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心有邪念怎会被墨妖趁虚而入?为了一己私欲牺牲家中那么多人的性命,凡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不涉入凡间恩怨,不为你们的恩怨杀人,留你一命,但不会救你于此劫,醒来后你会痴痴傻傻,便算是惩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芥公子:今天出门没算黄历,被狗咬了
蛊:公子您受累了,小的给您锤锤
芥公子:别扯这些没用的,给我一个暖床的,我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蛊:好的好的,小的这就给您去物色一个器大活好不粘人的!
☆、听说狐王绝色
青丘坐镇九尾狐王晏纹,传闻他曾是仙界万妖园中受点化的一只天狐,在九尾狐族中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尊贵领袖,有他镇守的青丘向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又闻说晏纹心性随和,外邦之人有事相求,行三跪九拜之礼,用心虔诚,凡晏纹力所能及之事他定有求必应。
听着往青丘去的凡人们口口相传,阿芥忍不住扶额。
好一个心性随和,有求必应,分分钟将他芥公子派遣至千里之外斩妖除魔,名声倒都给他赚了,这老怪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他本是黄泉路边的一株洞冥草,品种没多么珍贵,大多被修道之人拿来炼药化丹以炼天目捉妖,可极少有像他这样能生出灵识修炼得道的。
奈何他幼年时也差点被人采撷伤及了根基,幸得晏纹途遇,固了他神魂,护他筑基,于是这不,这么多年都来给晏纹打工报恩么?
转眼他已御风而行至青丘山腰,正面朝阳的山岗下埋藏着珍贵的玉石矿脉。
晏纹非常享受这种坐拥万千财宝的满足感,于是将自己的行宫建在了这片山岗。
每日清晨狐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面对阳光感叹自己英俊又多金,十分不要脸。
正当他打算下落冲进行宫,机警瞥见一个身影倏地从晏纹的宫殿蹿出来,那人一袭赭色大氅似逃命似地飞奔,接着一身红袍的晏纹猛追出来。
停在半空的阿芥饶有趣味的眯了眯眼,决定偷偷跟过去看看。
恰好自己本体为草木,在这植物密集的山岗上饶是晏纹法力高深也分辨不出。
“执烈,敢做你倒是敢当啊!”晏纹气急败坏紧随其后,一头如火的长发飞散的无比疯魔,这般恣意狂暴姿态哪有平日里高高在上娇贵非凡的狐王模样?
他一双桃花眼恨不得泛出刀子把人给剖了,同时指尖勾起狐火朝着前面的人不停攻击!
阿芥吓得连忙躲在树后,心想晏纹这火发的够大,千万别把自己伤及。
而那名叫执烈的男子倒也硬气,停下脚步硬生生挨了晏纹几下狐火。
阿芥心里盘算着,自己这草木之身可是万万不敢轻易招惹晏纹的,看来对方本体不是草木。
执烈扛了几下发觉晏纹果真没有留情,终于变了脸色,尴尬道:“晏纹,我真没有碰那只小蛇妖!”
话刚说完晏纹手上的长鞭都祭出来了,这条鞭子名逆风,当年在仙界,晏纹祭出这把仙器的时候百名天兵都抵挡不住。
这下执烈不敢造次了,急吼吼喊道:“晏纹,我昨晚刚来这里,想要找你可被下了药,不信你直接验我身体便可看我是否有行过房!”
这话一出才制止了晏纹扬手要落的鞭子,他横于法术构建的林海上空厉眼一扫,没有丁点娇媚柔弱:“找我作甚?咱们可都五百年没见了,你堂堂瑶池天兵统帅这时候想来叙旧?”
阿芥惊了一下,重新打量起那人,的确英武不凡煞气流溢。
执烈觉得自己受的这股子气十分憋屈,可又对毫不留情的晏纹不敢发脾气,便只能痛苦地实话实话道:“近日星象有异,魔气升腾,帝师赤松子在瑶池做客时与西王母娘娘谈及此事,我听后想到凡间所认识的只有你了,于是想来知会你一声,千万小心。”
晏纹眼中自然流露一丝嘲讽:“不过魔气而已,凡间污秽,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一千年来何种场面我未见过?如此小事就让执烈大仙登门相告,晏纹实在承受不起啊。”
“晏纹,这不是小事,西王母派她手下十八仙君出山降魔除妖,彻查魔气源头,此事在仙界已经传开。”执烈殷殷切切看向他,躲在不远处的阿芥眉头紧皱,联想到前几日的那只墨妖。
墨妖困守老宅,属于宅妖的一种,宅妖大多心性不坏,忠于主人,最多不过捉弄捉弄凡人,但墨乾身上的怨忿和杀气却真真切切拟成了形态朝他攻击,当时他察觉出了对方有堕魔意向,却未想到今日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晏纹却想的不如他这么复杂,晏纹只是声音突然又降了八个温度:“玄兮也出山了?”
执烈心道不妙,下一秒晏纹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欺师灭祖之徒躲了上千年,这回总该让我有机会了吧!”
阿芥猝不及防被晏纹突然的大笑给震出了神,忘记收敛气息,晏纹立刻感受到异样,冷喝道:“谁!”
执烈反正是现在青丘最没地位的,前晚被小妖看中仙家身份来了个仙人跳,现如今又被晏纹当做空气无视,此番憋屈正没出发,也怒吼道:“谁在偷听!”
阿芥无奈地掏了掏耳朵,从隐身处现出身影,提着他的灯盏晃悠无辜地注视晏纹:“你们打的有些激烈,我怕误伤了所以才先藏好而已。”
晏纹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未来及收好,一时僵硬在原处,执烈却仿若被电击中,满脸震惊得瞪着阿芥,不等晏纹说话他极快冲到阿芥身边,若不是未察觉到杀气,阿芥差点抬手就是一刀。
“你……你是……”执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青年眉目熟悉,竟恍若千年前仙界那位最丰神俊秀之人!
“他是我麾下一棵草!”晏纹这下终于挥出了一鞭子,毫不留情卷着执烈狠狠扔到地上。
他再一脚踏上执烈胸口冷声道,“执烈,千年前从我下凡开始我们就不该再有联系,今*你既好心前来告知我事态,我也好心告知你——若是玄兮落我手上,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执烈一口血吐出来,艰难地举起手握住对方□□的足腕:“当年之事一定有蹊跷,玄兮不肯同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信他绝不是会杀害师傅的人!”
阿芥看着这两人又开始旁若无人地纠缠起来,不禁觉得好生寂寞。
他举着白昼也依然醒目的明灯,面无表情地照了照执烈的惨状,啧啧道:“杀了就杀了,不肯说就是没正当理由,哪有那么多不能说的苦衷?我说对吧,鹿仙。”
执烈被他说得发愣,晏纹却极快地看了一眼阿芥,眼神非常复杂,最终他松开执烈,顺便把人拉扯自己衣角的手也给拨开:“我话已说完,你滚吧,若我宫中那条小蛇怀了孩子,哪怕你上了九重天我也会把你拉下来当孩子爹的。”
“我真的没有……”
“这是我青丘的规矩。”晏纹波澜不惊地打断他,坦胸长袍的衣襟一路敞至胸腹,明明一副浪荡模样却偏偏说出了一言九鼎的语气。
执烈捂着胸口,一时无言,最终终是满肚子委屈地离开了青丘,临走前不忘多打量了几眼阿芥。
阿芥一路跟在晏纹身后回到了他的行宫。
狐族向来以幻术扬名,晏纹既是天狐,幻术自是使的比一般狐妖乃至狐仙更加精湛,行宫内亭台楼阁草木泉水一一俱到,进了宫殿几乎都要忘记外面的世界其实已是寒冬。
“路子越来越野了,回来不先回宫,反倒学会了听墙角。”晏纹坐在他的帝王榻上缓缓摆开衣袂,斜靠着柔软靠枕阴阳怪气说道。
他是天狐,自然不可同普通狐媚子比较,最是无双便是他的霸气凛然,一头火红长发恣意披洒在身前,落在敞开的衣襟上恰好遮住了胸前若隐若现的结实肌肉。
前一会儿还是冷面冰霜的硬气散仙,此番就是坐在阁楼上招呼客旅的非良家老板了,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阿芥看穿着整齐的小妖们陆续给晏纹端上茶水点心,想着晏纹这种爱装腔作势的酸姿态,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都说了是路过,怕伤及无辜所以不得不停下躲一会儿,不过你究竟和那只鹿仙有什么瓜葛?”
晏纹端着茶杯的手轻微晃动了下,赤红双眸微垂,不动声色道:“几百年前的旧事了,差不多你也听了不少,他纵容玄兮杀我好友,神魂俱灭,且我好友还救过我们一命,你说这人可还能原谅?”
“我怎么就变成不可原谅的人了,当年之事又非我动的手,且我如何知道以玄兮那种性格,他竟会对他师傅下手啊!”被打的胸膛淤青的执烈十分委屈地向好友诉苦,好友不甚明了多年前的事,只得赔笑着安慰这位性子也很直烈的鹿仙。
阿芥想了想,答道:“善恶不分么,不过其实他也可能只是未明真相,真正不可原谅的恐怕还是那个杀人的玄兮。“
晏纹眯了眯他的桃花眼,声音清冽如同一泓桃花酿流过青岩:“那如果你是当年涉事之人,你当如何?”
“那我自然是不能杀了玄兮啊,可他又不同我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便只有这么随他去了。”说完觉得自己更加委屈的执烈非常不开心地捂着脑袋,几乎要哭出声,好友忙不迭只能继续安慰了。
阿芥手指拨动了一会儿盘中的糕点,漫不经心说道:“若我处在那鹿仙的位置,我可能也不知所措……但我若是你,我必定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晏纹定定地注视了他许久,最终一笑置之,捻起一片轻薄的云片糕轻轻问道:“此番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见晏纹终于恢复了正常,阿芥也乐得轻松地耸耸肩:“普通小妖,不过的确和那鹿仙说的有点关联,恐怕入了魔,执念和怨忿堆积很深。”
听闻的确有些问题,晏纹皱了皱眉:“那你可得注意些了,不要斩妖除魔的时候反被那些魔头们吃掉。”
“我以为你会怜惜我,赏我一块福地让我安安心心地修炼。”阿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这是一个压迫奴隶的狐扒皮,都这么危险了还要指派自己出去。
“真要给你快福地清修你会愿意?”晏纹甩了甩衣袖,极其潇洒,“洞冥灯盏降服过的邪物会转变为你的修为,我赐你的狐火也会跟着吸收一小部分,这种亲兄弟明算账的修炼方法其实非常适合我们。”
随即又加了一句:“一块福地清修,这不适合你,你信我。”
阿芥皮笑肉不笑地给他狰狞出一个表情。
两人商讨完了修炼之法,殿外突然传来吵嚷,晏纹如老僧入定丝毫不乱,以雄浑法力传声道:“把人带进来。”
阿芥貌似听出了这高高在上的狐王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被带进来的女子一身青衣身材曼妙,只是那脸的确有些吓人了,饶是阿芥这种平日里不大注意细节的人都看了心惊,青色鳞片斑驳了整张脸,根本无法分辨她此前的面目。
“惑乱天将,你可知罪?”晏纹连眼皮都懒得抬,声音冷的像极寒之地的冰髓。
女妖哭泣着回道:“狐王恕罪……小妖被仙君仙气迷惑,一时乱了心智……”
“好好在我这青丘修炼有何不好?”晏纹轻轻挥袖指着宫外的鸟语花香,俊美面容惹上一丝讥讽,“你们会探索出自己的仙道,会探寻到自己的前途,为何要指望着一只非我青丘的异类来助你呢?”
女妖连同看押前来的妖侍全被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言语,狐王一般如此便是动了怒,会杀人的。
阿芥轻轻眯眼,倒是觉得晏纹这话中意味深长。
“沾惹了他身上的味道,青丘容不下你,”晏纹瞥了她最后一眼对阿芥道,“把人交给芥公子处置,自此之后再不得踏入青丘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