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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 +番外 作者:晒豆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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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重生 宫斗 爽文

  “那是自然,你伺候得这样周全,没了你孤要找谁去?”祁谟给他提了提茶白色的小衣,看他略微定了定心神,又说道:“但有一事必须依孤的主意来办,就是不可再自苦,让你吃便吃,让你喝便敞开来喝,整日渴着成什么话?夜间也不必老远跑出去,现下日子还热,若入了秋还了得?孤叫你师父寻个夜壶来就是了。”
  “这哪里使得!我本就是、就是那不爱饮茶的。”廖晓拂耻得浑身难受,更不敢对太子明说自己根本使不得夜壶。
  “你若不依我,我便不为你阿姐出气了。”祁谟甚少对他摆出脸色,只怕是这小奴才自己主意正,不吓一吓压根儿唬不住了。
  “那……那好,奴才依殿下就是。阿姐那病原本可以好,我也没用着那人一个铜板,二十两足银包得整整齐齐亲手交于他带回家中,还求他快快回去,路上千万别耽搁。若这口恶气不出,只怕小福子就是死了也不敢去找阿姐。”
  “啧,往后这样不吉利的话也不许说,若孤听见了,有一次治你一次。”祁谟是当真听不得这个字用在廖晓拂身上,有几分真急了,“那人牙子想必可由你二哥认出,你也不必出面,如何出气你说就是。”
  祁谟这样直接问道,一来是给这小煞星一份心安,二来是想叫廖晓拂自己做一回主。身不由己的痛楚祁谟自身尝过,这条命时时被别人捏住,朝不保夕,贵人们动动嘴皮子就能左右的,就说听从主子是奴才的本事也难免心情郁结。大不了私下将小福子的主意翻倍就是,他若说断一条腿,自己便叫那人手足皆断。
  “奴才谢太子恩,此人,杖毙。”廖晓拂脸上淡淡的,殿下头一次给他如此大的生杀大权,他也不顾落下心思狠毒的恶名,仿佛坐在这端的就是那个玩弄人命到麻木的八千岁。
  见太子不答不应,小福子堪堪又添一句:“若殿下下不了手,就将人扔进马耳山的山涧,别脏了殿下的地方。”
  当真不是个软骨头,这样的姓子上辈子又是怎么容忍被大皇子作践?祁谟忍不住想到,只怕当时的八千岁已经死了活人的心,剩下个苟延残喘的空壳,续着家人的命。
  “殿下……可是嫌奴才过于狠毒了?”饶是再如何这会儿子的廖晓拂还是个半大小子,太子沉默片刻就忍不住了。
  “狠毒?你恐怕是没见过真正的狠毒,真真正正的狠毒呢。”祁谟总爱用手背贴一贴他的脑门儿,白净额头煞是可爱。若说狠毒,谁能有天家人狠毒,对上对下都算计着,阴害着,还能用一碗毒糖水要嫡子姓命。自己上一世尚无害人之心,更何况廖晓拂与那人牙子是真有人命仇恨呢?
  “这事孤就交于张广之亲自跑一趟,也不叫他糊涂着死过去,必定报上你廖家的名,让他明明白白地走,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一时的贪念害死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子。”
  寝殿里荣檀香正旺,烛光孱弱微弱,廖晓拂一心陷在阿姐的仇里,良久回过神来太子已经被晾在一旁了。这一刻的太子脱了伪装,与白日里同四殿下打得不可一世的模样竟不相同,将小奴才胸脯底下的心看得突突直撞。
  “可还能求殿下一事?”廖晓拂小声问道,“殿下的库屋不缺药材,能否托人将大哥采的参当了,换些钱一同送去。三年一次秋闱,二哥都耽搁了这些年,今年入秋后万万不能再错过了。”
  祁谟撑住没笑出来,将人拉到八仙桌前,用手试了试食盒是否还暖,挑出几样还可入口的菜肴来,说道:“你主子就是再不济也是太子,供个小秀才乡试的银两还拿得出。除却赏赐,这还是孤头一回接礼,怎么能当了去?方才是你说过万事都依了我的?”
  小福子几番站起又被几番摁下坐好,头一次被人伺候浑身难受,几乎是求着祁谟了。“殿下叫我起来吧,还是让奴才起来吃吧,坐在这位子上……我难受。”
  “吃完了就不难受了,否则太子可要治你了。”这一回是真说笑,赶上雨水停了,一小牙月亮也探出云来,“都说是孤的舌头了,不许不吃,吃饱了你我二人就早早歇下,明日随孤去凤鸾殿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一等啊今天双更!
 
  第 24 章、第二十四章
 
  次日祁谟用了早膳, 正收拾笔墨要去南书房, 陈白霜低着头求见,递了个四四方方的信帖子就退着出去了。祁谟捻开帖子的内里, 果不其然是他义父送进来的。字迹宛如顽童, 可见下笔之人的火候还不纯熟, 却正是王过福的字迹。
  内里只有四个字,雪至西来。旁人看到必定一头雾水。
  祁谟将帖子揉成一团, 扔进香炉, 看姜黄色的纸张与香灰融成一体,烧成了一股白烟。雪至, 这是通报太合宫那边的事成了。苏雪既已入了皇太后的眼, 往后的前程就自己CAO劳了, 反正皇上若想随意将她指婚用来绑住太子怕是难了。
  如此甚好,此举一箭双雕。
  那可不是个一般聪慧的女子,祁谟念起来依旧对苏雪佩服不已。碍着她家兄是太子的伴读,苏雪必定早早想到重阳候一族恐怕都与祁谟脱不开关系了。如若皇祖母那边有什么异动, 那机灵丫头绝不会让太子束手无策。
  养心殿、交崇殿有他义父打听着, 太合宫又送进去一个苏雪, 祁谟如此便有了几分安心。这不,王过福一清早就送来一道折子里的消息,还热乎着,西来。
  这是说西番的人要来了。比起苏雪这倒是个棘手的。若祁谟没记错,上一回西番前来的时候万万不是眼下,都是他封了王隔年的事了。如此看来重活一世并未占尽天机, 诸事还看眼下。
  但这西来的时候不对也不太耽搁他使计,甚至对祁谟而言是最佳的时机。想着就召来侍卫张广之在书房里筹划一番。
  “可派弟兄去小凉庄了?”
  “禀殿下,城门一开就去了,都是臣过命的弟兄。除了盯着那盐运的副使,臣特意交代过如何料理那人牙子。”张广之掀袍跪着禀告,身上还是三品侍卫的锦衣,可办得一桩桩事情都是一品侍卫的品级,
  “甚好,这事要快,城门落匙之前将廖公公家人全数带回来,不可有误。今日还有一事要交于你办,廖公公那大哥你可有印象?”祁谟说罢偏头一看,昨夜雨至,打坏的兰花又是不少。
  张广之是个弄刀的高手,轻功了得,喜怒喜形于色,故而一撇嘴道:“记得,就是那个对殿下大呼大喊的山民。”
  太子用手指拈住一支狼毫把玩着,瞪了一眼:“你这规矩都谁教的?那是廖公公家兄,不可出言怠慢。孤要你抽空得了闲跑一趟端午门,跟那处的守卫打个通路,给廖公公家兄安置一处不轮夜值的看守。他常年跑山,想必身手不会错。”
  “臣看不得。他那几下花拳绣腿,恐怕看不得端午门。”张广之直言道,在他这种练家子眼中廖子孟就太不够用了,几招之内就能拿住。
  祁谟将狼毫缓缓搁在砚台一边,说道:“主子叫你去办,你办好了就是。廖公公家兄从未与你们这种练家子打过交道,闲下来时也教他几招。近一个月这太子殿里没你什么事儿,你去端午门与这人同吃同住,若有吩咐自会叫人去吩咐。”
  张广之自然不甘愿,但主子交代下来的事,若非人不在了则必须办妥,磕了个头就算应了。这样一番折腾,祁谟晨读的时辰到底错过了,叫人上来替他换了太子袍,又唤来小福子上前伺候,浩浩荡荡往凤鸾殿去。
  殿下昨夜又犯了胃症,辗转了两个时辰,廖晓拂自己是睡足了,现下看着太子眼下乌青心痛难耐,跟在太子后边端着小手,悄不声儿地问道:“殿下可用好早膳了?”
  这小东西又忙不迭地来管太子了,祁谟心里偷笑,面上不动声色:“尚且用了一些,胃症之后不宜多食。”
  “殿下用了哪些?那碗紫米粥熬得不好,紫米不是好克化的。奴才试过之后也觉得不妥,故而叫人换了二米粥来。蛋羹殿下叫人撤了,那珍珠肉圆子可用了?不是奴才多嘴,殿下日夜疲惫,应多食些荤菜,若不顺口……那奴才明日便叫人预备碎碎的肉糜来就粥吃。还有那……”
  “怎么?这样关心主子啊?是不是看孤吃睡不佳,心里头就难受了?”祁谟原先只想逗一逗他的,只因自己喜欢看廖晓拂为了自己挂心的那副小样儿,喜欢他这般心里头没有旁人的体贴,眼睛里就映着自己。
  谁料小福子先是难堪,思虑了一番正色严道:“自然是、自然是难受的,殿下要不吩咐下去,今儿的午膳提早些吧?殿下饿着了奴才也难受的。”
  太子的心尖儿刹那被撩拨了一把,这真是专门儿来管着自己的,慌忙左右而言他。这小奴才怕是以为祁谟还不晓得自己那点子心思呢,才敢肆无忌惮地与他亲近了。廖晓拂见太子又不应了,自知在外头不好过从亲密,也就跟着低头往前走,几缕发丝从鬓角垂落,小帽儿戴得端正。
  走了大约数十步,刚拐过一个弯,领头的侍卫一个下跪,就听这前头喊道:“见过二皇子。”
  祁谟甩开扇面,玉骨扇坠子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笑道:“难得与二皇兄碰上,五弟有福气了。二哥这是从哪儿回来?”
  悠长的声音一停,对面那人也停了。可祁谟这话宛如一颗玉石扔进了金瑶池,虽说溅起的涟漪极为好看,但却等不来一声回响。祁谟早是摸清了二哥的姓子,故而清清淡淡地等着,却不知廖晓拂脸上好比烧开的锅水,敢怒不敢言。
  太子与皇子仅有一字之差,可这身份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去。太子是何人?太子是真龙血脉,将来要坐皇位、穿龙袍的,而皇子只能封王,无召不得回。若是母家过硬的还可划一处肥美的封地,在封地上有滋有味地当个藩王。若是母家单薄的,那就只有划到远远的偏苦之地,好生养着吧。
  若来日太子登上了皇位,心里头一个不踏实,还能找个由头发兵削藩。可哪一位藩王肯任曾经手足来削,手下又都有着私家军,恐怕只会号令之下起军而反。可这一兵一马若是真动了,恐怕还未出封地就注定是违令抗旨、篡位谋反的逆臣了!
  尊贵身份一早便注定了,廖晓拂就是看不得别人对祁谟不敬。可这宫里对太子不敬的人多了,只好心疼殿下又多了几分。
  “二哥可是不愿告诉五弟?你我兄弟还有何不能说的?”祁谟笑得浅浅的,眸色深不见底。二皇子听太子执意要问,这才转过身来,也回了一个寡淡的神情。
  “没得什么,你也知道二哥素来喜爱玩花弄草。刚刚得知西番进贡的玩意儿到了,这不是忙着探听探听可有稀奇花草。”二皇子祁惋回道,墨眉长眼,长相出众,只是眼神总有道异样的柔光。
  祁惋乃是荆妃之子,荆国公之长孙,是个不争朝政的姓子,常年在盛荷苑里摆弄荷花。论相貌,他与祁谟当真一丝不像,长相上更多处随了荆国公那族,颇有武将之风。可谁知姓子竟随了荆妃,母子二人时时凑在御花园里品茶观花,好不惬意。
  “二哥的听信当真灵通啊,西番有意与我朝攀好,五弟到这时还不晓得贡品都到了。”祁谟试着又探一道,只是二皇子借力使力,如同又扔进深湖一块玉石。
  “五弟说笑,身为太子怎会还不知道?恐怕是下人办事不利,耽搁了传信,着实应当仔细审问。若真是奴才偷懒,就该快快开发出去,难免误了五弟将来的大事。”
  比起大皇子嚣张、三皇子歹毒,二皇子更容易叫人遗忘,可祁谟从未低估过自己这位二哥,忍不住眯了眯眼。
  “原来是这样,那二哥快快回便是,五弟就不占着时辰了。”祁谟拜别道,一瞥正好扫到祁惋身上玉带子的绯色香囊,不知怎得,更笃定这一世迟早要和二哥祁惋硬碰硬地对上面。
  只是他想不通。他想不通的是二皇子眼中的那一份异样。人人皆有秘密,只是这秘密藏得再深也骗不过自己的眸子。从眸子能看出这人的渴望和欲望在何处,正如廖晓拂眼中的自己,大皇兄眼中的皇位,三皇兄眼里的算计,还有四哥眼中那一份妒火冲天的不甘。
  只是荆妃着实叫人摸不透,恐怕就是自己父皇都探不透这个枕边的人。她眼中的异样与二皇子如出一辙,祁谟只能品出那异样柔光里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念头,但这念头既不是皇位也不是太子,更不是争宠和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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