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案焚香 作者:瓷儿媚
Tags: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恐怖
微珠有些心虚的慢腾腾的边拨边算,这个除法早就已经超过了她能心算的范围,她的珠算学的又不好,再加上还被竺风华看着,结果没拨几下就晕了头,竺风华看着微珠犹豫不决的反复推着几个珠子,知道她是算不出来了,就趁机教训道,“你看,平日里不好好练习,现在算不出来了吧。”
微珠窘迫的低着头,再继续算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只好尴尬的逮住一个珠子来回拨着。
竺风华刚才的话也是开玩笑的成分多,毕竟孔雀开屏的确并不太容易,他知道微珠不是个太能开的起玩笑的女孩,便见好就收的不再难为这个十岁的小姑娘,“来,我来打一遍给你看看。”
竺风华重新拨了算珠,念着口诀轻快的来回拨弄着,很快地就算出了结果,微珠看着算盘上最后排列的数字“一二三四五四三二一”,心里大大地惊奇了一下,她头一次觉得,原来珠算也是这么好玩的事情。
竺风华又重新清了算盘,说道,“这个太难,我教你一个最简单的‘三盘清’,只用加法就行了,先拨出一二三四五六七□□,见几加几,来回三次,最后再加九,就能得到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来,你来试试。”
微珠心痒难耐,略微激动的拨着算珠,口中低低的念着口诀,头一遍中间错了一个,没能成功,在竺风华的鼓励下,又打了第二次,这次一点儿都没有错的打了出来,微珠很开心的又打了一遍三盘清。
竺风华见外面天有些不好,就对微珠说道,“微珠,今天早点回去吧,外面像是快要下雨了,以后我再教你别的好玩的打法。”
微珠开心的“嗯”了一声,拎起书包和算盘就打算走,刚出门口,又被竺风华叫住了,“等等,我去给你找把伞,别走到半路下雨了。”
片刻之后,竺风华从他的宿舍里拿了一把小伞过来,微珠见已经有雨滴了下来,就不再推辞,撑着小伞回去了。
有了这次的接触,微珠对竺风华的印象越来越好。竺风华大概二十四五的年纪,据说才刚刚订婚,还没有结婚。
之后,竺风华又教了微珠很多别的好玩的珠算游戏,私下对微珠的关心也更多了些,两个人的关系也愈加亲密,微珠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小孩子,竺风华对她关心,她就觉得竺风华好,比自己常年都见不到的父亲还好。
微珠越来越喜欢和竺风华在一起,他可以教自己很多东西,可以听自己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稚语,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竺风华对她的亲密举动,早就悄悄的越了界,从最开始趁着没人的时候对她有意无意的触摸,到试探性的去亲微珠,微珠除了隐隐觉得有一点儿不安之外,并没有想到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竺风华的胆子越来越大,他甚至把微珠抱到了床上,微珠迷茫的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竺风华为什么要脱掉她的衣服,也不知道竺风华到底在对她做什么。她脖颈上的十字架冷冰冰的垂在她的耳边,时不时的因为竺风华的激烈动作硌得她耳朵发疼,终于有一天,系着十字架的绳子断了,微珠在竺风华的床下找到了它,上面滚了一层的灰层,脏兮兮的,微珠捡回去洗干净,却没有再戴它。
【十】
一次又一次,微珠对竺风华的举动越来越困惑,她隐隐约约觉得竺风华对她做的事情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可她没有人可以去问,现在的她已经不住在奶奶家了。
几个月前,微珠的母亲偶然发现她身上不仅有跳蚤,还有很多被跳蚤咬伤的小疙瘩,一连串的密麻麻的红疙瘩盘踞在她腰上一圈,她母亲又惊又怒又心疼,还有一些厌恶。
微珠母亲执意认为是微珠奶奶屋里太脏了,才会有跳蚤,或许是因为小孩的血比较鲜美,那些跳蚤只咬微珠,基本都不咬微珠奶奶,当微珠奶奶知道微珠腰上被跳蚤咬的惨不忍睹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她惊惶的念叨着她也不知道今年屋里怎么会有跳蚤,往年都没有。
在几年之后,微珠才渐渐明白了那跳蚤是怎么回事,她喜欢猫,是夜里那些来她床边睡觉的野猫身上带来的跳蚤。
自从微珠母亲发现微珠身上被跳蚤咬伤了之后,就强制性的把她带回了家,怎么都不肯让她回奶奶家去,微珠对母亲的家很陌生,她的意识里只有奶奶的家才是她的家,微珠奶奶带了微珠这么多年,猛然间的微珠不和她住在一起了,她的心里也接受不了。
第一天夜里的时候,微珠奶奶拄着拐棍想叫微珠和她回去,微珠陡然要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本来就怕的想哭,见奶奶来了,高兴的想跑出去,却被母亲狠狠的呵斥了回来。
母亲和奶奶在外面吵得很凶,微珠在屋里恐惧的心惊肉跳,她听到母亲用力甩出手里的碗,和奶奶吵嚷的越来越厉害,微珠奶奶气的身影都在颤抖,可是微珠的父亲不在家,她争执不过微珠母亲,最后只好一个人拄着拐棍回去了。
微珠从窗户里看着奶奶一步步出了院子,走了回去,心里的难受和害怕都到了极点,忍不住抽抽噎噎的想哭,她母亲原就盛怒,看到她这样子,更加烦燥,大骂道,“闭嘴!哭什么哭!以后不许再去你奶奶家。”
就这样,微珠伴随着极度的恐惧和陌生住在了母亲家里。
以前微珠和奶奶住在一起,多少还些温暖和欢快,而现在,她基本都是绷紧了神经在母亲家里生活的,即使是后来她习惯了这里,那根绷紧的神经也只是隐伏的深暗了,并没有消失过,她和母亲之间也没有正常母女之间的亲昵感情,就算是有着慢慢培养出来的感情,她们之间也隔着厚厚的隔膜,无法亲近。
弟弟小允是母亲带大的,常言虽说父母对儿女的感情都是一样的,可对于微珠来说,那种微妙的无法道出的细微差别,那种永远都无法放下心防的隔阂,是真切切的存在着的,如同空气中轻轻划过的风一样,看不到、摸不着,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微珠在家里无法寻得的安全感和轻松感,只在奶奶和竺风华那里她才能感觉的到。
微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意识到竺风华对她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她需要寻找她能接受的温暖来填补家庭带给她的冷瑟,也需要寻找她能接受的关心来代替母亲那种粗暴的关心。
可惜她很不幸,偏偏只能从竺风华那里获得她能接受的温暖和关心,她终归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这样被那个畜生玩弄了一次又一次。
微珠的父亲常年不回家,和母亲的感情越来越淡薄,每次过年,微珠都需要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听不到他们在吵架、看不到他们在打架,才能维持着表面的漠然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新年。
有时候,微珠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已经被掏空了内部的薄躯壳,靠着麻木的催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支撑着这个薄躯壳活着。
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争吵一年比一年严重,母亲自杀的次数越来越来,喝药、拿斧头砍自己,鲜红的血,暗红的红,触目惊心,可她却次次都没有死掉。
微珠总是告诉自己,我看不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总是说,我非要在他走之前让他把我的丧事办了。
他,就是父亲。
母亲还说,微珠,小允,要不是看你们都小,我早就死了。
微珠仍是一言不发的告诉自己,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微珠的弟弟小允和微珠一样,在某些事情上,他们姐弟两个出奇的相似,都默契的选择缄默,甚至,私底下的他们两个也从来都不谈论。
微珠的奶奶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的药,吃药似乎变得比吃饭更重要,后来就不再吃了,微珠奶奶说,吃了也没用,好不了了。
微珠一天天的看着奶奶从一个能自己给自己做饭,能自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老太婆,一点一点的邋遢、衰弱下去,直到半身不遂、无法走动,直到意识模糊、连人都不记得,即使是微珠在她身边叫她无数声奶奶,她也仿佛听不懂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微珠奶奶每天唯一的活动,就只剩下吃饭,只要喂,就可以一直不停的吃下去。
微珠知道,奶奶的大限快要到了,前一个月,她还能在夜里害怕的时候大声的喊自己的名字,拼命的找自己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睡去,这一个月,她已经几乎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微珠想到小时候,那时候她还和奶奶住在一起,她害怕了总是想和奶奶睡在一头,现在,似乎反了过来。那时候,有亲戚劝她回家睡,说她奶奶老了,万一她奶奶睡觉死在她旁边了,她会被吓到的,可现在,微珠真的开始觉得,她奶奶可能真的会死在她旁边。
微珠的奶奶最终还是到了撑不过去的那一天,她死在了大伯家里,母亲和大伯他们每月轮流照顾奶奶,恰好在到大伯家的时候,死了。
要死的人,到底还是留不住的。当所有亲人都哭着拥上奶奶的床边的时候,微珠没有一点儿反应,她哭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麻木了,还是难受过头了。
微珠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当奶奶死去的时候,她是有那么一点点轻松的,她知道,这是很可耻的想法。久缠病榻是很痛苦的,奶奶死了,就不用再受苦了,微珠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下一个转念间,她就想到了平静又离奇的死去的爷爷。
也许,也许,奶奶死了,会和爷爷重逢呢!微珠的眼前一亮,却又很快灰暗下去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爷爷的死似乎和奶奶的死似乎不太一样呢,还有爷爷死后做的那个清晰又模糊的怪梦,爷爷留在那个古怪的地方让她不要再回去,奶奶和爷爷真的会再相见吗?微珠迷惑极了。
微珠心里慌闷堵塞的难受,弟弟小允来找她玩,她也不想理,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转了很多圈以后,微珠觉得自己必须要找一些事情来做,否则她一定会焦虑愁闷死的。
想了一会儿,微珠决定用木头做一个以前和爷爷奶奶一起住时的小房子,她不在乎做的是否精致,只要用钉子和木板搭成房子的形状就行,家里的大人们都在忙着奶奶的丧事,买孝布、缝孝衣、置棺材、搭灵棚……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得所有人都团团转,没有人在乎微珠此时在做什么。
费了很大的力气勉强钉出一个歪歪斜斜的小房子以后,微珠愣愣的透过房子斜上方的窗口看到里面黑漆漆、空荡荡的一片,怎么做出爷爷和奶奶呢?微珠想了想,决定找块软点的木头用小刀雕出小人来,她头一次做这种东西,手法拙劣的很,刻出的小人都是一个圆脑袋下面一根长身子,眼睛耳朵在圆上画圈圈,嘴巴一条线,没有鼻子。
微珠乱鼓弄了几天,终于做出了她想要的东西,一个房子,、三个小人,奶奶下葬的时候,她本来想把这些东西一同放在奶奶的棺材里,可是奶奶棺材旁边一直都守着好多人,她怕自己这样做会惹恼了大人,要是他们把小房子和小人扔了,那多可惜啊。
奶奶下葬后,微珠把小房子和小人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又在上边堆了几个袋子,这才安心,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这些东西。
【十一】
微珠再见到何太太的时候,是在十四岁,她和弟弟小允去镇上赶庙会,不料回来时天上下起了大雨,两人是走路来镇上的,没有带任何雨具,微珠心一横,决定带着小允去教堂避避雨,至少也要等雨小点再回去。
教堂的大门一直是开着的,或许是下雨的原因,里面在做祈祷的人不多了,微珠和小允到那里的时候,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闲聊,神父和修女们都不在那里。
微珠和小允站在门口拧了拧不停地往下滴水的衣角,眼见着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两人只好先在教堂的椅子上坐着,小允基本没有来过教堂,看到里面的东西新奇的不得了,滴溜溜的转着眼珠看着前面的十字架,又看看窗户上数不清的彩色玻璃,微珠倒是不太在意,她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次偶然的故地重游,她也没有多大感觉。
何太太带着圣经从后院来到教堂的时候,微珠一眼就认出了她,何太太的样貌没有太大变化,身材仍是胖胖,掩盖在黑色的修女服下面,脸颊倒是多了肉圆润了些,这让她尖尖的鹰钩鼻显得不那么尖了,看着比以前还要慈和了很多。
微珠坐在下面看到何太太翻到圣经中的一页,带着虔诚的口气讲了起来。何太太讲的是埃及法老在梦中梦到七只干瘪的瘦牛吃掉七只健硕的肥牛、七个干瘪麦穗吃掉七个饱满麦穗的故事,法老醒后询问这个梦的意思,约瑟告诉法老这是神给他的启示,七只肥牛和七个饱满麦穗代表七个丰收年,而七个瘦牛和七个干瘪麦穗代表着七个荒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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