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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ord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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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帅,祸害嘛。」他得意地嘿嘿笑,伊斯札又升起了想揍人的念头。
阿滚标的第二次倒下,这回掷来的是汤匙。
他痛苦地爬起,嘴里不忘赞美伊斯札丢人真是准确,是不是以前受过了专业的丢人训练之类的。
没理他,伊斯札瞄向外头转晴的天空,是一片淡淡的青色,因为黄昏的关系,也渗入了些许的橘红,一丝一丝的,宛如在清水中散开的颜料,边如棉絮。突然想起那天杀掉那个人的时候,身後的景色也类似这般。食指轻敲,闭上眼,呼了口气,道:「走吧,我不想拖太久。」
「你要杀了陆轻云?」
「那是必然的。」
杀了她之後,就回到精灵界去。
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自己不该允诺的。如果当初不逞强,现在应该还会是在精灵界的故乡,在那个华丽的宫廷之中,身旁的那个人不断吵杂,说些无聊的笑话,却也是一种生活。
不是他刻意去悲伤,只是很多时候,很多场景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就像老者喜欢缅怀过去。现在他只想要赶快了结那些事情,那些纷纷扰扰。
对面的阿滚标没有站起,只是在得到他答案之後叹了口气。伊斯札瞪向他,命令道:「你还坐在那边干什麽?」
「我是想啊,为什麽你们都喜欢自作聪明?」
「什麽?」
「你们啊,你们这些人。」他没看著伊斯札,视线只在桌边游移。「总是自以为是地说要报仇。我大概知道你的情形,还有路尔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很悲痛,你想给路尔一个交代,杀了那个主使者。可是你不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吗?」
他眯起眼,神情很不悦。「你又懂些什麽了?」
「对,你们都喜欢说这句话。说好听点,路尔会希望他亲爱的王子殿下去杀人?说难听一点,你也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私欲而已,只是为自己失去路尔而伤心,你又知道路尔真的想报仇了?你问过他了?大人您很厉害您通灵啊?」
「你别在那里乱说──」
「反正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愤怒而已!」
刷!
清水自阿滚标的发间滑落,滴滴答答,在桌面上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滩。伊斯札抿著唇,难得红了眼睛。阿滚标轻轻地闭上眼,不去看伊人泪水滑落,以叹息似的语气道:「殿下,那些真的都只是你自己的悲痛而已......」
 
第八章之一.不甘心
室内孤寂,时钟指针走动的喀答声清楚的吓人,每一下都在房内打起波涛骇浪,震摇著未眠人反覆不定的心。伊斯札睁著的双眸直直盯著头顶那盏昏黄的睡灯,偶尔眼前暗黑,是闭上眼後的风景。他紧紧抿著唇,每一下明眸的开阖都是几分忧伤的发泄。
是颦眉蹙额,清秀的脸上多少哀戚。当月往西偏动的那刻,他毅然决然地站起,踌躇换上坚决,步出房门,稍微在阿滚标门前停留了几刻,叹气,又是举步。
就让今晚将一切都解决吧。
其实......就是自私也好,就是自己的哀伤也好,就是一切都为了自己也好,他也是如此的悲伤啊!没有人可以了解他痛彻心扉的心情,以及......那几乎要撕裂自身的悔恨。
悔恨到几欲自残,悔恨到变得可怕,连自己都会心生畏惧。
所以,不管是为了谁,他都无法继续承受下去。但求解脱,如此而已。他步伐坚定,一下一下,全是拿决心在踩,必须要拿更大更大的仇恨淹没自我,才能让走在这段路上的自己不怯弱回头。
就让今晚将一切解决。
待外头的脚步声消失,阿滚标才缓缓睁开双眼,瞳眸对上皎洁的月色,映出两潭浓稠的血湖。
悠悠喟叹。
大概是月亮的迷咒吧,他竟傻到以为自己还会哭泣,以为肌肤传来的冰凉是因为眼泪的冲洗。
就算是哭,又要为谁而哭呢......
 
陆轻云立於庭院之中。今晚风甚大,被狂风吹鼓的宽松袖口卷起落叶飞扬,渐长的短发也顺著这势,随风骤起。闭眼,似是不为这狂乱之景所动。有人闯进宅里了,还带了明显的杀意冲著自己而来。
她不想逃,也不愿意主动迎敌,於是她立於此,静待那人的到来。如此毫不隐藏,甚至是张扬的杀意,究竟是因为什麽而引起的呢?如果只是普通的暗杀她决不会放在眼底,来几个死几个而已。
但是......
低垂且贴服著眼下的睫蓦忽间刷起一道圆弧而起,撑开一双美丽的杏眼。侧身,她反手直接迎上自身後砍来的长剑,以巧劲避开利刃,横挡刀身。银色的剑身在黑夜中与月光呼应,散发著如同月晕般冷白色的光辉。
二人皆伫立不动,唯有视线相交。藉著细微的月色与刀光,轻云勉强辨识出来者何人,原本沈静的瞳眸有那麽一瞬的晃动,随即敛起。她施力一推,打掉抵住自己的剑,并借劲後退。
有点迟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精灵界的......?」
伊斯札本也没期望刚刚那操之过急的一刀伤的了陆轻云,因此没太惊讶。没回答,几番吐气後,他踩步、半旋身逼近她,又是挥刀,轻云侧过脸,手抚上长剑,顺著直线握住刀柄,长纸几个推、点,伊斯札竟就拿不住剑,手一个放松,剑落下。轻云见机,左膝稍屈,右腿一个扫过,瞬间将长剑踢往阴暗的树荫底下。
伊斯札满脸不敢置信。「你......!」
「心浮气躁、气息过乱、杀意不坚,就是你有过人武技,也赢不了我,更何况是如此拙劣的剑术?」
紧咬著唇,他心下一凛,硬是压住那一瞬间的慌乱。右脚跟稍挪往後头,左手平举、右手由上往後画过一圈回到前方,瞬间弓箭现影,散发著夺目的金光。剑术他不敢说,但射箭他绝不可能失手。
轻云没躲,只以呢喃般音调自语:「果然是精灵界王子啊......伊斯札吗?」
思考之间,金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疾而来,陆轻云轻且缓地摇头,无奈。闭上双眼,双手反转而正推出,彷佛在空气中挤压出一道铜墙铁壁,就在双手与箭之间,流动著水状的空气。运气,右手在透明的墙上画弧,手掌所到之地全残留了青蓝色的馀光,而覆盖住的右手掌间的蓝色光芒则越来越大,刺眼而炫目蓝光从指缝间迸出,时机一到,她用力睁开双眼,右手也在瞬间覆住停留在原处的左手,又是使劲一推──
金箭以反方向迅速推回伊斯札面前,并佐以更剧烈的速度,冲击,然後爆炸。
伊斯札瞪著眼,竟是反应不过。他可以闪,他闪的掉,但是眼前金光一片,轰隆作响,一瞬间全成了空白。
自己置身於那个空白的地带,还是直直的看著前方,惊讶过度地睁著蓝眸。该躲什麽呢?眼前明明什麽也没有不是吗?
这些天下来,我找的到底是什麽呢?我恨的是什麽?既然眼前是一片空白,既然一切都是虚无......
那又到底为什麽悲伤。
──「殿下,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眼一闭,原本承睫在上的泪珠,瞬间坠落。
那里是一片空白,但心犹伤悲。
轻云步至昏睡而去的伊斯札身边,百味杂陈。一般的暗杀者她不介意,这人惹她注意的原因,或许在他的杀意起伏不定,偶尔有一股很强烈的悲恸袭来,让人无法忽视。
他是以用仇恨淹没自己以换取杀人的决心,又或者该说是解决一切的决心。但是这伴随而来的,是难以承受,以及崩溃。
「......否则你又岂会只有如此?」兴叹一许。
屈膝,她将手平举至他额头上空不远处,指尖抚琴般滑动,牵出记忆。首先迎面而来的是说不清的凄楚,以及浓浓的黑雾。手指的拨动加速,不久後浓雾退去,出现第一个画面。
她又是摇首。
抽回手,蹲在他身边,她轻轻说道:「我不想解释太多,但我不是唆使者。我想你的迟疑,有部份原因也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个底了,是麽?」
 
回到饭店时尚未天明,犹是一片深蓝。伊斯札跌跌撞撞地返回房间,脑海中反反覆覆回荡的全是陆轻云的那句话。
是了,其实他心中也有个底,这整件事情的主使者根本不是她。可是......
才刚要打开房门,却发觉自己前方挡著个人。他抬头,对上的是阿滚标的眼睛。昏黄的灯光下,他看不太清楚他眼里出现的情绪,但似是不舍。
「殿下......」
「你哭过了?」
「......嗯,或许吧。」他自己也搞不懂是不是泪,还是只是幻觉。伊斯札伸手,抚上阿滚标的脸颊,愁眉。道:「哭什麽?」
想了些时候,他缓缓摇头。「不晓得。」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了,他就学会只替别人悲伤。或许是他屠杀了几千名孩童之後,那外来的强烈悲痛朝他袭来,於是他学会流泪,为的却从来不是自己。
当初自己亲手杀了弟弟,捏碎了那双唇睫无暇的眼睛。
因为无法忍受那眼神,恐惧与不敢置信。
於是就一直为别人而痛吧,最後淹没自己的感官,淹没自己的心酸,淹没一切,只为了别人而恸。
同情吗......?伊斯札在心中轻喃,只是到底他还是没问,只是在得到回答之後露出微笑,然後环住他,紧抱。不为什麽,只是很累。
很累,如此而已。
「主谋不是陆轻云,她说的,其实我也隐隐约约有所感觉。」
阿滚标有几分吃惊,但未作声,沉默等待下文。伊斯札:「我想,真的就跟你说的一样吧,那些都只是自己的悲痛而已。我无法承受,懊悔、恨意、思念、难过,这几个月来不停纠缠著我,我只希望尽快找到一个出口,不管是谁都好,让我杀了他,让我泄忿,不管是谁都好。
让我将他当成万恶之首,避开自己的责任,将所有过错转移到他身上,我就不必承受那麽多的重量。」
是很自私。
只要一个劲的将错全归咎於某人身上,而自己就将获得解脱。因为太重,因为没有那个勇气去承接,因为怯弱,因为不勇敢,因为很自私很自私很自私。
他已经没办法再花时间去找出真正的凶手,而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一个真正的凶手。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自己完全怪罪的人。
「那,你杀了她了?」
低笑。「白痴啊......」
他皱眉,满脸无辜。「殿下,我很认真在给你抱、很认真在听你诉苦,结果我竟然被骂白痴?」
「对,白痴,你到底有没有慧根啊?你真的有认真在听我说什麽吗?死老百姓。」
「......」
又是一声叹。「天明後我就走,我要回精灵界去。」
「不报仇了?」
「那些都无所谓了......阿滚标,我真的很累了,真的真的很累,你懂吗?我忍得好痛苦,真的好累......」
怀中的殿下肩膀抖动,不时传来压抑的哭声。
阿滚标手扶著额,别开脸。
假装不晓得他在哭,假装衣服上的水痕只是淋了一场凄雨,假装两人最後的时刻还是在谈笑风生,假装什麽也不知道。
殿下,我已经忘了你的悲伤,也请你忘掉那些过往,才不会心伤。
最後,假装从现在到分离,自己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离愁。
静待。
而天色渐渐亮起。
 
这几天马达尔都窝在天界图书馆中翻阅著资料,尤其是那些古籍,期待找到抑制黑气的方法。他首先是在普通古籍区翻找,几乎将每天每夜都花在图书馆里。他单手抱著五六本字典般厚的资料,另一手抽出更多的书叠上,接著费尽的将所有挑选出来的书籍全搬到阅览桌去。
这些天就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
抽出其中一本褐红色的书籍,书皮上还以烫金字体写著「东方神纸殿药草植物本」。虽说似乎没什麽用处,但他想,东方神只殿本身就是一个与外界较无接触的地方,说不定查阅相关的文献能发现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一页一页翻阅,并将自己认为是重点的文句抄写自笔记本,翻阅的速度很快,因为几乎没什麽他需要的东西,忽然,他手一顿,页数停留在一百三十六,标题大大地打著蚕绳二字。
蚕绳,拥有绝佳的韧度,可用来捆绑易损或难以用普通麻绳捆绑的物品。传说,终有一天黑气将覆盖大地,开启者招来毁灭,而此蚕绳则可用来捆绑开启者,霎时绿气环身,有阻止的功效。
介绍就到这里。马达尔反覆看了好几遍。这资料说明的很不完确,但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只是,开启者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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