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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编号二五零四 作者:Word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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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大半辈子才真正看过黑魔法的人,见到那歪曲却又富艺术感的邪魅字体,免不了倒抽几口气。最高阶级的治愈魔法不仅只有光的疗伤,也要有暗的迅速,融合两者达到合一,将爆发出最强大的治愈法术。
聚集到薄雾内的金光一冲而上,宛如湍急的飞瀑逆流往上冲去,那势震著整座神殿,明显能感觉到剧烈的摇晃,并有扩大的迹象。窗外的黑气也在同时卷起雷,是末日覆盖至天界了。
神殿上方卷著恶劣的飓风,并有烈火声迅速席卷而来,小披眉未皱一个,依然闭著眼专心念咒,终於感觉到什麽,他平举著的手猛然往上挥起,金光正式爆出神殿,还带著猛烈的黑火,在此际,天上的巨雷打下,与小披的术法碰上,交碰处燃成深绿颜色。
来了。
衣飒的嘴角出现血丝,小披刚想加强术法的强度,身後突有一蓝光闪过,趁著小披费神於与大雷缠斗之际,将蚕绳缠上衣飒的身。
衣飒身旁又出现在人间时卷著的那种阴风,凄厉的叫声瞬间响彻整个神殿。
小披瞪大眼,黑白分明的眼这回布满血丝,回头,竟是方才与自己交谈的秘书。他眯起眼:「你──」男人:「这是职责所在。」
他想这会是他最愤怒的一次──对待不熟的人最愤怒的一次。他头一次这麽痛恨一个人不听命於自己,平常时候他不会去在意一个人是否对自己服从,但这次他想他真的需要了。
他扯出狰狞地笑。「等这件事情结束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而且他是迫切需要。想杀了一个人的念头,首度如此强烈。
分神对男人下了禁锢魔法,男人一时之间慌了,想逃却没办法。小披没再理会他,操起咒语,加深黑魔法的强度,制衡不段要往下劈来的怒雷。
他无法确切形容现在自己是什麽感觉。愤怒与慌乱交织著,足以让他疯狂。他是失去理智的,不停的、毫无限制的使用魔法,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撑不住,但他还是使出全身的灵力支撑著整个治愈法阵。
光之魔法在这里是属於恢复以及医治,黑魔法加入後,则是加入战斗、防御的法术。他会用的战斗魔法只有黑魔法,并且还是融合了治愈术的黑魔法,但即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不能够完全去操控战斗系法术,所以即使瞬间爆发力强大,也很快就会弱下。
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停止,只要一松手,这两个就会死去。现在的他只有祈祷总理的到来,并且祈祷在他来之前,自己都不会先倒下。就算仅存意志力,不到自己灵力枯竭而死去,他想他不会停止。
因为,当人拥有了确切的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不会忘记很久很久以前父亲曾经告诉他的,用心去感觉悲伤、去怜悯,才能激发出更深一层的、最高境界的治愈术。就算那些悲伤,必须要摧残自己,也必须那麽做。
必须。
 
衣飒直视著「阿滚标」,禁不住地颤抖。他明白原因为何──那是,一直以来不断被自己所恐惧著的,害怕最後一人背离自己而去的情感。
瞬间他明白了这个静止世界所存在的意义,高楼、民房、渺无人烟,那是自己一直以来活著的那个世界,纵使再怎麽拥挤,还是只有自己一人独行。高楼代表著惧怕,而眼前这人,则代表著背叛。
他总是不断的将他推离,却又紧紧抓著对方。其实自己根本放不掉吧?说什麽不需要谁管,都是骗人的,他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忽略那种孤寂的感受。想要有个人陪著自己,不离不弃,但同时他也知道这麽做太自私,所以用力将对方推开,然後惊觉自己什麽也放不下。
他用力扯出笑容,只脚不自觉地往後退了点。「阿滚标?」
这场剧,早已在他脑海中反覆模拟过不下百次。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淡笑著,朝他一步步靠近。
「不要这样。」压抑著想吼出的音调,他紧握双手,指节间都给捏出了红。「你不要这样。」
晕眩渐渐袭来,恶心感涌上,「阿滚标」踏过的地面渐渐扭曲变形,黑中揉出红,红中扯出黑。他不安地踏上水泥突起,不断小心瞥向身後。「他」还是不停靠近,终於将衣飒逼到最後能站立的极限。
「他」伸出手。
强烈的耳鸣冲击而来,伴随著恼人的嗡嗡声响,愈见扩大、扩大......
「阿滚标!」他想大吼出这三个字,感觉声带振动了,但他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有那烦人的嗡嗡声响,以及混杂入的尖锐笑声。头好痛,就像所有东西都纠结在一起,用力揉捏、扯碎著。
好痛。
「阿滚标」的指尖碰触到他的肩窝,然後轻轻一个使力,他瞪大眼,瞳孔急遽缩小,唇为张,反覆开阖,但想说些什麽,他早忘记了。
他想说些什麽呢?不行,头好痛,他什麽也想不起来。
身体不断落下,四周扭曲,高楼成了峡谷的壁,而底下是烈焰。
高崖上那抹人影没有离去,只垂著头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坠落。
他绝望地闭上眼,眼前闪过许久以前的画面。场景是泛黄的,犹如他枯死的记忆。母亲的脸他记不起了,但那双温暖纤细的手抚过他额头的触感他却记得清楚,那是属於母亲的最後记忆。「衣飒,到了那边,要乖乖的哦。」母亲这麽说,在逐渐消失的画面当中,声音不断回绕。
他的确曾经对那群人杀了母亲的行径感到愤怒,但他也利用了母亲。在无数个日子里他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谁。
衣飒,母亲死的时候,你是什麽感觉呢?
是悲伤?震惊?恐惧?愤怒?还是如释重负呢?
对於母亲的记忆,真的越来越少了......
但他想,他一定,曾经非常非常爱过母亲吧,在未来到天界之前,在未发生这麽多事情之前──在他还是「人类」之前。如果一开始不来这里就好了。或许自己心底是怎麽想的吧?或许他也想要那麽平平凡凡一生,当个人类就好。
如果自己能够一直在人间界,那麽现在的他会发生什麽事情呢?平凡上学、平凡交往,或是制造更多的平凡。
......然而,在遇到阿滚标或是其他人的时候,你是什麽感觉呢?在天界一个人这麽多年,你是什麽感觉呢?
他并没有傻到察觉不出老师是怎样的人,但他却无法对老师存在著强烈的恨,开启者的事情,他将它当成命运,母亲的死,他也当成命运,这些经过时间的冲洗,他都能够释然,是的,因为他并没有那麽多的爱,纵使过去有,现在也没有了,他不晓得是不是老师下的法术,总之,他来到天界之後,对母亲的感情与记忆,就一点一点的流逝,最後残存的只剩下那挥散不了的温度,以及忆起时一点点的心痛。
如此而已。
所以几乎可以说他是孑然一身的在这个世界上,阿滚标替他背罪後、他成为首席死神後,就更有这种感觉──他与老师算是同类人。即使未曾提过,但他的确是这麽感觉的。
但他比老师好一点的地方在於,还有一个人陪著他,如果连那个人都走,他真的不明白自己还剩下什麽。
所以,害怕被背离的感受。
高崖上的人是他恐惧的具现,无数次他演练著的,那人如果一剑刺穿自己的身,如果那人对他说:「衣飒,我实在讨厌你」时他该如何反应,一次次他对著空气排演,要自己如果到那时,绝不能示弱。
如果不想受伤害,就得先伤害别人。他这麽告诉自己。
他总是能够轻易的看见眼前出现一小屋,地表延伸几尺後就被黑暗以不规则形状吞噬,小屋破败,隐隐约约传出稚嫩的童声。他推门而入,里头站著小小衣飒,小小衣飒坐在房屋的中央,软软的身子小小的手,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长长的头发短短的腿。小手抓著个镜子,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我讨厌你。」
「我不喜欢你。」
「我最讨厌你了。」
「你可不可以走开。」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你真的很烦耶看了讨厌。」
他莞尔,正想要走,细长的指刚碰上门板,身後就传来呜咽声。他愣怔,回头。
小衣飒咬著唇,大眼睛冒出水气,哑著细细的嗓音对著镜子问:「......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好不好。
他无法动弹,只看著小衣飒哭泣,然後在下一刻夺门而出。
我说真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烈火如毒蛇,缠上他的四肢,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他咬著牙,额上冒出冷汗。毒焰啃咬过他的肌肤,刺痛著他的神经。突然场景又是扭曲,四周是荒芜,而他则处在一巨柱似的魔法流动之中。
恶心不断灌上,他想呕吐却乾咳不出东西,血液爆冲,如猛虎般撞回心脏处,肋骨舒展不开,稍一呼吸,就彷佛要碎裂。突然小腿像是被人用力捏断,还粗鲁地撕扯下来,关节扭了几遍才顺利断裂,大腿与小腿的血肉瞬间分离,他不敢往下看,但痛的刺激几乎要让他昏厥,才刚歇,又似有万蚁啃蚀著他的伤口,并有物体扭断他外露的骨。
他痛到想哭,却因胸腔尖锐的痛而不敢喊出。
魔法窜入他指尖,细蛇般扭动。
他还可以撑。他必须这麽不停告诉自己:他还可以撑。
痛楚一阵缓一阵急,他明白这些痛只是幻觉,只要放弃了,他就是宣告自己的失败。然後渐渐的有暖流灌入,是很熟悉的魔法,他下意识认定这是小披。那是一种不可名的感动,一种自己孤军奋斗许久後终於有人援助的开心,他觉得自己可以因为这个感动而战胜痛苦,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运用治愈术,才试著想施展,突然有东西紧紧束缚著自己,勒到他呼吸不过来。
动弹不得。
像是绳子,而绳上有魔法,一点一滴渗入他的皮肤,如毒液。这条绳子染过某些东西,除了魔法,还有其他的、让他异常感到伤心的物质。
无由来的难过,不断冒上胸口,比刚刚生理上的伤害都还要令他无法忍受,他几乎要不顾胸腔的疼痛而痛哭失声。
──有人为他而面临死亡。
「衣飒,」
他楞。谁?
「我是林恒更,抱歉,我来晚了,诺靡亚下了一点结界。」
林恒更?
「对,我不是说了,我会陪著你吗?本来我应该更快一点来的,但是诺靡亚的法术不简单。」
「你身上现在缠著蚕绳,你应该有听过这个,而上面,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沾著阿滚标的血,三分之一的血,你现在是背著好几条命在拚,懂吗?」
──他会死吗?
「你死他就会死,但你只要不放弃,我就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救你。」
......是麽。
「你别担心,小披也正在救你。蚕绳是逆境,但也是转机,诺靡亚走的是险步,而成败与否,单看那个人愿不愿意付诸行动了。」
那个人?
「嗯,这我不好多说,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会陪著你,我绝不会让你死。」
「我会陪著你走下去。」
 
眷尹突然感觉到这个万物陷入沉睡的世界,竟还有生灵的气息。一时好奇,他循著感觉飞去,即发现一栋与其他楼房不同的建筑──并非外观上的不同,而是这栋屋子的二楼流动著魔法的气息,令黑气不得其门而入。基本黑气对他造成不了伤害,或许是因为他在冥府待久,且又给自己设了类似楼房外的魔法的关系,於是他能够在黑气中行走,但他想,一直这麽乱晃大概也撑不了多久,於是他决定进入设有魔法的楼房呢。
这种魔法比他的要强太多了。飞上二楼,他抚过术法的边缘,没受到阻碍,於是他直接穿入,然後一脚踩在和室般的木头地板上。才抬头,他就愣住了,然後颇为玩味的笑出声。
「唷。」
「干!」
正窝在棉被里看著A书的阿强在丝毫没察觉到有人入侵的情况下被吓到了被吓到了因为HP下降10个百分点而下意识的喊出不堪入耳的脏字。他慌张的把A书藏进裤子里掀开棉被心虚地吼:「不是啦妈,我是在看数理啦,吼,你又没敲门就──欸?」
不知怎麽的,看见阿强他就特别开心,学著他歪头,他也跟著他发出:「欸?」的声音。阿强:「不、不是吧。」眷尹:「什麽东西不是吧?」阿强:「......你──」眷尹:「嗯嗯?」他笑眯了眼。
阿强吞了几口唾液,眉头纠结,慎重地开口:「你看起来有点眼熟耶。」
下一秒,少年惨烈的哀号充斥整个室内,因为场免太过血腥所以我们马赛克十秒後再重回现场。喀。
眷尹閒适地翻著阿强的A书,一边啧啧出声,身下霸占的是阿强的床。他斜卧在床上,只手撑著头。阿强揉揉被转红的耳朵,颇为憋屈地贵坐在光滑的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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