土,嫌弃贴合在脚上那湿漉漉的鞋袜。
  眼前道路蜿蜒曲折,朦胧中似乎可以看到那道路尽头的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
  他踌躇了一会,最终狠下心无视那潮湿的土地向前迈去。
  却不想,身后远远传来声呼喊,那声音熟悉得很,夹杂着一丝少年刚刚变声的粗哑。 “易潭哥!骆易潭,你走那么快作甚!?”
  他脚步微顿,缓缓回过了身。只见一个穿着大马褂的少年蓬头垢脸,背着一筐柴火,正满头大汗地向他这边跑来。
  那个少年的面色红润,虽然满脸都是脏兮兮的,活像一直大黑猫,但那双灵动的眼神却是忽闪忽闪地,眸光间散发出一种机敏活泼的调皮样。
  那人直直地冲上来,撞上了他宽厚的胸膛。不知为何,极为爱洁的他此时好像被下个定身咒一般,一点也不想将那个全身污迹,还散发出一股汗臭味的少年给推出去。
  他根本没有细想,便脱口而出,口气中带着一丝的责备。“温默珏,不是说了不要独自上山的吗?你怎么又不听话?”
  被唤作温默珏的少年有些委屈地退出他的怀抱,低着头解释。“可是不上山打柴的话,咱们家的花费根本就不够嘛……母亲身子又不好,再下去……”
  骆易潭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手掌覆上少年夹杂着些许树叶的黑发,道:“易潭哥不是跟你说过,哥哥最近已经在金珂县衙门当捕快了吗?不差钱,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多吃点肉,多读点书,你看你,天天跑到上山去砍柴能有什么出息?”
  少年面色微红,显然也是明白自己这般做法不够好,但他却依旧还是不喜欢吃白饭。他是被丢弃在易潭哥家门口的孤儿,当时放着婴儿的篮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温默珏,听说当时自己如今的养父母一心软,便将自己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给收养了。温默珏深知自己已经受了他们很多照顾,怎可在家里困难地时候还不帮忙填补家用,这种厚脸皮的事情他可做不出,而且,他也是家中的一份子啊,如今国家动乱,百姓民不聊生,导致地方地区小镇多灾多难,他们家自然也过得不好,他能多赚点铜板维持下生计也是好的。
  聪慧如骆易潭,他怎不知这小家伙的想法,他心中微微一动,最终也只好蹲下身来,无奈道:“好了,我抱你回家,你的脚都出水泡了。”他默默看了一眼温默珏已然破旧不堪的鞋子,又看了看自己完整无缺的白鞋,一时间,心中愤懑。
  他作为家中独子,自是从小就被家里人寄予厚望。而作为养子的温默珏,便总是享受不到最好的,一般都是他自己用完之后不再用的衣服温默珏继续穿,他不再需要用的东西温默珏收着继续用,虽然由于他们家里穷,这样也是无可奈何,但骆易潭哪能不感受到父母的这细微的区别待遇,到底孩子还是自己的亲。
  而温默珏虽然个性开朗,但到底也是个敏感多疑的孩子。骆易潭能感受得到这小家伙对于父母的忽视也是有些难过的。
  骆易潭并不想批判他的父母,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对温默珏更好。或许也就是因为如此,小家伙自小就特黏他,若是说骆易潭是他的娘,是他的爹也不为过。
  骆易潭拿下少年背上沉重的箩筐,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时单手将身形修长的少年轻松托了了起来,随即另一只手臂稳稳抱住了他的腰际。少年一脸开心的模样,将乌漆墨黑的小脸蹭进了骆易潭干净的灰布衣裳上。
  骆易潭心中哑然失笑,心想自己这不穿白衣服的做法果然是最为正确的判断。
  两人谈笑着向着那道路的尽头健步走去,笑得肆意的骆易潭早已忘了自己曾经有个白无常的身份,他唯一能明白过来的就是,他生于兴宇村,日后也将死于兴宇村,一生平平安安,生活也将一辈子风平浪静。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大概会有几章梦境吧~~
作者君觉得还是蛮重要的~
不用在意,很快就会结束哒~
【小白满意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作者君,飘飘然走了。
嘤嘤嘤,不就是个出场券嘛~我给,我都给,哼!】
 
  ☆、第 17 章
 
  
  第十六章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往日的平淡时光竟然在一片火光杀戮之中随风飘散,不再有再给与他们一次的机会。
  那年,温默珏刚刚满十八岁。家有小儿初长成,年岁已经二十有四的骆易潭心中的怅然落失比欣喜还多。家中如今只剩父亲、他与温默珏三人。母亲于三年前终于受不住疼痛缠身,最终含笑离世,当时她面容消瘦暗黄,头发已然半白,可见那病魔到底纠缠得她是多么痛苦。
  去世之前,母亲甚为安详,她颤抖着她干枯的手指,紧握着骆易潭的手,面色竟然微微红润起来,但他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母亲一个一个地嘱咐着他。“易潭啊,你从小聪慧机敏,倒是定要好好照顾爹爹和你的弟弟,娘亲是不能继续陪伴你了。”
  当时的他怎么回答的呢?他已经不记得了,想来也只是应着吧。
  母亲又说,这次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懊悔。“娘亲其实一直觉着对温默珏这个孩子不够好……”她没再说下去了,闭着嘴巴似是在享受人生中最后一段的平静,又像是在忏悔一生中的错事。
  母亲走的时候很安详,骆易潭帮已经永远睡过去的母亲盖好被褥,拖着沉重的脚步出去了。他看到院落里,一个身形已经高大不少的修长少年郎哀伤地望着他。
  他微张了下嘴巴,没说话。但那眼前的少年却是快步走上前,抱住了他,此时少年已经长到他的鼻子下边,这次姿势正好可以让他自己的下巴搁在骆易潭的肩膀上。
  他手指微顿,最终也攀上了少年微显精壮肌理的背脊,紧紧握着,眼泪却湿了温默珏的后背。那个时候,温默珏没有哭,想来应该是把所有的痛苦统统咽进了肚子里,就像将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地、缓慢而又决然地在胸口上划开一道又一道长而深的伤痕。这种伤痕,愈合速度极为缓慢,比如今痛哭出来更难以治愈。
  不过三年时光,那些时间还不够抚平一丝的悲伤,然而一批马贼却不知为何竟然闯入了他们这小小一隅的兴宇村,无差别地大肆屠杀,一瞬间,刀光剑影,血色染满了贫瘠的土地,渗入土里。这单方面的虐杀持续了不过几个时辰,一个小小的、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便已灭亡。
  只是,若是一座城池倾覆,那么还会有人记得这个富有历史意味的事件,但若是像兴宇村这般可有可无的小村落,却是一个人也不会在意。或许能这么说,即便在它依旧有着鲜活活力的时候,也没有一人可以记得它。能记住它的,只剩在那个村落生活过的人。
  骆易潭从金珂县回到村落的时候,便是只看到满村的横躺在地面之上,死状绝望不甘的尸体。他们中的有些人不过是些老弱妇孺,但那些毫无人性的马贼,却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骆易潭当时简直陷入了绝望,他踉跄着跑回自己的家中,脑中混沌着只剩下回家的想法,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回到家中看到的是温默珏与父亲两人的尸体该如何是好。
  果不其然,依旧是满地鲜血,横七竖八的尸体堆叠在一块,令人瘆得发慌。他的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竟然一时不敢迈步进去,去看那可能会让他无力支撑的惨状。
  他大吐着气,瞳孔缩收着,靠着门框支撑着自己如落叶一般脆弱,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一吹即落的身体。
  “哥……”一声低哑的呼喊终于帮他拨开厚重迷茫的雾气,让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他赶紧上前,一种不言而喻的希望充满了他的胸腔。他跌跌撞撞地飞奔而去,最终看见了躺在血泊之中,好似只剩一口气,全身被捅了好几刀的温默珏。
  他着急地上前半跪下来,将虚弱喘息的温默珏扶了起来。温默珏的伤口密密麻麻,最为显眼的是伤在他腰腹的刀口,鲜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覆在腰腹上的粗糙的手掌。
  骆易潭将他扶起来,一手握住他粗糙的手掌,颤着声音道:“走,哥带你去找大夫。”
  谁知满身鲜血的人却是不安地挣扎了一下,“哥,去看爹怎么样了……”他的声音颤抖着,喃喃自语。“去看看爹怎么样了……”他神智早就已经不清,如今也不过是勉强保持着清醒。
  骆易潭步子一顿,侧头望了望沾染血迹的苍白脸颊,咬着下唇,将他横抱起着走了,头也没有回。而他身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内,在刚刚温默珏躺着的地方的不过几步处的一口枯井旁,一具苍老的尸身永远的陷入了沉睡,与他的妻子一样,永远不会醒来。
  骆易潭默默祈祷着,祈祷老天爷千万不要留他一个人独活。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他的一生便也结束了。
  骆易潭赶到金珂县的医馆的时候,店铺早已打烊,但好在骆易潭在金珂县任职,街坊邻居也算是认识他,而医馆的李老大夫也算是之前骆易潭帮忙过的一个人。李老大夫知恩图报,从被窝中钻出来,一点也没嫌麻烦,而是尽心尽力,没日没夜地挑灯治疗起那九死一生的少年。
  橘黄的烛焰在深夜中跳动了几乎整夜,直到东方的一轮圆日逐渐从山丘下升起来,烛光才湮灭下去。只是,这场战斗却是依旧不到结束的时候。
  李老大夫额上的汗渍渍的,冷汗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缓缓流淌,却在要脱离面颊的一瞬,由他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妻子给细心擦拭了去。
  骆易潭站在一旁,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那么站着,在内心深处为身体无意识抽搐的英俊少年默默祈祷,祈祷他度过这一关,从那鬼门关快点回来。他的指甲深深压入了他的肌肤,无意识地磨刮着,将他的指腹刮到通红。他已经不能想象,没有那少年的他该何去何从。
  李老大夫的一声喟叹将他从漂浮不定中拉扯回来,他迈开微麻的双脚,上前走到床边,蹲下身紧紧抓起温默珏的手,确定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才松了一口气。他如蒙大赦一般抬起僵硬着的头,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易潭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您有困难,定然舍命相助。”
  李老大夫嘴唇上有些干燥,但看起来心情颇好,只是一个劲地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一边道:“珞捕快,这些不算什么,医者仁心,只要是病人,哪有不救的道理?你也好好休息,不要太过CAO劳。”他看出骆易潭对自己弟弟的关心,定是要等他醒来才会真正安心下来,如今也只好让他注意下自己的身子,不要累垮了,得不偿失。
  骆易潭朝着李老大夫歉意地笑了笑,又低下头照料起那脸色依旧铁青苍白的少年。
  李老大夫抚着胡子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宽慰道:“你就好好照料你的弟弟吧,衙门那边老朽会帮你去说一声的,至于你兴宇村的惨事……”他顿了一下,沉痛着继续说:“节哀顺变,老朽会告知县太爷的,让他尽快缉拿那批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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