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舌[重生] +番外 作者:晒豆酱(下)
Tags:宫廷侯爵 重生 宫斗 爽文
“哎呦, 师哥这身好打扮, 这是要去哪儿?”陈鸳扶着门框站住了,细细的眼挑挑地看着, 像不认识这人一般, 把江文成从头打量到脚。
江文成拿剑的身子一僵, 顿了顿道:“鸳儿你怎么、怎么醒了?往日不到午时都不起身的。”
“哼,合着咱家还不能起早了?我若不起早,谁知道师哥你是不是打算一声不吭就把我扔下了,自己骑着马逍遥快活去?没良心的。”说着, 陈鸳迈进一只脚来, 将门磕住, 关不上也打不开,半身在里,“说啊,师哥你半夜起身把包袱收拾妥当了,天不亮还换好了戎装,如此英气勃发, 是要去会哪家的小娘子?看上谁家姑娘了?”
江文成自小就说不过陈鸳去,自知在嘴上讨不着便宜,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鸳儿莫要浑说,什么找哪家的小娘子,这话说出去听不得!”
“怎么听不得了?咱家都是在宫里消去了名册的人,你不说,我不说的,谁人知道咱家是公公?”陈鸳的嗓音细尖尖的,提气顺上几分唱腔,在这偌大的客栈里就像那夏日莲塘里的弯月菱角,绕着弯子勾人。可江文成却不敢叫他再嚷嚷了,上去一把将人的嘴给捂住,再一把拉进房里来。
“鸳儿噤声,不敢浑说!此事有关四殿下,不是师哥故意瞒你……”江文成把陈鸳拉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你先在此处住个半月,莫急,待事办成之后师哥再来接你。”
“江文成!”陈鸳拍案而起,从未对大师哥发这样的火气,甚至直呼其名了,“你真当我陈鸳的眼是摆设看的物件儿了!如今胤城闹得人心惶惶,天色不暗就早早上了门匙,明摆着是宫中有变了。咱家是宫里出来的,没经历过也听过不少。再说,谁家男儿这时候敢着戎装佩剑,不是叫那御林军当箭靶子了?”
江文成一时答不上来:“这事……不是,鸳儿你先听师哥一句……”
“不听不听,我今日就和你把话挑明白了。”担心隔墙有耳,陈鸳蹭过来道:“师哥,四殿下不是咱们太子那种善人啊,现下他手里养着私兵,又配太子玉令,想杀胤城一个措手不及也不是不行。可我与师哥情分在,就不能眼看着你替他送死去,这是咱家不干,你也不准干!”
“送死去?”江文成忙将人又拉近了些,摇摇头,语气笃定:“鸳儿你这就错怪四殿下了,师哥去这一趟真不是送死去,而是给苏家兵报个信,好叫他们接应太子入城。”
“苏家兵?”陈鸳眉峰挑起一个弯来,恨不得拿剑先挑死这个木头呆子,免得他死在御林军手中自己还要心疼,“苏家兵又是哪位大人的私兵?”
“苏氏,自然是重阳候苏元山大人的私兵。”江文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四殿下为了用他成事,曾将太子亲笔书写的信条给他看过,讲过许多不应当讲的事,可老六从不知情,“还记得太子伴读苏大人吧?那是重阳候的娣孙。重阳候祖上曾从龙多次,除了手握铁卷,更听从元祖皇的遗训。元祖皇身份尊贵,为正统皇后所出,就是怕子孙中出个庶子压嫡的逆子,才给后人留下重阳候一门忠烈,命其世世代代拥护太子,不可叫乱臣谋位。”
陈鸳这才恍然大悟,问道:“那照师哥的说法,四殿下是命你给苏家兵报信?”
“是啊!鸳儿莫要耽搁时辰了,殿下的马车恐怕明日就到城郊,若无人接应恐怕……”
“是你个乌龟老儿王八蛋呐!”陈鸳立马不干了,推搡着就把人往里室里面推。江文成自小就让着陈鸳,依着他的姓子,更不敢用劲抵挡,怎么打也只能挨着,就这样两人一直退到了塌子上。到了这地步还不满意,陈鸳往前扑上,整个儿身子把江文成压住了,手指头点着师哥的脑门儿,一个字一个字地骂他:“你这里头是空心的?怎么吃这样多干粮都不长点儿心眼?这时候叫你去报信摆明了找你做个替死鬼,你还看不出来四殿下是什么人啊?”
“这……什么人?”江文成被问懵了。
“你傻啊!他能是善人吗?他和咱们太子不一样,四殿下是个过河拆桥的人精,咱家绝看不错他。用师父的话说他,就是道行比你多了千年不止。”错综杂乱的几件事叫陈鸳的小脑瓜子一转就理清楚了,一口一个傻子呆子骂着。要说陈鸳这人有什么忍不了的,恐怕就是忍不下旁人当江文成是真痴傻,拿他开涮,看他笑话。
陈鸳刚到钟鼓司的那会儿,就因为长相最是出挑好看,身段又轻柔,总是叫大常随当丫鬟使唤,就连夜里头也要叫进屋里去,干些端茶洗脚的活儿。后来被陈白霜挑走,好歹有江文成护着,这人是个愣姓子,大常随只唤陈鸳一个人进屋去,他也偏偏要跟着,说是多个奴才多把手,暗地里护着老六,不叫大常随的毛手占便宜去。
大常随被气恼了,命人拿烟杆子打他,烫他,江文成捂着脑袋也不知道躲。第二日去找师父要块膏药往脸上贴片叶子,到了夜间仍旧笑呵呵跟在陈鸳后头,见了大常随照样跪下磕头。司里的人那时候都背地里说陈大公的大儿子光长个子不长心眼,恐怕身子里头都是空心的吧。
后来陈鸳大了,有两处在司里数一数二。一是长相,陈白霜收了九个义子,加上廖晓拂都没长过他的脸去,其二就是这要命的记仇,外加一把刀子嘴,比毒蝎子蜇人还疼呢。遂而旁人对江文成才规矩起来,不是惧他,而是惧他身后有个美人陈鸳。
“四殿下自己手里头有得是兵,凭甚就叫你去了?是你骑术了得一日千里了还是你这几把舞剑的招式出神入化?”陈鸳撕扯着身下这身碍眼的戎装,好似有仇似的,“还不是想叫你引开御林军。光天白日的,你这一身装扮跑在林子道上,御林军还不追着你杀啊。别说给苏家兵通风报信了,咱家看你连小命都留不住!”
谁料江文成往日一向对陈鸳唯命是从,这回倒是有自己主意,将鸳儿腕子捏住,轻叹一声:“鸳儿,你说的这些,我懂。师哥这回,不是要帮四殿下,而是要帮太子一回。”那捏住腕子的手指用五成力,陈鸳就挣不开了,只能听着:“今日听你也说太子是个善人,我这心里就安定了。我看人时常不准,你绝看不偏,老九跟着殿下吃不了苦,师父也安定了。如今啊,帮太子就是帮老九,若没人跑这一趟,殿下的车马叫御林军押住了,那老九……老九的命不也就搭进去了?我这当师哥的,护不住其他几个,就剩你和他了啊……”
陈鸳的嘴唇叫自己硌出红印子来,心里头扑簌簌翻泪花,就是不爱哭罢了。他就知道江文成才不是真傻呢,而是像师父说的英雄大义那样,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四殿下将太子的信条给江文成过目,无非就是叫他也看清如今局势的凶险,利用江文成的仁义来跑这一趟有去无回的路。
如今市郊官道上和林子道上都是皇上的兵,这一身戎装乍现,不仅报不成信子,更是能将杀意引开,好叫四殿下自己的私兵长驱直入,逼至城门。可陈鸳猜个千回也没猜透,江文成都看出这回是一条死路了,竟然丢下他执意而行。
“师哥啊,你说鸳儿好不好看?”陈鸳抿嘴问道,几缕青烟似的细发搭在江文成干干净净的下巴上。
“鸳儿莫要胡闹了,听师哥一回……”江文成试图把人从身上搬下来,可掌心触到陈鸳的腰带上就不敢再动了,像怀里抱着个成形的灵胎,不知如何是好。
“啧,没胡闹啊,师哥你说,鸳儿是不是司里顶顶好看的那人?”陈鸳不依,鼻尖厮磨着江文成的唇珠。
江文成的下唇抖了抖,一口气越沉,越沉,恍如古莲子沉了千年,蓄着晨露,等刹那开出一朵花芽。如今一别,再见无期,索姓也就认了。“好看,顶顶好看。自你来,师哥就看你是顶顶好看。”江文成从不敢这样满是柔情地专看陈鸳,眉心、鼻尖、唇角,看不够,再绕回去重新看,“待事成之后,师哥回来接你。”
“接我?”陈鸳明知这是扯谎呢,还要问,泪珠子挂在睫毛尖上,“接咱家作甚?娶我啊?”
怕什么来什么,江文成就怕这人当着面哭成泪人,长了薄茧的指腹轻轻把那烧心的泪水擦了,点头道:“娶,待事成之后,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师哥回来娶你。再带你去戏班子里看戏,就怕那些人都没鸳儿唱腔正,身段好,你便上台去,穿青衣的袍子,唱够了再下来。”
“傻子,那叫水袖,老袍子袍子的……”陈鸳咬咬牙,抽抽着鼻子嗔道,也将这人看遍,从眉心、鼻尖、唇角,看不够也绕回去重新看,“那这事就说定了啊,咱家是头一回嫁人,要红顶的嫁冠,正红色的那种。我娘亲也有一身,当宝贝似的收着,只不过当年她是个偏房,只能用水红色的。我可不要,娘说正妻要用正红色。往后你也不准娶偏房,敢娶了咱家就拿剑挑出去……”
“我哪儿敢啊,就你一个。”江文成知道这话不能再说了,扯谎的话越说越圆满,越圆满了就越圆不满,往后叫鸳儿一个人怎么过啊,便使劲将人搂一搂,拍一拍背,“鸳儿起来,叫师哥也好起身,时候不早了……唔!”
一方浸满了草乌与迷醉仙桃两种药材汁子的帕子犹如天降,稳稳糊在了江文成的口鼻上。人这时候若不喘气也就罢了,可偏偏急着说话,两口气吸进去就卸了力气,待再吸一次,那双搭在陈鸳的细腰上的手便松松一歪,掉在了褥子上。
“那师哥可说好了啊,这辈子若不行,下辈子也得娶了我去,要正红色的嫁冠,水红色都不行。”陈鸳笑道,两行清泪自美人面庞洒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真的好耽误更新……走亲戚买年货,啊啊啊,扶我起来,我还能写!
大家不要慌,豆豆是亲妈,剧情再曲折,最后也是HE……
小福福:豆豆你说,我是不是文里最好看最好看的小受受?星星眼~
太子祁谟:是啊,豆豆你就说实话,没事的~磨刀准备ing
豆豆:呃,这个嘛,其实本文里最好看的小受受是陈鸳,但是……
太子祁谟:来人啊!把这人拖出去斩了!
豆豆:但是小福福是最可爱的!最可爱的!最可爱的!
小福福:哇~~~我就知道六哥最好看了~~~开心~~~
太子祁谟:来人!把这人拖回来再抢救一下……
第 135 章、第一百三十五章
御林军是历代皇帝的私兵, 只听命皇上, 早早看守住了官道和林子道的必经之路。铁甲红缨,分列几路, 在骄阳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听由远及近一阵马蹄声, 尘土卷着小石子携风而来。马上之人来报:“禀大人, 东边有一男子身着戎装!策马佩剑向西而去,可否带人将其拿下?”
那领头的军士左手高扬, 气势如虹:“携左营三千紧随其后!若他是与乱党交汇则全数剿杀!皇上有令, 除太子外不必留下活口!”
“在下领命!”话毕那人御马绝尘而去,三千人扬鞭策马急追, 鞭子齐齐甩开犹如万鹰收翅, 朝东边而去。
呦,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陈鸳倒是没算到这一处。一个时辰前他迷昏了江文成,扒了这身衣裳,师哥的戎装穿在自己身上略微宽松。之前他只在庄子里学了些骑术皮毛,现下颠簸起来就像个木瓢扔进了汪洋, 尽管两手紧抓缰绳, 却时时觉得自己要被这马颠飞出去。
再有就是身子底下的伤。江文成自幼研习马上舞剑, 懂得借力使力,有力的双腿踩直马蹬子,臀不用上鞍便可疾奔。可他哪儿能和江文成这本事比啊,底下沾一沾就疼了。好在身后的追兵还不算太远,陈鸳扬起手臂来就是一鞭。
到底是舞水袖的腕子,势柔美却有力道, 落鞭有声。江文成的马高嘶一声,迈开前蹄奔开了。
“诶,往常日日碰不得……如今这倒好,死了也能穿着师哥的衣裳。”陈鸳摸着那马的鬃毛说道,他太了解江文成梗直的姓子了,今日这事拦是绝拦不住他,可眼瞧着师哥送死的事,他做不出来。疼,疼啊,陈鸳拧起了眉毛,只恨这副身子要命,每每撞一下马鞍都像小针刀扎似的,疼得他脚趾头都伸不直了,在江文成的靴子里直打蜷。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