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宴会的进行,各色神果奇珍,琼浆玉露被端了上来。权贵们讨论着各自领地的趣闻、治理、收获和战役。毕竟平素神族各部之间来往并不多,除了与魔族的对战外,没有人会无故去他人领地。
而三位长老则都只是安静的品味着桌上那平素珍藏的美酒。他们在等待,等待着神皇素闵言烨的发言。
端坐着的神皇言烨始终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臣子轻声交谈。他身旁的皇子们都沉默着,或冷淡,或微笑,或玩味,不发一言,始终观望。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中心的沉默。但却不是神皇。
俊美的年轻人面色虔诚的跪了下去,朗声开口,“恭祝陛下大寿,洪福齐天。臣玄槊斗胆进言,臣与公主相交多年,对其思慕已久。今乃陛下寿宴,望陛下怜臣痴心,将公主许配与臣。臣定会怜爱珍视,一心一意。”
玄槊恭敬的发言,如一颗石子投入水面,却让殿下的轻语瞬间消失。群臣们都屏息倾听,素闵与玄家的联姻,对于神族来说的确是牵连重大。
看着玄槊的求婚,绮音睁大眼,心中有些恼恨。什么相交多年,像是两情相悦似的,她可从来都没有同意过要嫁给他啊!
只可惜,在这种场合,却没有她胡乱开口的机会。
“嗯?绮音和玄槊?三位长老以为如何?”神皇言烨沉吟半晌,却把话语权丢给了三位观望的长老。
先开口的是溪沉。
“玄槊是我族如今最为出色的年轻人之一,与公主极是般配。只是……公主如今还未到嫁娶的年岁,将军似乎也太心急了些!”
神族岁月悠长,接近永生不死,故而成年的时光对于人类来说,也颇为漫长。三千岁,才算成年。这样算来,绮音公主的确是未到年岁。
对于溪沉的调侃,玄钦朗声大笑,“溪兄之言甚是有理。迎娶公主的确不应如此心急。只是公主与小儿相交多年,青梅竹马。而今日神皇大寿,若是把亲事定下,也算是喜上加喜。至于结礼,也可等到公主岁辰之后。”
这算是让了一步。言烨沉吟复开口,“哦?那么闵老怎么看?”
“陛下,”这位神族的传奇轻声开口,语调温和,“作为年轻人,偶尔冲动也是可以谅解的。两大家族如有联姻,的确是神族之喜。”
“哦,那么,云桦,你觉得呢?”
神后微笑,看着绮音的目光带着宠溺,“音儿是我最宠爱的孩子,也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可不希望以后她来找我哭诉被人欺负了。所以,”下面的话却是转向玄槊,“如果你不是真心真意爱音儿,我不会把女儿交给你。”
“不会的。我爱她,就像爱我自己。”这句话他说的极认真诚恳。一旁正气恼的绮音听了也不由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那么玄槊,与公主结礼之后,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谢陛下成全!”心愿得成,玄槊脸色忍不住露出一丝狂喜。绽开笑颜,又向绮音眨了眨眼睛。
“恭喜陛下!恭喜将军!”
“恭喜陛下!恭喜将军!”
…………
“不愧是神皇之宴,烨云殿的卫士重重,其他地方比之大是不如。果然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重华宫
在烨云殿灯火交织的时候,一道人影却在这座安静的殿宇中轻盈穿行,没有引起看守卫士的一丝注意。
重华宫是神皇寝宫,非神皇之令不得进。守卫森严,绝不可能轻易潜入。但现在看守的人员实在是太少了!神皇大寿,也没人会在今日进出,故而他们也不甚关注,反倒被人钻了空子。
殿中.密室
“果然在这里。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他小心翼翼的从寝下机关中拿出了一颗碧绿明珠,惊异于这事出乎意料的顺利,却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得手而感到高兴。
来人正准备离开,突兀的,案格上突然射出了两支箭矢。
乌色的箭矢极细,在空中掠过是竟没有丝毫破空声,耳力极好的人才能听到空气中那极细微的一丝振动,和依稀的一缕暗金色的光芒。
“该死!”虽然早有防备,但正得到宝物的时候,戒备难免放松一下,这箭又是无声无息,来势极快,又对准了要害。因此,就算是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这箭依然射中了他。
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箭矢,破坏力竟然超乎寻常的大。勉强躲过要害,人却被巨大的力道带起撞到了身后的暗柜。
物什晃动的声音立刻惊动了外间的守卫。
“什么人?”
“有人潜入!”
“来人啊!”
“……”
伴随着守卫的喊叫无数人影晃动起来,重华宫也变得灯火通明。暗骂一声,受伤的人一把扯下胸前的箭矢,暗色的液体变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简单快速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在守卫到来之前,轻盈的跃出了密室。
烨云殿依旧歌舞升平,刚刚确立了公主与玄家的联姻,众人都在议论,气氛热烈,心中都暗自评判自己的利益得失。正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匆匆跑入,神色急灼的卫士打破了这祥和的氛围。
来人恭敬的跪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启禀陛下,有人潜入重华宫。”
“什么人?”闻言,言烨眉头轻皱,却依然从容。
“臣等不力,人犯……未曾抓获。……望陛下恕罪。”这么多人都没有捉住一个窃贼,这让守卫的声音中充满了羞愧。
“没用!”轻飘飘的两个字,听不出喜怒,也不曾用力,但众人都知道,神皇很生气。
竟有人在此时潜入,不知是盗窃何方宝物。言烨脸色难看,起身先行查看,剩下众臣议论纷纷,也都向殿外赶去。
随着众人的议论,杞月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肆无忌惮的风格还真是莫名的熟悉。当下也紧随着神皇而去。
果真……
一路驰行,当在重华宫外的墙角处寻到熟悉的墨玉时,他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几天不见的落。而墨玉则是月走前留给他的信物。
他原以为有着这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落会直接来找自己,结果……
好心送出的东西就这么被丢弃在宫道侧旁。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这种做法,到底是栽赃还是求救?如此显眼的证物,如果不是被自己看到了的话,绝对会被牵连。
幸好神皇是直接进入内殿,而其他人又还没到,故而还没人发现。
杞月有些无奈,却还是顺着墨玉指着的方向,在一个隐秘的死角,找到了快陷入昏迷的落。
“你的速度真快,我还以为等不到人了呢。”看着面前这位才分别不到十日的人,落的眸中划过一丝惊讶,唇边却泻出一声轻笑。
“你怎么确定我会参加聚宴,还能救你?”
“猜的。我运气一向很好。”
“你还可以再胆大一点。”这话说的轻柔,含义却是十足的讽刺。
落却像是没听懂,而且还来了兴致,“那么…刺杀神皇怎么样?”
“别拉着我就好。”
“……”
重华宫,言烨环视着殿中被翻乱的物什,面色沉冷。看着被随意丢弃在地板上的乌金箭支,原本清慢的目光凝聚起来。
快步走到机关处,看着破损的机关,沉默不语。
“碧华珠?……”终于吐出三个字的神皇突然凝视着密匣边角的一截白边。两指轻夹,却原来是一张字条。不知何时被人放在密匣的边缝。捡起那张纸条,言烨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古怪,眉头轻皱,不知是喜是悲。
轻叹一口气,言烨终于走出。
轻声唤来守卫,他慢慢出声道,“没有什么重要的物品丢失。今日毕竟是我的大寿,不用太过忙碌。把人都叫回来,不用追了。”
“是!”守卫恭敬的退了下去。
“苍娆……”独立在大殿良久,他的嘴角终于泄露出一声叹息。
会是你吗?可能是你吗?
“三日后,碧华珠,碧波湖。”
修长的手指间一丝火苗升起,秀丽的字体瞬间模糊,纸条化作一道轻烟慢慢消散。
☆、第七章 父亲
“醒了?”曦微的光线从窗栏射入房中,床上躺着的人儿银睫轻扇,缓缓睁开眼。
“我睡了多久了?”睁开眼就看见坐在桌旁的月,落不由得揉了揉眉头。
“两日。”杞月回答,而后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了些许疑惑,“那日父皇查视重华宫后,说你没拿什么东西,就让人停了搜捕,因此,你现在很安全。”
言烨说的这话自然是没有人信的。且不说没人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为参观一下神皇寝宫,就算是真的没有损失,也断没有这样轻轻放过的道理。所以,月是真的疑惑落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哦,那就好,不过……父皇?你是神族的皇子?”对于神皇不追究他的事,落倒是坦然而对,一声父皇却让他惊讶起来,脸色颇有些古怪。
这神情一闪而逝,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的唇角勾出了一丝颇为愉悦的弧度,“月?二皇子素闵杞月。看来我缠着你也真不算亏本。”
“你倒是不吃惊,看来倒是与父皇颇有渊源。”
“难道你希望我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你身上?”说实话,他并没有期望杞月,但这人却是帮了他一个大忙,避免了许多麻烦。当下也不由得觉得神奇,“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找到我。”
那块墨玉,反正也是没用了,他只不过是试试运气而已。没想到,跟这人竟如此的……有缘。
“那么,看在我救了你两次的份上,现在也该告诉我关于你的事了吧?”月先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不紧不慢的询问。
“唔,”落也有点渴,走过去坐下,接过玉壶。轻笑,“尊贵的皇子殿下,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轻呡了口手中的茶水,考虑半饷,月才曼声道,“你的名字,到神族的因由,……和我父皇的关系?……你应该是不喜欢落这个字的吧?”杞月会这么想是有原因的。在给洛曦取名时,那人念着洛字的神色颇为讽刺。
“是,……不过你我并非合作,也没有彼此坦诚的必要。这些,算是隐秘吧?”
“不能说?”
“……至少现在还不行。”想了想,落的神色倒是颇为期待,“反正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而且,如果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那接下来还有什么好玩的?”
玩?说的可真容易。
“不过,你可以叫我芜。准确的说,我应该叫落芜。我的确不喜欢落这个字。”
“芜?是荒芜的芜还是虚无的无?”
“荒芜的芜。”
…………
神界.雪羯山
这是一座离皇城不远的山脉。神族本就处于北地,这座雪山更是终年积雪。地处西面,正好隔断了与魔域的通道,成了神城天然的最后的一道屏障。
如若有人站在雪羯山上望去,前方便是一望无际的冰原,极魄力壮观。
这里的天似乎也不像东地那般是一种澄透的青,而是一种极纯粹的白,高远明澈,明亮的像是闪耀的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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