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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上学。”我边说边跟着他走,宝龙走路的姿势很是奇特,一蹦一跳,脚跟和地面几乎没什么接触。他为什么老是约我去河边?不是让我洗澡就是让我洗衣服。
传说中河里有一种长得像猴子的生物,喜欢偷来人类的红背心红短裤套在身上,人只要落单在河边,就会被它拉下河去,拖进水底,用淤泥堵上人的七窍,淹死蒙死,几天之后,死状可怖的尸体才会浮上水面。
宝龙会不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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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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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这经过二十多年扩容的脑袋仍然不够使,害怕和恐惧占据了大脑思考皮层的一大半。
我想用手中的水壶在宝龙的脑袋上敲一下试试,看看流出的究竟是血液还是浓稠腐臭的糨糊状液体,说实话,我觉得宝龙不像人!
在河边心惊肉跳地清洗完毕,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宝龙笑嘻嘻的面孔倒映在河水里,随着涟漪扭曲变形,怪异得像一头河马。
白色的槐树花飘落在水中,散发着混合着水气的清香,如同一场少数民族的水葬仪式。河边腐朽的柏树上长满了木耳和香菌,阴森得怕人。
“赶紧走,恐怕赶不上第一节课了!”宝龙向我伸出手,那样子仿佛不是想拉我,而是想把我推下水,我赶紧让开,从他的身边一溜烟窜上岸。
“你等等我!”他在我身后面尖叫。
我停下脚步,因为我不记得从哪条路去那个学校了。
宝龙上来拖住我的手,他的手温热,我的手冰凉。
学校操场上那个飘荡的国旗依旧熟悉,我心跳加快。红砖砌成的校舍里,有曾经被我用钢笔水甩哭的女孩,二十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为这件事愧疚。
居然用这种懦弱的方式表达感情,“真是老子的耻辱!”我喃喃。
宝龙耳朵尖,我如此大人口吻的讲话,引得他嘿嘿奸笑起来。为什么他的笑声不再是一开始的那种哈哈式的大笑?我警觉地摸摸鼻子下面,却没有胡须可以供我舒缓紧张。
一跨进校门我就开始迷失,仿佛在湘西凤凰城里游荡,又好像进入了乔家大院,穿着肮脏低劣的小家伙们在我四周流窜,像一帮小鬼。我进来是干什么?我要找谁?
上课铃响了,那帮小鬼瞬忽不见,我的四周空无一人,连宝龙也不知去向。破旧的办公楼上竖着个黑色的十字架,让这所学校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公墓区。这个十字架是从哪里来的呢?它显然在我的记忆之外。
我终于看到了我熟悉的教室,我欣喜地跨进去,在一堆破烂上坐下来,讲台上的老师放下遮住面孔的课本说:“今天我们讲‘晏子使楚’……”
我的眼光四周扫射,妄图寻找熟悉的人群,但让我惊异的是,这里面坐着的孩子我一个也不认识,老师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模糊,他的面孔在我眼里和宝龙的面孔重合,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小了!
我站起身,却被坐在我后面的宝龙伸手按了下去……
我转过头去,小声说:“宝龙,这是哪里?”
宝龙朝我眨眨眼睛:“你没有摔坏脑袋吧?”
我说:“我没有!”我的声音大了一点,四周顿时一片静寂,那个奇怪地老师停下讲课,轻轻咳嗽一声,全班几十双眼睛盯着我看。
我背心发凉,颤抖着提高声音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有人开始嘿嘿冷笑,宝龙把我拖出教室外,冷着脸问:“胡老虎,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我没怎么了!是你们怎么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宝龙叹气说:“你糊涂了,好好的一个人摔糊涂了。”
我说:“我没有糊涂,你们别想骗我,你们骗不了我!”
宝龙吃吃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
我坚决地说:“你懂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宝龙舔了一下舌头说:“胡老虎,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你的想法太可怕了,你简直不正常了。”
我胆战心惊地说:“你才不正常,你刚才说话的语气,那是一个十几岁孩子吗!”
宝龙嘿嘿笑着,不住舔拭舌头。
我颤抖地说:“宝龙,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宝龙邪笑着说:“你真的想知道?”
我坚硬着脖子点点头。
宝龙说:“好!”说完他的身子突然软塌下去,上衣里甩出一条巨大的青色蛇身,宝龙的脑袋撕裂变形,一个巨大的蛇头朝我张开血盆大口,鲜红的蛇信子腥臭扑鼻,像一把巨大的剪刀朝我的咽喉伸过来。
我转身欲逃,教室里却涌出无数条同样类型的大蛇,有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变形,直接从人头里吞吐出蛇信子。
无数条蛇信子像一张红色的网笼罩住我,一个巨大的蛇头居高临下,将我的脑袋包裹在黑暗中,然后我的脖子和心脏的痛楚相继传来。
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3号病床的患者胡老虎今天早上被发现僵死在床上。”年轻漂亮的医生一脸沮丧,进来做报告。
“什么原因?检查过没有?”精神科主任医师杜宝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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