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萍姑继续道:“此番由我去引出采花蜂,冬青和公子在暗处埋伏,他二人都鲜少出门涉世不深,若言公子愿意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冬青震惊之余,好半天才出声道:“你、你就不怕他跑了?”
萍姑想了想,道:“下蛊吧。”
言小楼:……
萍姑掏出枚药丸,“丸中有条蛊虫,非四十四号不能解,你若胆敢趁机遁了,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行行行没问题,只要能让我出宅,十条蛊虫都没问题。”言小楼二话不说拿起药丸便吞下。
谢欢:……
谢欢抿了抿唇,又抿了抿,这才怒目瞪向言小楼,喝道:“走开!”
“得嘞!别说走开,滚开都没问题!”言小楼十分配合地滚到旁边去候着了。
谢欢瞥着眉瞪向萍姑,低声喝道:“你为何邀他一起前去?”
萍姑无辜地看向他,“不是您想让他一起去?”
谢欢冷冷拂袖,“没有的事!”
萍姑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我去把他叫回来?”
谢欢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仍旧不悦地瞥了萍姑一眼,冷哼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说完,谢欢再度拂袖,转身离开。
至于他手中的香囊,他突然猛地一握拳,再张开手掌,已经是一团碎布了。
冬青看着谢欢的背影,惊愕地看向萍姑,“萍姑啊,你还真是幸运,如此这般自作主张,居然都没有受罚!”
萍姑颇为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别说受罚,我觉得我这个月的月俸没准还能翻倍。”
“啊?”
……
由冬青先带着言小楼去马车上等候,谢欢和萍姑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完,言小楼亦步亦趋地跟在冬青后面,想要记下他的走法。
冬青回头看他,“你不用记了,宅子里的阵法每天都会随机变幻,你就算是记住了走法也没用。”
言小楼:“……你们老板真的是……太无聊了!”
谢欢还没出来,言小楼先坐上了马车等候。
微风吹动车帘,言小楼朝窗外看去,他在四十四号住了一个多月了,却是第一次见到四十四号的正门。
这里不是云州城内,似乎是城郊,周遭很是偏僻荒凉,而这四十四号坐落在阡陌纵横的林深之处,从外表看,这只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宅院,不见得多奢华,也没有多简陋,寻常至极,却很细致。
墙头很高,暗朱色的大门,青石的台阶,两侧的红柱和石狮,做工全部精细至极,不见半点瑕疵。
大门上以金漆绘着别样的云纹,跟宅里下人衣服上的很相似,又稍许有些不同,门上镶着精铜的门环,位置很对称,没有歪斜半分。
这正门口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完美。
完美得几乎吓人,一切都是整齐有序规规正正,就是因为太规正,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尤其是那门上的云纹,总觉得看久了这云纹会变成漩涡,把人的思绪吸过去。
他忙移开眼,不敢再看。
太过规正精细,让人忍不住总想盯着这些细节看,而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而这大门之上没有任何匾额,一般的宅院都会挂上匾额的,这是宅子身份的象征,可这里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是设计得格外好,也不会觉得没有匾额会显得太过空旷。只是在墙上挂了一个小小的铁片,上面写着“四十四号”。
虽是叫四十四号,可这里也没见有什么四十三号四十五号。
冬青告诉过他,这里原来不是这样的,从一号到百号都是有的,只是后来逐渐搬走没落了,只剩四十四号,于是四十四号便把所有的地皮都买过来,重新改建,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终于出了宅子,如果他现在走的话……感受了下经脉了流窜的那条蛊虫,果断算了。
内伤未愈又添蛊毒,他的身体真是怪精彩的呢。
☆、为你束发
谢欢出门来上马车,刚一掀车帘,若不是对自己确信,他几乎怀疑自己上错了车。
本该在马车里的俊朗男子,怎的变成了一个虬髯大汉?
言小楼翘起腿对他眨眨呀,“谢阿欢,看我这个模样,是不是潇洒依旧英俊逼人啊?”
刚才言小楼在马车里等的时候,拿从息红莲那借来的碳条给自己化了个妆,又割了些树胶和马鬃毛,给自己贴了一脸的胡子,经过一番加工之后,他便成了现在的虬髯模样。
谢欢眉头微动,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马车外,萍姑已经换了身寻常女子的衣服出来,跟冬青一起坐在车辕上,驾动马车。
车厢内,言小楼拿着短刀倒映着自己的脸,越看越满意,这副模样,相信即使那么倒霉真的遇到玲珑家的人,他们应该也认不出来。
“多俊啊,这次出门,不知又要迷死多少迷妹少女了。”言小楼忍不住叹道。
言小楼自己美了一会儿,又凑到谢欢身边去了,晃着手中的短刀笑意吟吟,眼中却闪过一丝浅浅的杀意和阴翳,语气甚是古怪道:“谢阿欢,你胆子真大,竟敢真的带我出宅,还敢让我带刀,还敢在我身边打坐冥想,你就不怕我会趁机对你不利?”
谢欢冷淡的目光瞥向他。
言小楼依旧笑嘻嘻的,刚要说话,谢欢突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腕,言小楼瞬间叫唤了起来,手中的短刀也松了开。
谢欢随意接过短刀丢出车厢外,萍姑随手接住收起来。
谢欢握着言小楼的命门,再稍许用力便可以捏断他的经脉,言小楼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谢欢这才松开,言小楼忙捂着手腕跳到一边。
欺负车厢内太小,他轻功没多大用是吧!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要不要动手这么狠呐,太残忍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谢欢闭目冥想不理会他。
言小楼托着下巴看着他,目光灼灼,“谢阿欢,你就这样出门啊。”
本来谢欢是不会理他的,可他突然这样说,谢欢还是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衣白如雪,体态端正,有何不妥?
言小楼指了指他的头发,“就这么一绑?也太随意了。”
谢欢了然,随即眉头稍稍瞥起,道:“无妨。”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会束发?”
谢欢:……
他就知道,谢欢这性子一看就不喜与人亲近,没人帮忙他自己又不会,只能整天随意一系就算了事。
“不会早说啊,来来来我帮你。”言小楼顶着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凑了过来。
谢欢以手相隔。
言小楼:“哎呀怕什么啊,背也背过了抱也抱过了,束个发又怕什么。”
谢欢:……
马车颠簸了下,车厢外传来萍姑和冬青的轻咳声和道歉声。
“来来来不用不好意思,不就是不会束发么,这有什么……”言小楼爪子伸了过来,谢欢皱着眉挥开,奈何车厢太小,两人你推我让,少不得肢体接触,而谢欢最不喜的便是与人肢体接触。
谢欢本想干脆给言小楼一针,定住他算了,可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他的头发已经乱了,发带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言小楼手中,正被他得意地晃着。
末了,谢欢只能放弃,对言小楼说了句有劳,便背过身去。
言小楼得意地凑了过去。
“哎呀呀,谢阿欢你头发真好呀,又软又滑,跟女人的皮肤似的……哎哎哎别动手,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不消片刻,言小楼帮他把头发束起,只是很简单的束起,以发带绑着。
他散发系绑时,多给人清冷温润之感,如今言小楼将他头发绑起一半,温润之感不减反增,更多了份飘逸,配以他左眼下那枚小小的朱砂痣,显得格外俊美。
言小楼不禁满意地直点头,“啧啧,真俊啊,哎哎,你怎么又脸红?比大姑娘脸皮还薄……别打别打……”
马车又颠簸了下,萍姑和冬青再度在车厢外小声道歉干咳。
自从采花蜂到了云州之后,整个云州城人心惶惶,大街上再鲜少见女子出户,别说美艳的女子,连丑八怪都见不到几个,云州城再不似当初那般热闹。
城里到处张贴着缉拿采花蜂的通缉令,可是上面只有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的画像,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那么说至今还没人见过采花蜂的模样,偏偏被他染指的姑娘一个个都患了癫症,浑浑噩噩说不清楚,可见采花蜂的厉害。
既然是采花蜂,那就只能从“花”身上下手了,萍姑就是个现成的大美人,最简单的办法,让她去招摇过市,吸引采花蜂的注意力。
“你就在这最繁华的几条街转悠,我和公子会跟在暗处保护你的。”冬青对萍姑道。
萍姑点头,“嗯,那有劳公子。”。
言小楼摸着下巴垂涎地看着她,“见多了萍姑西域打扮,头一次见她穿中原女子的衣服,还真真是漂亮啊。”
萍姑一僵,颤颤巍巍地朝谢欢看了眼,一句话也不敢说,转身就要走。
言小楼拦住她,“干嘛去?天还没黑呢,没听那些受害者家属说么,采花蜂都是半夜才行动的,哪会光天化日就动手。”
冬青“啊”了声,道:“出门早了。”
萍姑依旧没说话,只是又挪去了离言小楼最远的地方。
言小楼兴冲冲道:“不早不早,趁着天还没黑,咱们先去逛逛啊。”他被关了近两个月,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了!
“不去。”谢欢却想也不想就拒绝。
……
“难得出门,你们就不打算去买点好吃好喝的?”言小楼蛊惑道。
“宅内有人专门负责购买食物。”冬青道。
“你们那也叫食物?再好的食材到了你们家大厨手里,都会变成黑暗料理啊!你们也吃得下去?”
冬青闻言不解地看向他,“难道……不都是这样吗?”
言小楼扶额,他就知道,四十四号里的人都是怪胎。
他把希望放在谢欢身上,“谢阿欢,你难道就不想尝一尝你们云洲的特产千丝红豆饼?”
他敢打赌谢欢一定没吃过。
“还有天妃楼的羊肉汤、万香居的芙蓉糕、路边摊的小馄饨……”
冬青打断他,“这些四十四号也有啊,大厨也经常做给我们吃的。”
言小楼无语地看着他,你们大厨做的也叫人吃的?
“如何?谢阿欢,要不要一起去?”
谢欢还是那句话,“不去。”
“别介啊,谢阿欢好谢欢谢家公子,去嘛去嘛,我如此诚心地邀请你,你便应了我吧,可好可好?”言小楼依旧是不得体的姿势要搭谢欢的肩膀,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住。
“你有钱吗?”谢欢问。
“没有啊,”言小楼道:“我的钱都被那家黑店打劫完了,但是你有啊。”
“不给。”
“没关系,”言小楼很不介意,“我还记得那家黑店的位置在哪,我可以找过去反过来打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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