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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让人嫉妒啊，与这个世界隔绝，宁静又孤单，却又极其的平和从容。

　　“因此……？难道你认为我会乖乖离去吗？”

　　“如果我想的话。”现在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你很不喜欢我？”

　　“的确。”喜欢和讨厌，对他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在他看来，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仙神这样漫长的生命，喜欢亦或厌恶，都不能保持太长的时间。不然的话，也实在太累了。

　　果然，就算是这样的一张脸，也不是什么人都没有抵抗力的啊。

　　不喜欢么？可惜……我还真不想如你所愿啊。

　　即便是落尽量遮掩了容貌，但仅仅是那身姿和气质就已经足以让人注目。而这冷清的酒楼也开始人多了起来。

　　扫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没有让落觉得不适，他早就习以为常，但眉头微皱，却仍是不高兴的样子，“看吧，就是因为这样，我很难遇见能够与我正常交谈的人。像你这样像是没有情绪，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过的，更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就是他对杞月感兴趣的原因了。出现在他面前的脸，总是带着或迷恋的，或放肆的，或嫉妒的，或贪婪的目光……非常之惹人厌烦。能让他感到舒适的人，简直少的可怜。

　　“你不是都已经习惯了么？还和我抱怨什么？”

　　的确是习惯了。但落依旧微微皱眉，为对面人脸上的不可置否，“可惜，我不想习惯。”他微低下头看着窗外，“我为什么要去习惯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习惯也没有什么改变啊。还是很厌烦。”所以，习惯有什么用呢？而没有意义的事又有什么做的必要呢？

　　…………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窜出一群人。确切的说是几个青衣人在追着一个少年。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包裹着苍白瘦弱的身躯，露出了一些零碎的鞭痕。而额上的烙痕，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个逃跑的奴隶。

　　少年有一双极其清澈见底的眼睛，他眼生的极好，因为紧张目光凝聚，更是灿若星辰。但这并不是一个奴隶该有的眼神。

　　“很好的天赋，对不对？”恰巧看到这一幕，落伸出两根白皙细长的手指夹起桌上的酒杯，碧色的眼审视着楼下大街上的少年。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个少年拥有的极其纯粹精炼的魂魄。“只要轻轻一伸手，我们就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他的命运。那么，要不要试试看呢？”

　　也不需要月的回答，他轻轻伸出一只手，一根透明的丝线飞快的掠出窗口，缠绕在少年那单薄的身躯上。街上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少年便不见踪影。

　　从有记忆起，他便被转卖给各式各样的人，富商，权贵，仕子……为这些不同的主人工作。认真说起来，其实他并不觉得辛苦，这样的日子也不难过。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现在这个主人虐打奴隶致死，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逃跑。可惜，还是要被抓住了。少年唇边逸出一丝苦笑，看着抓向自己的手，不由得闭上眼睛。

　　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飘出。感到意外的少年惊愕的睁开眼。

　　他永远也忘不了看到那个人那一瞬间的感觉，以至于今后每想到这一刻都无比迷茫。

　　那是一个以白纱蒙面的男人。柔软顺长的银发低垂，用一双天空般澄澈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知道，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不需要看面纱下的脸，只要这双眼睛就抵的过世间的万千红颜。

　　但是当时，他只能无措的看着这个“救命恩人”，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怎么……不谢谢我吗？”那呆滞的看着自己的目光，显然让落不满。他伸手挑起少年的下颚，趁他愕然时，靠近他的耳根轻缓吐息，看着那苍白的皮肤上渐渐泛起了点点红晕，才满意的放了手。

　　“既然是你救了我，那么你就是我的主人。”回过神，少年许诺。他的嗓音清朗，表情认真而坚定。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吗？主人？扬起唇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像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一旁的月却分明的看到了他嘴边的讥讽，就是不知道是在讥讽别人还是自己。“那么，作为我的仆人，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主人能给我起一个吗？”作为一个被频繁转卖的奴隶，他的确是不需要名字的。

　　“没有名字啊……”转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月，落状似苦恼，“那你要不要帮他取一个名字呢？”

　　“我取？”挑眉，那小孩可是很郑重的期待着啊，这么随意的就交给别人，很容易让人失望。

　　“我不是很擅长这个。……而且，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是吗？不过…… “如果是仆人的话，可以冠你的名为姓。落即洛，单名……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杯中蘸了些许酒液，在桌上划出“洛曦”两字。笔触苍劲有力，清瘦端正。

　　“落即洛？……洛曦啊？洛曦……果然很合适。”落轻声念道，洛曦，像是单薄的初晨阳光，如同眼前少年的欢喜，“那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洛曦。”

 

　　☆、第三章 紫微

 

　　洛曦极为乖巧，虽然有些不满主人随意让别人帮忙取名，但其实他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也极喜欢，钦佩这个新主人，毕竟，不是所有人的有如此的姿容。虽然知道主人和那个淡然平和的男人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这天恰好是这里十年一度的面具灯会。作为毗临谟水的城市，水天一度繁华。而灯会更是如此。

　　傍晚，所有外来者人都会戴上面具。

　　传说，谟水深处曾埋葬了一对情侣。结伴而死，却并不怨恨，而祝福着后人。只要在这个城中在戴着面具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伴侣，一同许愿放入花灯，沉入谟水之底，就能与此永修世好。

　　慕名而来的情侣塞满了这座城市，他们在城中心的祭坛分开，各自戴上不同的面具，沿着小道分别走向小城的两端，在当地的小贩手中选中一盏自己喜欢的花灯，之后再寻找自己的伴侣一同许下愿望，花灯会随着河流，沉入谟水。

　　如果从这座城的上方俯瞰，便可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散落在夜空，铺就成一条光带。

　　但落对这些事完全没有兴趣，这么多的人让他很不适应，他喜欢安静的环境，现在这里明显不符合他的要求。

　　留洛曦在客栈，落拉着月便出了城。

　　沿着河岸，无数的花灯在河水中飘荡，映衬着温柔的夜色。

　　在河口汇聚着流入谟水的地方，一盏极大的莲花灯散发着轻柔明艳的光，身着紫衫的窈窕身影凝望着花灯，目光似是怀念。她或许没有音的绝丽，却更加的成熟雍荣，眼角的一抹哀戚更是动人心弦，整个人宛如一副绝艳的仕女图。

　　花灯沉没，光芒被一点点吞噬。但她的眸光却突然凝聚，很明显是感应到身后两人的气息，戒备起来。转过头，女子的神色急变，目光牢牢的锁住了其中的一个身影。

　　“紫微仙君，”眼看不能避过，落倒是坦然而对，对着这仙族美丽的女仙君微笑，“别来无恙。”

　　“呵呵，”看到落，紫微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狂笑起来。她笑的太厉害，仪态全无，以至于让人疑心她是不是会因此而不慎窒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找了你那么久，没想到现在倒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不可思议的巧啊……哼！落神？这些年，你还真敢出现在我仙界？”

　　看着紫微愤恨的神情，落轻笑，“所以仙君现在专门是在这里等着送我去神界吗？”

　　紫微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心。这分明是挤兑人。看着落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紫微被气的面色发白。干脆绝了和他争论的念头，直接一掌打出。

　　三仙王之乱之后，落神便是众仙君仇视的对象。而这样的一个人却在人仙地界待的好好的，连月也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了。毕竟，虽然有绮音的缘由，但他可是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落的。

　　“现在的情况是二对一，仙君想必胜算不大吧。”侧身躲过这一掌，微眺着准备袖手旁观的月，落倒是把这话说的理所应当。想在一边观战，不拉你趟这趟浑水怎么行？

　　这时候紫微才注意到了落身旁的杞月，顿时目光更带嘲讽，“你什么时候又勾搭上其他男人了？真是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的，难道不应该是那些死活都想勾搭我的男人吗？”对她的说法不可置否，冲着紫微微微一笑，落缓步走过去拉住了月的手臂，看他没有反对，干脆直接依偎了上去，更是气的紫微火冒三丈。

　　时机稍纵即逝，就这么一愣神，已被落抓住机会撒过一把飞针，拉着月退走了。紫微没有想到两人既然连打都不打，直接就逃，根本毫无防范。

　　“该死的，无耻！”用力咬住唇瓣，望着两人退走的方向，紫微狠狠地甩出一道风箭，在水中击起一道大浪，又很快沉寂了下去。“既然被我碰到了，我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转入城中，落才放开了月，却没有走回酒楼。

　　落考量着既然没有抓住紫微，那么这里也并不安全，不宜与洛曦会合。当初他实在是把仙族得罪的太狠了，现在被紫微撞到了，可不亚于捅了马蜂窝。可又不能杀了她，先不说杀不杀得了，毕竟如果紫微死了，仙族可会联手追杀他的。

　　“你想去神界？”倒是让他忽略许久的人先开了口。

　　愣了一下，不明白月这时候询问这个问题干嘛，不过看在遇见紫微的时候，这人倒是很配合的份上，他对杞月的感官倒是好了许多，但杞月之前的某些话可谓把人得罪的太狠，落还是没有什么好气，“你不是对我的目的都不关心吗？那我去不去神界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音的身份？”

　　“就算音的确很单纯，也不可能对相处没几天的陌生人全盘相告吧？她又不蠢！”这下落倒是笑了，虽然他能看出这两人是神族贵族，单现在看来，他们的身份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呢。这倒是，意外之喜。

　　“………”月反常的有些沉默。虽然这人的表情一直都很冷淡，并不难相处，却是太过疏离，现在这样思考什么的模样，倒让人显得真实很多。

　　也不在乎这人在考量什么，与之相比，落显然更在乎即将到来的麻烦。他叹了口气，虽然有些知晓这人的脾性，却还是无奈的开口，“如果我打输了，你会帮我吗？”

　　果然，杞月并没有一点同舟共济的心思，“这是你的事，我只会自保。”

　　自保？这人说话还真是不留余地。

　　半柱香之后，过百位仙族包围了小城。惊异于他们竟然没有逃跑，仙族也都有些许小心翼翼，警惕着不知是否存在的阴谋。

　　虽是早料到会被包围，可这么多人就为了对付自己，落也不知是该感慨自己实在是受重视，还是哀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瞅了瞅正在遥望河心压根没在意这些仙族兵马的月，他长叹一口气，“你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月的态度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些人的出现缘由。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离开？”正是因为紫微仙君每次灯会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放花灯，所以月才会在水天城停留。

　　“这就是你说的拖住我的真正含义吧。我可不想就这么被你得逞。况且……”落望着月勾起唇角，“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以这人目前的风格看来，与其一个人逃走，还不如死赖在一起或许更安全。

　　对于这人的恶意揣测，月倒是没有否认，当然，他更加不会承认。更何况，“现在你该担心的该是怎么逃出去吧？”

　　“我不过是想借你的名义去神界而已，至于这么报复我吗？”要潜入神界倒是很容易，不过进入神族都城神城却是很困难。那里可是只有神族的权贵才能顺利通行的地方。但月明知道他和那几个仙君的关系还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真不像是你会做的事，也真像是你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