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播就被鬼怪盯上了 作者:098(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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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默默喝第三碗汤的老沈实在看不下去了,抓了只空碗塞到阮洋手里:“你们够了!又不是没有碗。”
阮洋乐得哈哈大笑,觉得自己碗里的汤再怎样鲜,也没有应书怀那碗汤好喝。
关寒时默不作声地将一切尽收眼底。在阮洋没留意的地方,应书怀的手掌生出一股淡淡的寒烟,将滚烫的汤碗迅速降温。天师门派众多,有人确实有修习寒术,可见多识广的关寒时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天师有这样空手生寒的能耐。
重新垂头喝汤,关寒时心思俨然不在鸡枞菌鸡汤的鲜美上,左右围绕着应书怀打转,却始终解不开谜团。
阮洋也漏了点目光去观察关寒时。刚才递鸡汤过去时,留意了关寒时的后颈,上面早已没有暗红色螺旋纹印记。心中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阮洋还是决定放下这件事,毕竟到目前为止,关寒时没有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来。
一罐汤没几下就见了底,老沈铲了土盖在火上,确保没有火星飞出来。直起腰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说:“我们在谷底背阳的地方,不用等到晚上这里就照不到太阳了。”
阮洋看着阳光一寸一寸从所站的地方退下去,而一直执着对峙的阴阳鬼蝶翅膀上,开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一半大红色,一半金橘色,触角竖立,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姿态。
阮洋侧头:“老关,你体内的煞气散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不用费心。”关寒时轻拍了口袋,小纸人活蹦乱跳地钻出口袋,顺着衣襟攀上关寒时的肩膀,朝阴阳鬼蝶的方向示威地挥了挥小拳头。
阮洋见小纸人这阵势,觉得严正以待的严肃气氛一下子就泄掉了。
等太阳缓缓移开它最后一缕投入山谷的光线时,整个山谷变得幽暗起来。阴冷的气流在山谷中回旋,荡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明明山谷外还是太阳西斜,可山谷内已是迟暮。
阴阳鬼蝶身形鬼魅,飞舞起来只剩一片片残影,难以捕捉,而阴阳鬼蝶唯一的死穴就在蝶身下腹处。几人谁都没有先动作,像一个个雕像静静矗立,只等阴阳鬼蝶耐不住先行动。一开始行动的那刻,暴露出小腹就是击杀阴阳鬼蝶的最佳时机。
老沈轻声嘀咕:“要等多久?”
阮洋身形一动不动,低声说:“本来子夜时分才产卵的鬼蝶却冒着日光灼伤的危险提前动手,说明它有不得已的理由。它绝对耗不起。”
阮洋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阴阳鬼蝶,见它停落的草叶尖微微向下压时,目光一凝。
就是这个时刻!
“哎呦!”
还不等阮洋驱动玉铃铛,一团黑影突然从灌木丛里滚了出来。等阮洋急忙跃起时,草叶上哪里还有阴阳鬼蝶的踪影。
心中立即腾起一团火,阴阳鬼蝶一丢,相当于邪灵的线索也断了。阮洋转身一把揪起不长眼的不速之客,正要当头劈下一掌好好教训一顿时,掌风徒然一顿。
“裴扒皮,怎么是你!”阮洋惊讶地叫了出来。
从将近垂直的陡坡上滚下来的裴盛正眼冒金星的时候,恍然间听见阮洋的声音,好半天才找着了阮洋的方向,目露欣喜,紧接着两手两脚抱住阮洋,惊恐大哭:“阮洋洋,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差一点就见不着我了。老天有眼啊!”
应书怀视线落在裴盛紧紧钳住阮洋的四肢上,越看越不顺眼,只想挥刀直接剁掉算了,当下大步跨过去,拎住裴盛后衣领一扯,将裴盛整个人从阮洋身上撕下来,提到一边。
裴盛再一次见到应书怀,脑海里立即涌起他逼迫自己含着小光球,又逼迫自己亲关寒时的记忆,浑身一抖,顿时沉浸于应书怀逼良为娼的恐惧中。
应书怀见裴盛老实了,才冷冷地收回目光里的压力。
阮洋端详着浑身擦伤不少的裴盛,狐疑道:“裴扒皮,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好好卖锅吗?”
阮洋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裴盛就炸了:“阮洋洋,你说可不可恶?我的老对头居然偷了我们的创意,山寨了同类型的锅具,我哪里能不炸?我爸就骂我是冲动易怒,硬罚我过来看木材场。”
裴氏名下确实有不少产业,木材场也是其中一项,只是没想到这个木材场与石子沟这么近,只是一山之隔。
阮洋朝裴盛做了个手向下的姿势:“冷静冷静,你告诉我,你怎么从坡上滚下来的?”
讲到这个,裴盛刚义愤填膺,气得通红的脸顿时变得面无血色。他立马靠近阮洋,用急切的目光看着他:“鬼,木场里有鬼!”
生怕阮洋不相信,裴盛绘声绘色,连比带划地拉着阮洋描述:“木材场的老钱是老员工了。昨天夜里还跟我喝酒说起木材场闹鬼的事,说后山有一处乱葬岗,半夜经常有鬼魂出没,一碰见合适的肉身就要抢占去。你说我这种姿色的人不是很危险吗?”
阮洋鄙夷地看了裴盛一眼,不发表意见。
裴盛也当阮洋默认了自己的看法,自顾自滔滔不绝:“老钱告诉我晚上锁好门窗,半夜里如果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爬起来开门看。我当然听他的,本少爷的小命还是很宝贵的。我爸还指望我帮忙把裴氏锅具打入国际市场呢。”
阮洋扶额,忍不住打断:“说重点。”
裴盛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声音也没刚才那么发飘:“听了老钱的话,我哪里还能睡得着,就缩在被子里玩手机。十一点多的时候,果然门外传来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停在我房门前,用尖尖的东西挠我的门,‘呲呲呲’的太刺耳了。我死守着门不开,等天一亮看。好家伙,老钱果然没有说错。我的门上有好几道刮出来的细痕。”
裴盛脑海里一回忆起那扇门就感觉浑身不自在,那种有一双阴森寒冷的眼睛在背后紧盯着他的感觉又爬上了脑门。裴盛仗着阮洋在身边,壮着胆子回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抖着手指拽住阮洋的手腕:“他......他怎么......在这里?”
阮洋顺着裴盛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好笑,故意隆重介绍了一番:“关寒时,你见过的,你应该很有印象吧?”
迎上阮洋笑得贼兮兮的目光,裴盛又羞又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一时间把刚才诡异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去。
裴盛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记得记得,毕竟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怎能不记得?来,那个......关寒时是吧,救命之恩不必报了,我这个人很大气的,多买裴氏的锅支持下就行了。”
阮洋难得看到裴盛明明窘迫却要强撑场面的样子,很想再调侃调侃,可惜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阮洋将裴盛扳正过来,不去看关寒时,接着问:“然后呢?”
裴盛眼神一抖:“今天是每月一天的休息日,木材场的工人昨晚都放假下山去了。今早起床我去找老钱,本来是想问清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没想到转遍了整个木材场,没有找到老钱。”
“你刚不是说今天放假,那他......”
\"不可能的。老钱是鳏夫,昨晚喝酒时还跟我说今天要睡一大觉,没想到他屋里没人。\"
“上了年纪的人早起去遛弯正常的事。”阮洋带着笑意瞥了老沈一眼,引来老沈一阵猛瞪眼。
“不是。”裴盛语气坚决地一口否决,而后又踌躇了半天才支吾道:“我在木材场周围发现了一串血迹,顺着血迹走到了陡坡上,然后血迹凭空消失了。昨晚木材场就我和老钱两个人,不可能是我把他给......那个了吧。”
裴盛故作轻松开玩笑,嘴角的皮肉却怎么也扯不起来,搞得整张脸笑比哭还难看:“昨晚的利爪挠门声那么大,我没开门,它们绝对是转头去找老钱了。我......”
阮洋打断裴盛的想象力:“得了,老钱醉酒了还记得叮嘱你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他自己就更不会开门了。你别胡思乱想。无论是人做的,还是鬼做的,都得等我们活着出这山谷再说。”
“好......等下,什么叫活着出这山谷?”裴盛下意识应好,又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阮洋轻轻笑起来,抬手指着山林间飘渺的淡淡白雾:“托你的福,刚才放走了一只美丽的花蝴蝶,现在轮到它在我们之间挑夫君呢?”
裴盛听得一愣一愣的:“挑夫君?你在说蝴蝶仙子么?”
阮洋笑得更欢了,不遗余力地逗裴盛:“是呀,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姿色上佳吗,花蝴蝶应该有很大的概率挑选到你,提前恭喜啦。”
裴盛从小与阮洋一起长大,阮洋的姓子他哪里会不清楚,立刻就知道事情没有阮洋说的那么香艳,紧跟在阮洋身后,不敢偏离半步,没注意到身旁应书怀又冷了一度的目光。
关寒时伸掌靠近自己的肩膀,让小纸人从肩膀上跳到掌心:“好了,该轮到你们出场了。探到动静就回,别正面对碰,要不然扯坏了身子,我可没法给你们补了。”
小纸人齐刷刷地排好队,朝关寒时敬了个礼,随后像一只只勇敢的跳伞兵,顺着关寒时吹出的气流飘向山林深处,隐没在薄薄的雾气中。
裴盛瞅着关寒时一系列动作,目瞪口呆,好奇地想凑前去看看,才刚踏出两步就对上关寒时恰巧看过来的眼睛,立即想到了什么,脸上一僵,泛着可疑的红晕,生硬地将身子扭转一个方向,回到阮洋身后。
老沈掏出几张辟邪符,折成小三角塞到每个人手里:“来来来,每个人身上带一张,危急时刻还可以保上一命。”
裴盛宝贝似地将辟邪符捧在手心,眼巴巴地看向老沈:“能再给我几个不?”
老沈哼了一声:“小子,能保你一命就够了。再来第二次就不灵了。”
裴盛赶紧将手心里的辟邪符藏入口袋中,想了想又取出来放入胸前的口袋中。关寒时无所谓地接过老沈的辟邪符,侧头就看见裴盛这个样子,心里嗤笑一声,觉得队伍里多了一个拖后腿的家伙。
老沈挨个分了辟邪符,唯独没有给应书怀。阮洋看了老沈一眼,老沈边把多余的辟邪符塞回口袋里,边嘟囔:“哎呦老头子画辟邪符也是很辛苦。反正有人道术高强,用不着。老头子就这么点家当,能省一张是一张。”
应书怀牵住阮洋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安”字,才让阮洋放心下来。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有什么事情是应书怀应付不了的。
谷底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阴冷的气息越来越重,裸露在外的皮肤犹如被细细的针扎了一般。应书怀手握住阮洋的肩,一股热意流连在阮洋的身上。
忽然,深入林间的小纸人都蜂涌回来,钻进关寒时的口袋里,衣袖中。关寒时侧耳听了会,低喝:“躲起来。”
几人手脚麻利地躲进半人高的灌木丛中。蹲着的阮洋忽有所觉,视线上移,随即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捅了身边的裴盛一下。
裴盛头也没回,反手推开阮洋的手指头,身子还在小心翼翼地扒住灌木丛,透过叶子的缝隙往外看。裴盛把声音压得极低:“嘘,阮洋洋,别吵,我正紧张着,你乱动会搞得我更紧张。
阮洋再捅,裴盛再推。
阮洋不耐烦了,直接抓起裴盛的手腕往后拉。
可惜,太迟了。
“唰——”
裴盛只觉得头顶上有什么重物掉了下来,又被树藤缠住,因为惯姓悬在他面前不过两三寸的距离上下荡了几下。一个人倒吊着,脸几乎与裴盛面贴面。
枯瘦如柴的黝黑皮肤,看得出是常年在做户外工作,风吹日晒。泛着点点老人斑的皮松松垮垮地贴在面骨上。皮与骨之间的血肉仿佛被抽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两只眼球暴突出来,好似受到什么外力剧烈挤压,几乎要蹦出深陷的眼窝中。嘴巴大张,露出一口长久抽烟而发黄的牙。牙齿还参差不齐,蛀了好几个大窟窿。
因为人是倒吊着,嘴角因重力向下拉,看起来在朝裴盛咧着嘴大笑。
裴盛瞬间将脖颈绷得僵直,不敢乱动,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扭曲面庞。这个人,他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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