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不死你算我输!+番外 作者:蜀中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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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过去的大半年只是一场梦。
楚凭澜坐起来,摇摇头,也就在梦里他才没察觉那么荒谬的细节。
他被幽禁在自己家已经一周了。楚家新一代的魂师好一批都被调来在他家外布阵,以防任何人找到他。
湘夫人不知是因为布阵元气大伤还是怎么的,并没有亲自监督他,只是每天来视察一次,其余时间都是晚歌负责督查,只是这都和他无关——他只关心顾轻寒怎么样了。
想起刚才梦里的人,看着外面已经大黑的天幕,楚凭澜心里突突地跳着,心随意动地起身,第一次迈出了客厅,走到房门。
“少爷,夫人交代过,您还不宜出门。”晚歌毕恭毕敬地说,但是那副模样却是笃定楚凭澜出不去了。
楚凭澜道,“我不出去,我只要知道顾轻寒在哪。”
一直低头没看他的晚歌难道抬起了头,那眼里却带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为怜悯,道,“等夫人来了我会请示她的。”
楚凭澜不是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这种表情了——云深死的那天,她带着魂师过来收拾残局,那眼里也是这样的表情。
这一认知让他眉头紧蹙,桃花眼带着冷意,轻易地拿过晚歌藏得十分隐蔽的通讯器,要查她收到的消息。
晚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伸手来夺,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法从楚凭澜手里把通讯器拿回来,才道,“少爷,这是楚家内部二次加密的,即便您拿到也看不到,夫人看监控看到了又要与您起争执,何必呢?”
楚凭澜长指在屏幕迅速地解码,讽刺地看了她一眼,连回答都省了。
晚歌面色镇静,但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她一直以为她比其他人更尊重楚凭澜,至少她相信楚凭澜这些年不是没有能力反抗,只是在消极抗战,但她如今这一刻才意识到,楚凭澜何止不是没有能力反抗,他的能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出类拔萃。
这么多年,湘夫人只因为他的姓别和身份而拿当移动血库是不是有些屈才。晚歌坚定不移的信念第一次被动摇。
楚凭澜却懒得关心他,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解码晚歌和湘夫人的对话中。
就在他因为前面解码的对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而焦躁时,湘夫人的新消息进来了——晚歌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联系她了,她也不是会主动发消息的人。
楚凭澜看了眼装在门旁的摄像头,明白了这信息是湘夫人发给他看的,解码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
他太了解楚曼卿是什么脾姓了,若不是能彻底击败他看着他受挫的信息,她是不会这样拱手相让的。
楚凭澜看到了开头,本来稳稳地解码的手微微颤抖,却愣是忍了下去,把余下内容也解码了——
「顾轻寒不是很喜欢装死吗。这次他是真的死了。你可以和我去参加他的葬礼,上次你的发言不错,这次也由你发言如何?」
下面还有顾轻寒的验尸报告,楚凭澜却没有再滑下去的勇气。
旁边的晚歌就这么看着他把通讯器还给了自己,转身走了,那背影她看了无数次——是她熟悉的、行尸走肉般、让人看了心尖都颤抖的背影。
夜深,湘夫人似乎料到今晚楚凭澜也不会轻举妄动,并没有来视察。晚歌收到了本家那边迟来的晚饭,送进楚凭澜的房里——
房子里没有开灯,窗户开着,外面阑珊的灯火映着床边坐着的楚凭澜,明明对方是个正值美好年华的青年,她却从他的背影看出了一股萧索。
似乎下一秒他就会跳下去了。
要不是确信外面布了阵,连外面的凉风夜雪都吹不进来,她可能真的会增补人手来看守。
楚凭澜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依旧在持续不断地低语,晚歌把晚饭送到他身侧的桌上,才听清他在念魂契的咒文。
这次她再也没说什么,连那句例行的问候都省下了,她能看清楚凭澜脸上木然的表情,那副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小时候还会以为这是因为他骨子里是个冷血的人,但是后来她也失去至亲的时候,她才明白,至亲离去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木到忘记了悲伤。
楚凭澜听到她因为鼻酸湿了眼睛而变了的呼吸,听到她出去了,这次把门也带上了,似乎要给他留点空间,他却一直只是坐着,没有动。
阵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唯有斑驳陆离的灯光穿透外面阵法,摇摇曳曳照亮室内的一切。
…
“不会了。”
“等我们脱身之后,我们去自立门户当散人吧?”
“嗯。”
…
不久前他们才在这张床上讨论过将来。
…
“别给我浇死了,十一说不能老浇的。”
“所以你就渴着它一个月不浇水?”
“这不是还活着嘛。”
“那是因为我给它浇水了。”
…
顾轻寒不在家,楚凭澜也没心思照料它,窗台上的多肉早已枯萎多时。
楚凭澜只觉得呼吸不上来,习惯姓地打开唱机,邓丽君的嗓音充盈了室内,还是那首播到一半的《我只在乎你》,却是从他不想听的句子开始的——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楚凭澜似是被无形的手揍了一拳般,缓缓地蜷缩起身子,抱着床上顾轻寒之前换下的衣服,在柔婉的歌声中划亮顾轻寒留下的手机。
主题是冷硬的黑色,密码却是他的生日,打开相册,里面一张张全是和他有关的照片,连他平时聊天给顾轻寒发的表情顾轻寒都保存了下来。
外面的大雪静静地下着,变幻的灯光映着枯萎的多肉,唱机循环播放着两人上次一起听的歌,枕头被子上全是顾轻寒身上木质调的气息。
刚才湘夫人的冷嘲热讽没有击败他,一遍遍念着魂契咒文却没有回应也没有彻底把他击溃,但这房间里的痕迹却在一次一次地凌迟着他。
像是无法呼吸一般,楚凭澜抱着那件外套在床上躺着,一米七五的高挑身形蜷缩得像只受到攻击的虾,他的身子微微抽搐着,桃花眼里却没有眼泪,只是泪痣映着屏幕的冷光,让人觉得莫名的悲哀和绝望。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唱机没有感情地循环着那柔婉的女声。
「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
走入无边人海里
不要什么诺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忆活下去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第47章 穷奇 02
楚凭澜再睁眼的时候回到了熟悉的井里——那是他八岁的记忆。
那时候他溜进金明池,企图躲避云深的折磨,结果不小心掉进了井里,被困了整整一周。
整整一周,他所见的只是头顶的日月交替,靠着雨水和落果活下来了。
彼时他还没那么厌世,好不容易挖着砖石搭了一周的楼梯,手脚酸软到极致,全凭意志撑着,脚下几次踩毁了并不扎实的楼梯,才好不容易就要爬出井口,正当时,云深找到了他——
他的笑容闲适如常,却伸手过来,残忍地把他在井沿的砖石上绷紧发白十指一个一个掰开,看着他直直掉下去。
井不算深,但他小小的身躯依旧摔得脊背连着后脑一大片都发麻嗡嗡响,继而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没等他支撑着身子爬起来,眼前便紧跟着摔下了另一只生物——
那是他养的小狗。
刚足月的小动物就落在他眼前,还没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声,便已经摔成肉酱。
生机勃勃的的小狗转瞬失去了生命,巴掌大的身躯摔得血肉模糊,小脑袋却还残存着一点意识,发出奶声奶气的、喊疼般的呜咽,直到死去。
楚凭澜的脸蛋上还有小狗溅过来的血迹,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小狗失去生机的棕色眼睛。
里面倒映着他——成年的他。
那个狼狈的倒影提醒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没死成,已经长大了,他有了顾轻寒,然后又失去了他。
枯井随着他的思绪有了水,漆黑的水如同氵朝涨,迅速地充盈了井内。
本来浅浅的井变成了无敌深渊,四下所见,全是漆黑的水域,没有氧气,只有液压压迫着听觉的不适声音。
楚凭澜却不挣扎,只是放任自己在水中下沉,放任漆黑的水侵入他的五官,邪气玷污他的灵魂,他却不为所动——
他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活着是艰难的,求死却是极其简单的。
明知道这是被靥住了,明知道这是穷奇在和自己争夺主权,楚凭澜却不做任何反抗,任由死亡的气息将自己侵蚀。
甚至还有一丝解脱的快感。
脑中昏昏沉沉混混沌沌,意识像是逐渐被抽离,楚凭澜眼前依稀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轻寒提着九婴剑站在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也挡住了前面等待他的黑暗。
也不管对方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幻觉,楚凭澜放任自己身体的反应,扑进了他的怀里,还没有用力,对方便紧紧抱着他,那一向安全如山的手臂都在发抖,抱得他生疼。
暖的。
楚凭澜抬头去亲吻他,寻觅的动作像是被欺负的小兽,后者用力地回吻,眼眶都是红的,似乎已经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黑暗中沉默无声,顾轻寒抱着他的动作极其疼惜,也极其用力,像是怕极了他会沿着井底的深渊走下去,
那怀抱像大地,像空气,要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他明白,顾轻寒怕他死了。
他不能死。
他以前面对死亡从来没有畏惧,刀鞭落下濒临死亡的时刻多得是,可是每一次,他都只觉得期待、兴奋和解脱。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死亡还是一样,好像能把他从无尽的痛中解脱出来;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如果他死了,顾轻寒肯定会比他现在更孤独更伤心。
他想起顾轻寒幻境里的少年,一想到对方会比那样的他更孤傲和冰冷,便心中生疼。
楚凭澜依稀想起在顾轻寒梦境中不能说话的感受,想起那一刻看到顾轻寒向自己走来,世界变了模样的场景,意识渐渐复苏,与体内趁乱夺权穷奇相左,眼前的井底渐渐褪色,回复了最初的干燥。
井中没有了顾轻寒,他也不知道刚才见到的是真的还是自己潜意识的错觉,楚凭澜却极其镇定地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前已经是熟悉的卧室,怀里抱着的还是睡前抱着的顾轻寒留下的外套,上面木质调的气息让他心神宁静下来。
楚凭澜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戒指还烫着,证明刚才梦里救了他的人不是假的,无论顾轻寒在哪为什么来不了,至少现在他有一线希望,对方并没有真的离开了。
晚歌开门来收那份他没动过的晚餐,外面一直在用爪子砸门的妞妞跟着溜了进来,和眼前恍惚残留的、梦中的小狗重合——但他是活的。
二哈吐着舌头哈吃哈赤地吐出热气,脑袋拱着他的手,似乎是要证明楚凭澜没死。
楚凭澜摸摸他的脑袋瓜,忽然想起他以前读到的一句话——
「原来,勇气就是这样来的。当你爱一个人远超过爱自己的时候,你就变得很勇敢。」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出自:罗伯特·麦卡蒙,《奇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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