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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你——奶奶!”
“阿琴!”朱昔一步跨出电梯,大体估算了一下司空琴奔跑的方向,立刻拔腿追上去。“阿琴!回来!”
司空琴没有回答他。她的声音已经从走廊上消失了,不光是喊声,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这是怎么搞的?她到哪儿去了?
朱昔根本不敢停下来。他搞不清楚自己在那儿,也不知道司空琴在那儿,只能拼命向前跑,希望自己能跟司空琴在某个地方碰上。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死,阿琴!
第十章 易碎的心
朱昔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跑到头了。幸好通往平台的弹簧门没有锁,他像炮弹一样撞上去,门应力而开。
月光照耀着平台,一片瘆人的惨白。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整个平台除了朱昔进来的这扇门之外没有别的出入口,也没有任何可供一个人躲藏的地方。
“阿琴!阿琴?”朱昔叫着她的名字,快速跑到平台边缘,朝下面看了看。
下面的街道仍然像刚才一样,三三两两的行人正在沿着人行道散步,没有任何骚乱。
“老天,幸好她没掉下去。”朱昔松了一口气。刚才急速奔跑让他不由自主地喘息起来。“看来是在走廊上错过了……等等!走廊那一头是楼梯,她不会是……”
朱昔简直不敢想下去了,急忙回身朝着他来的方向跑去。
然而刚刚跑了两三步,他又忽然一愣。
正对着他,就是连接走廊和平台的出入口。门旁边,一扇古典式的窗户深深镶嵌在墙壁里。透过窗户的玻璃,他能清楚地看到没有亮灯的旅馆走廊。
有窗户!怎么可能!刚才我从走廊上跑过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光线。这是我的幻觉?还是说……走廊里的月光被什么东西给隔绝了?
朱昔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旅馆里,司空琴的尖叫声再一次发出。不是愤怒的呼喊,而是恐惧的惊叫。
“阿琴!”他一把拉开门,朝着走廊冲了进去。
走廊里已经不像刚才一样乌黑一片。那种墨一样的奇异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驱散了。柔和的月光,空无一人的走廊,一切都显出一种不自然的平静。没有人听到刚才他们两个的喧闹,整个楼层静得像死去了。
他很快就找到了司空琴,就在通往下一层的楼梯那里。司空琴显然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娇小的身躯在楼梯下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她左脚凉鞋的带子已经断了,留在了楼梯上。
“欧阳?欧阳?你跑到哪儿去了?”司空琴听到自己软绵绵的声音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她让自己面向光的来处,迎上灼热的金色阳光。地下室的透气窗被黑色的管道挡住了一半,管道上散发的化学味道在空气中蒸腾。她想咳嗽,可是咳不出来。她知道,透气窗剩下的空间不够她钻出去的,阳光来临之前她已经试了无数遍。
我会出去的,因为欧阳找到我了。他会想办法把门弄开的。他很聪明,我知道的。
所以我不害怕。只要有欧阳在,我就不怕什么。
玻璃上沾满灰尘,有些地方还有已经干透了的烂泥。司空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就像这片玻璃一样死死罩在她眼前。视线穿过去,看到的整个世界都是肮脏的,散发着异味的。什么都不干净,连阳光都很脏。
“你怎么老不吃饭?你这孩子怎么老不听话?”祖母在她身边不停的念叨。司空琴感觉自己饿了,已经饿极了。但她吃不下去。
木头娃娃在盘子里摊开四肢,一动不动。褐色的浆汁从它胸口上慢慢流下来,流到盘子里。它的头被剁下来了,歪在一边,还是在对司空琴眯着眼睛笑。
拙劣的笑容。
司空琴紧紧抓着手里的勺子。
我期待,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可以对着窗外的阳光,像这个娃娃一样笑出来。眯着眼睛,高兴的大声笑。我会真心地跟人说,我很开心,我很幸福。我不会再哭了,因为我不再痛恨什么了。
我真的这样期待着。
这不是个娃娃,这是我。这不是一个用油笔画上去的笑容,而是我的一切希望。
“为什么要把它弄坏了?”她小声说,“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它。”
“你为什么老不吃饭?”祖母面朝着水池,慢吞吞地刷着她的碗筷。她没有听到司空琴的声音。“嗳,你这孩子,不听话。”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司空琴轻轻抬起头,“我听见了,你把它抱在怀里,用我的名字叫它。你把它当成我。”
祖母肥胖的身躯背向着她,继续刷洗着。
“你别想能杀了我。”司空琴慢慢地放下了勺子。
祖母的脊背挺了一下。司空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圆肿的胳膊伸出去,伸向壁橱。
司空琴也伸出手去,飞快地。一把抓住沾满浆汁的木头娃娃,另一只手抓起它的脑袋,带着它夺门而出。
我在那一瞬间恨透了我的父母。为何要让我住在这里?因为我是个累赘?为何他们不相信我?因为他们“觉得”我爱撒谎?所以我就应该受到这种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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