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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宵停下脚步,小兵没刹住,往前踉跄了两步。
“请进来。”
那小兵脑子没转过弯来,呆愣愣的:“请……请进哪?”
“当然是帅帐。”御宵既是无奈又是好笑,顺手敲了下对方的脑门,觉着这小孩也太呆了点,军营里这种款式的可稀奇,“记得找根绳子备着,要是我把人扔出来了你们就捆上。”
小兵捂着脑袋,直到御宵走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将军敲脑袋了,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带着笑请人去了。
来人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相貌平平,一自带丧气的三角眼却极具标志性。见到御宵,先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小人明崇,见过将军。”
御宵等人都行完礼了,才象征性地说了一句:“不必多礼,先生请坐。”
对方猜到御宵提防着他,便特意挑了个远的位子坐,这时御宵突然问道:“先生怎么看?”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对方却立刻接道:“操纵天下局势的人都在宫殿里,我来这,是帮将军操纵战场胜负局势。我的看法有很多,就问将军想要听大局势,还是小局势了。”
御宵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盘棋,让对方过来坐他对面,又把白子往那一推,示意对方跟自己杀上一局。
“以小可见大,以大可见小,先生不妨全都告诉我。”
对方率先落子,一盘棋局终于迎来了开端。
☆、千钧 (四)
除了当事人,无人知晓这盘棋最后的结果,只知道后来明崇留在了军中,一路辅佐御宵,助其成为沂国人人敬仰的将军——直到御宵生命的最后一刻。
御宵曾经问过明崇,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投奔他。以明崇的才学,到哪肯定都会大放异彩,完全有很多比自己更好的选择,毕竟那会儿自己还初出茅庐饱受争议。
明崇只是道:“现在的局势很难让人一致对外,多余的精力自然拿来内耗,谋臣之间的勾心斗角最费心神,反而将军这里最省心。上一辈谋臣非战派占多数,和将军主张相差太大,您一定不会用他们。再者,人生若是太一帆风顺,缺少挑战,岂不是太无趣?”
御宵也不生气,反而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的确。”
“塞北城修建完毕不久,今日开市。”明崇问道,“将军想去看看吗?近日传闻有军中将士偷盗军中战利品去买卖,不处理可不行。”
“唔,我也这么打算。”御宵理了理身上的便服,对明崇身后的人道:“伍邵,备车。”
被叫伍邵的人憨憨地应了一声。
想当年他只是个刚当兵没多久,只是个帮忙跑腿传话的,后来立了个小战功,御宵索性让他成了明崇的护卫。
伍邵打心眼里感激御宵和明崇,毕竟没有三年前明崇和御宵的交锋,自己也不会跑那个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将军和先生记住。
毕竟不好太高调,集市人多不便骑马,御宵和明崇索性就带了伍邵一个,让他驾车。
“将军,先生。”伍邵凑到帐子前,“晌午了,吃个饭吧。”
御宵:“也行。”
三人找了家酒楼,伍邵去安顿马车。这会儿人正多,没有空位,小二便询问他们介不介意拼桌。
御宵和明崇不讲究,小二带二人来到一张桌旁,那只坐了个墨绿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起面孔。
小二又问了那人介不介意和御宵他们同一张桌子吃饭,对方没说话,只是点头。
御宵点了几个菜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对方来:衣着名贵,相貌出众,神情冷淡却有傲气,定是个有来头的。
对方点的菜都很清淡,貌似尝了几口便不再动筷,一直几杯小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御宵摆出一副闲聊的样子:“这位公子是本地人士吗?”
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御宵丝毫不觉尴尬,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透着一股子慵懒:“公子交个朋友?人多好办事嘛,多个朋友总没错。”
这回对方摇了摇头,彻底无视他,那眼神从里到外就传达着一个意思——别吵,滚。
御宵不在意,点到即止,暗地里却更加注意着这人。
后面一桌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家中约摸出了变故,找了个神棍来家里看看,并且向另一人大吐苦水,顺便吹一波神棍,说他是神仙下凡,帮他逆天改命。
明崇静静地听着,突然问御宵:“您相信逆天改命吗?”
御宵笑了,带着傲气,难掩锋芒:“我的命自然由我自己来改,道是自己开的,路是自己走的,他人休想干涉。什么天命不天命的,管得着我吗?”
一旁陌生男子喝酒的手一顿,略带诧异地看了鹿鸣一眼。
明崇哈哈一笑:“不错,您果然是在下知己。”
御宵自然察觉到墨绿长衫的男子在看自己,脑袋转向他:“这位公子怎么看?”
对方摇摇头,可算是说了话:“异想天开。”
御宵立刻接道:“事在人为。”
对方不说话了,接着饮酒。
“公子不如留个姓名。”御宵拿起酒壶抬手给对方斟满,“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大家就是朋友。”
对方的眼睛对上御宵,御宵总觉得这双眼睛的背后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久到御宵认为对方又无视他的时候,他才开口:“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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