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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就体会到了那股反推的力道。”罗兰的语调照样没有丝毫起伏。
“唔。”金的声音变得很低,埃蒂几乎快听不见了。“高压区域,切勿靠近,禁止进入。”他顿了一顿。“甚至也许生命危险。”
你可不会喜欢绕着你转的那团暗影,埃蒂思忖。黑云罩顶呵,先生,我真觉得你一点儿都不会喜欢。我到底看到的是什么?香烟?啤酒?还有什么让你上瘾的东西?某个晚上酒后开车发生了车祸?会是多久以后?还有几年?
他瞥了一眼厨房饭桌上的钟,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差一刻,顿时非常沮丧。“罗兰,时间已经晚了,他得去接孩子了。”而我们必须赶在米阿的孩子诞生之前找到苏珊娜,赶在她对血王失去利用价值之前。
罗兰回答,“再等一小会儿。”说罢他低下头,什么都没说,仿佛在考虑该问什么问题才是对的,也许只问一个问题。埃蒂心里也明白,这非常重要,因为他们永远不能再回到一九七七年的七月九日。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还能回来,但在这个世界绝对不可能了。在其他的世界里也能找到斯蒂芬·金吗?也许不能,埃蒂想。很可能不能了。
趁着罗兰沉吟的当口,埃蒂随口问了问金布莱因这个名字对他有没有特殊含义。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
“那剌德呢?”
“就像勒德分子吗?一个仇恨机器的宗教团体,应该是十九世纪,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或许更早。我记得好像十九世纪的时候那帮人捣毁了工厂,砸毁了所有机器。”他咧嘴一笑,又露出一排歪歪扭扭的牙齿。“我猜换做今天他们就成绿色和平主义者了。”
“贝丽尔·埃文斯呢?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有。”
“韩契克?曼尼的韩契克呢?”
“没有。曼尼是什么?”
“太复杂了,一时不好解释。那么克劳迪亚·Y·伊纳兹·贝彻曼呢?有没有什么意——”
金突然大笑起来,吓了埃蒂一跳。显然从他的表情来看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迪克的妻子!”他大叫道。“见鬼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迪克①是谁?”
“理查德·贝彻曼。我以前出版过几本简装小说,笔名就是贝彻曼。有一天我晚上喝多了,编出了一整段作者生平,甚至连他怎么与白血病抗争都编出了。好样儿的迪克。不管怎么样,克劳迪亚是他的妻子,克劳迪亚·伊内兹·贝彻曼,而那个字母Y……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埃蒂感觉仿佛一块大石头突然滚过他的胸膛,滚出了他的生命。克劳迪亚·伊内兹·贝彻曼,只有十八个字母②。所以有人又加了一个字母Y,可为什么要这样?当然是为了凑成十九个。克劳迪亚·贝彻曼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可是克劳迪亚·Y·伊内兹·贝彻曼……她却是卡-泰特的一员。
埃蒂现在知道,他们这趟总算没有完全白跑。是的,斯蒂芬·金创造了他们。至少他创造了罗兰、杰克和卡拉汉神父。其余的他还没写到。他笔下的罗兰就像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儿:去特岙,罗兰,同爱丽睡觉,罗兰,横穿沙漠追赶沃特,罗兰。可是就在他在棋盘上移动自己棋子儿的时候,金自己也被移动了。他为自己笔名编造出的妻子名字里多出来的字母Y就是凿凿铁证。有人想要让克劳迪亚·贝彻曼变成十九个字母。所以——
“斯蒂夫。”
“怎么,纽约的埃蒂。”金扯出一丝笑意。
埃蒂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擂鼓咚咚直跳。“十九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金沉吟下来。屋外树林间风声飒飒,机动船嗡嗡作响,一两只乌鸦嘶哑地叫着,很快湖边的烧烤晚宴就要开始,也许接下来再到镇上听一场广场音乐会。世界上最美的享受莫过于此。或者可以说最真实的享受。
最终,金摇了摇头,埃蒂长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只不过是一个质数,我最多只能想到这个。我一直对质数挺感兴趣的,自从在里斯本高中上了索耶查克先生的几何上册之后。要么我就是在十九岁遇上我妻子的,不过她可能会反对。她天生喜欢抬杠。”
“那么九十九呢?”
金把指甲里的脏东西挑出去,想了一会儿。“能活到这么老真算长寿。‘九十九年在岩石堆上。’有首歌儿就叫做——我记得——‘九十九号的沉没。’不对,好像是叫‘长庚星号的沉没’。‘墙上有九十九罐啤酒,我们拿下一罐,众人手中传,墙上还剩九十八罐。’然后就是,当当,背景乐起。”
这回轮到金瞥了一眼时间。
“要是我不赶快出发,贝蒂·琼斯肯定要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已经忘记我还有儿子。等我接到乔以后我还要向北开一百三十里路才能到。要是我能把啤酒戒了倒也好,不过要是厨房里没有站着两个腰里别着枪的幽灵的话那就更棒了。”
罗兰点点头,伸手从枪带里摸出一颗子弹,漫不经心地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来回转动。“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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