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番外 作者:噩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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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声音也隐隐带了一丝鼻音:“殊殷…你的头发?”
江殊殷回头看着身前巨大妖异的月亮,精致的下巴慢慢抬起。深深吸一口气后,他的声音虽富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但沧桑冷漠的叫人胸中一痛:“尝过万箭穿心的滋味,一夜白发,方知自甘堕落,万念俱灰,便什么都能放下。”
听了他的答复,谢黎昕皱起眉阖上眼:“你还回坠云山吗?”
江殊殷道:“坠云山?我不会再回去了。”
两人静静眺望了空中的明月一阵,黑夜中的江殊殷微微侧过脸颊,露出俊美狂妄的侧颜,叹息道:“黎昕啊,我与你不是什么陌路殊途,而是殊途同归。”
谢黎昕深深一愣,过了许久才笑起来,回他一句:“那咱们可真有缘分。”
江殊殷看着他:“是啊。”
视线回至今昔。
江殊殷那双狠厉冰冷的眸子突然闭上,直到良久良久后才再次睁开。
再次睁眼的他,眸内平静温和,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使得他对面的谢黎昕狠狠一愣,极为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江殊殷端起方才被他放下的酒杯,小呷一口笑起来:“其实没有那么糟。”
谢黎昕愣然,撇着脸怀疑道:“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那么糟。”江殊殷又重复一遍,晃着杯中的烈酒:“再怎么深的伤疤,我相信始终会有愈合的一天。”
看着瞪大双眼的谢黎昕,江殊殷邪魅一笑,忽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扬手“刷”的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顷刻之间,殿外皎洁明朗的月光射入漆黑空寂的大殿内,破开层层黑暗。
谢黎昕倚在玉榻上,长时间不见光芒,一时间竟不禁抬起手臂挡在眼前,隔了许久才微微挪开。江殊殷抬着酒杯,笑容明朗俊美,现在月前优美的好似一尊雕像。
他浅笑道:“总有些角落找不到又怎样,为何不把目光投在广阔舒适的地方,而非要纠结一些黑暗的角落?不过你若对那些角落的存在,感到很不舒服,我倒有一个办法。”
谢黎昕呆呆道:“什么?”
江殊殷道:“让在乎的人,点只蜡就好。”
谢黎昕没有接话,江殊殷又道:“我新得到一个消息,当年你与林怀君的事,恐怕还有所误会。你想与他在一起,却又怕对不起谢黎莺,如此琢磨不定,为何不彻查,好让自己问心无愧?”
谢黎昕僵硬的撇开头:“我知道了。”末了,他又转过来,悠悠道:“你师父浅阳尊恐怕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怕吗?”
出乎意料的,江殊殷满不在乎的摇摇头,一双眸内有些无奈:“他知道便知道吧,反正本来就瞒不住。不过他不说,我也装傻充愣就好。毕竟换一个身份与他相处……”江殊殷回味一下:“还满刺激的。”
谢黎昕淡淡评价:“恶劣。”
江殊殷道:“恶劣就恶劣吧。”
谢黎昕在玉榻上坐起:“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沈子珺现在怎么反而不如以前聪明了?这么久了,对你居然一点怀疑也没有。”
江殊殷叹息一声,一口将杯中的烈酒喝下:“他大概……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吧,不抱任何希望,自然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出合欢殿之时,空中皎洁的月亮已来到正空。
江殊殷抬头眺望着,突然想起沈清书说的几句话:“世间险恶,比世间更险恶的是人心。或许……恶人固然可怕,但比恶人更可怕的,是正道。”
他还说过:“正邪黑白并不重要,问心无愧就好。只要问心无愧,哪怕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无关紧要。”
……是呀,正道中居心叵测隐藏在黑暗中的某些人,远远要比臭名昭着的恶人要可怕的多,因为往往都是防不胜防。
而能遇到如此家师,江殊殷真的是三生有幸。
第78章 温柔一吻
“浅阳尊, 这么晚了,你竟然还不休息, 莫非是在等我吗?”沈清书放下手中的书,一抬头就看到窗上一人荡着腿手杵下巴,悠悠而坐。
他身后是一轮明朗的月儿, 还有一片广阔无际的红枫。
红枫在他身后,飒飒浮动, 壮烈的如歌如泣,好似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叫沈清书神情有些恍惚:“……明知故问。”
听闻此话,江殊殷很得意的扬起头, 醉人的眸子仿佛天上的点点星辰。他的笑很真诚, 露出一排雪白整日的牙齿,像是一个孩子般,语气调皮带着丝丝撒娇的感觉:“我就知道你在乎我!”
一豆灯光下, 有一个人不论多晚,都等着他,念着他。
这样的感觉, 让江殊殷一颗心都暖烘烘的, 很充实。
看着灯下那抹雪白无尘的身影, 江殊殷歪了歪头, 仔仔细细凝视他。虽然很不可置信,但他如今真的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沈清书见他双眼亮亮的,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忍不住道:“你在看什么?”
江殊殷一手指向窗外的明月,语气欣喜:“呐,浅阳尊,你就是我心间的明月,就像它一样。”
沈清书看那明月一眼:“为何是明月,而不是太阳?”
江殊殷道:“太阳虽普照大地,光芒温暖漂亮,可每每抬头仰望时,总是刺的眼睛生疼,叫人不敢逼视。但明月则不同,皎洁温和,柔情似水,像是一道雪白的剑光,斩破无边的黑暗,为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它的光芒虽朦朦胧胧,却让人感到安心。不似阳光,少一分太冷,多一分太热。”说着说着,他微微顿了顿:“所以,你是我心间的月亮。”
不等沈清书说话,江殊殷拍拍自己的胸口:“而我呢,就是漫天的星星,每时每刻跟着你,围着你,同时出现,同时落幕。”
沈清书笑笑,点评道:“油嘴滑舌。”
江殊殷笑道:“油嘴滑舌又如何,某人爱听就行。”
笑着笑着,他却突然板起脸,严肃又纠结:“浅阳尊我问你个问题。”
沈清书道:“什么?”
江殊殷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清明寺,碰到的那个算命小姑娘吗?嗯,怎么说呢,我觉得洞房花烛夜什么的,是一个人一生中很重要时候,我我……我打个比方,如果你与我成亲,我只是说如果,你会不会,会不会一脚把我蹬下去?”
这次沈清书沉默许久,那双清澈雪亮的眸子幽幽的盯着他,盯得江殊殷一颗心七上八下,额头间也缓缓渗出一些冷汗。
“呃,”江殊殷尴尬,错开他的眼睛,不敢朝他看过去:“你要是,实在不想回答,也不要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沈清书仍旧没说话,不由把江殊殷弄的惴惴不安。
即在这时,沈清书淡淡一笑,一抿唇瓣道:“我方才想了想,这个问题,得看情况吧。”
江殊殷一抬眼:“看情况?”
沈清书点点头,挑起眉头:“对,看情况。”
“那,什么情况下,你会踹我?”江殊殷竖起耳朵。
沈清书幽幽道:“我也不知道,看心情吧。”
“看,看心情……”江殊殷呢喃一声,坐在窗上愣了许久许久。
沈清书只点了一小盏烛台,烛焰幽幽摇曳着,忽明忽暗,他两手都放在桌上,轻轻缩卷至雪白的袖子中。与江殊殷相比,沈清书的手略微要小一些,人们总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这种方面,即便是江殊殷也不能免俗——那双手,怎么看都是相当好看。
盯了一会,沈清书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纤细的手忍不住微微缩了缩。
于是,江殊殷的目光,又转到他水润的唇间,表情又严肃又认真,紧紧的凝视着。
被他看的不自在,沈清书垂着眉眼撇过头:“你看什么?”
江殊殷在一旁沉默许久,久到让沈清书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哑着嗓子轻轻道:“浅阳尊。”
沈清书听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回头就看到他漆黑的双眼有些湿润。
江殊殷张张嘴,无声了几次,才闷闷道:“你抱抱我。”
沈清书缩在袖子中的手轻轻一动,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此人小的时候,沈清书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而如今分离百年,对于他还能与自己相见,不仅他想不到,沈清书也想不到。
看着木窗上他莫名的红了眼睛,沈清书心间一疼,缓缓从凳子上起身,慢慢走向他。江殊殷抬头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看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开自己侧脸上的一缕丝发。
最后弯下腰,温柔的将他拥入怀中……
埋在他怀中,江殊殷深深吸一口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最终反客为主,一把将他牢牢锁在自己怀内!
沈清书被他抱在怀中,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然而不等他说什么,那人突然一把将他拦腰抱起,直直冲向里屋。
里屋的窗被风吹开,一缕幽幽的月流入屋内,满床的红色帘帐栩栩飘扬,恍如大婚时的喜庆洞房。
江殊殷抱着沈清书,小心翼翼将他放在红帐之中。
沈清书仰面躺在床上,睫毛弯弯,淡淡的月色倾洒在他恬静的容颜上,愈现的风姿绰约。
他沉吟不语,无瑕的雪衣,亦如一缕幽柔无双的月色,眉心的朱砂赤红刺眼,俊逸而又温和。
江殊殷与他对视着,一手杵着他身下的木床,缓缓压下。另一手忍不住的环上他的腰,语无伦次的道:“我我……我,我……”我想,我喜欢你。不,不对!
——是爱!我想,我是爱你的。
沈清书眉宇间有些淡淡的无奈,双瞳似剪水般,那双清幽的眼睛默默看着他,突然伸出三根细白的手指,蒙住他单薄微凉的唇,轻轻道:“嘘。”
江殊殷果然呆住。
看着他懵懂无知的眸子,沈清书蒙住他嘴唇的手改为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往下压。最后起身,一如蜻蜓点水般,在他微凉的唇间落下温柔一吻。
吻刚落,还未离开,沈清书就明显感到江殊殷整个人猛地一愣。
之后就宛若极具的吃惊一样,瞪圆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沈清书:“……”
最后的最后,江殊殷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回去以后,他愣愣的帮自己脱去衣裳,蹬去靴子,亦如往常一样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之后,瞪了一个晚上的眼睛。
次日清晨,大家都发现,大名鼎鼎的西极之首有些奇怪。
早晨,谢黎昕派人端上甜点米粥的时候,江殊殷呆呆的和别人一样坐在桌子边,尽管肖昱趴在他身边,在他眼前晃着一只小手,他都不管不问。
等到用餐之时,他走神走的……不,他就没回过神,拿起小勺舀粥,却喂到鼻子里,害的坐在他对面的肖昱喷了余司闰一身。
更引得另一头的沈子珺频频侧目。
再然后是瞪着眼,一动不动乖乖坐在殿中一整日。
看得肖昱怀疑道:“谢黎昕你老实说,你们昨晚到底谈了些什么,居然把他变成这个模样?”
就连一向淡漠,惜字如金的余司闰也忍不住道:“你对他做了什么?还是别闹了,让他恢复正常吧。”
“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做!”谢黎昕相当郁闷,昨天他们也没说什么,反倒是他让他彻查当年的事,要他亲手把自己还未好全的伤疤,硬生生、血淋淋的撕开,他闹心的一晚没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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