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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侠离开大道,头也没回地径直向路边的高草走去。片刻之后,其他三个也跟了上去。
18
在他们遇到河岔口的那群老人之前,苏珊娜眼中的罗兰一直是她很少看的电视节目中的硬汉形象:夏安族人,来福枪手,当然还有所有形象的原型,枪烟①『注:夏安族人(The Cheyenne),来福枪手(Rifleman),枪烟(Gunsrnoke),都是美国五、六十年代流行的电视剧集。』。最后一部在被搬上银屏之前先在广播里播出,有时她和她父亲会一块儿听听(想到广播剧这个名词对埃蒂和杰克两人肯定非常陌生,她不禁微笑起来——看来转换的不仅仅是罗兰的世界)。她还记得每集广播剧开始时播讲人说的话:“这让一个男人变得警觉……同时有些孤独。”
直到河岔口之前,这些角色都能精妙地勾勒出罗兰的形象,他肯定不像马歇尔·迪龙②『注:马歇尔·迪龙(Marshal Dillon),电视剧集《枪烟》中的主人公,身高六尺七寸,是堪萨斯州道奇市的警官,剧中他与一切犯罪分子无畏斗争,把法律与秩序带到这座西部小城。他的朋友道克、凯蒂也是剧中人物。』一样体形彪壮、身材魁梧,他的面孔更像是一位疲倦的诗人,而不像西部警察。但他俨然就是文学虚构的堪萨斯执法者,把扫除一切犯罪看做此生惟一使命,当然除了偶尔在长枝酒吧与朋友道克、凯蒂喝上两杯。
但现在她发现罗兰绝对不只是一个在世界尽头开着越野车的警察,他更是一名外交家、一名调停者,甚至是一名老师。最重要的,他是一名战士,代表了众人口中的“白界”,这大概指的是一种能够阻止互相杀戮、促进某种进步的高度的文明力量。在他的时代,他始终更像一个流浪侠客,而非赏金猎人,而且从众多方面看来,现在仍然是他的时代;起码河岔口的住民就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们为什么要跪在泥地上接受他的祝福?
悟出这点以后,苏珊娜随后明白在通话石圈那个惊悚的早晨以后,枪侠一直在巧妙地引导、管理他们。每次当他们开始对话、想要对发生的一切交换意见时——当然,鉴于每个人加入到这个队伍的过程简直都是无法言明的世界末日,有什么比这种方式更自然呢?——罗兰总会迅速介入,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开,而他们中没有一个(甚至连她自己,尽管她已经参加了将近四年的民权运动)识破他的计策。
苏珊娜觉得她明白原因——他这样做是为了给杰克更多的时间恢复。但是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并不能改变她自己明白了罗兰巧妙敷衍的感觉——惊讶、有趣、委屈。她记得她的司机安德鲁在罗兰把她拉进这个世界之前不久提起过肯尼迪总统是西部世界最后一位枪手。当时她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她终于明白,罗兰身上J.F.肯尼迪的影子绝对比马特·迪龙③『注:马特·迪龙(Matt Dillon)即上文提到的马歇尔·迪龙。』来得更深更重。尽管她怀疑罗兰也许没有肯尼迪的想像力,但说到浪漫……奉献……领袖风采……
和伪装,她想。别忘记伪装。
念及此,她扑哧笑了起来,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罗兰已经盘腿坐下来,听到笑声他转过身,眉毛一挑。“什么这么好笑?”
“非常好笑。问问你——你会说多少种语言?”
枪侠沉吟了一会儿。“五种,”他最后回答。“我以前还能说塞廉语,但是我想现在除了粗话别的我都已经忘了。”
苏珊娜又笑了起来,笑声愉快清脆。“你真是头老狐狸,罗兰,”她说。“货真价实的老狐狸。”
杰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那你说一句塞尔兰的粗话吧。”他说。
“塞廉。”罗兰更正道。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咕哝了一句——在埃蒂听来就好像他嘴里含着什么浓稠的液体,比方说,搁了几个礼拜的咖啡。罗兰说完,咧嘴笑了起来。
杰克回应地笑笑。“什么意思?”
罗兰伸出手臂环抱住男孩的肩膀。“意思是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好好谈谈。”
19
“我们属于同一个卡-泰特,”罗兰娓娓道来,“这个词的意思是一群被命运绑在一起的人。我故乡的智者曾经说过,只有死亡或背叛才能打破这种同盟。可我伟大的导师柯特却认为,由于死亡与背叛也是卡车轮的轮辐,所以实际上这样的同盟是永远无法被打破的。这么多年以来我经历了很多,我越来越倾向于柯特的解释。”
“每个卡-泰特的成员就像一块拼图。单独看只是一个难解的谜团,但如果凑在一起就能拼出一幅图画……或者一部分图画。完整的图画也许需要多个卡-泰特才能拼成。如果你发现某种迄今无法理解的方式影响了自己的生活,你也不需要惊讶。其一,你们三个人都能够明白各自的想法——”
“什么?”埃蒂脱口而出。
“是真的。你能够自然地分享各自的想法,也许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一切,但这的确就在发生。无疑我看到这一切没什么困难,因为我并不完全属于这个卡-泰特——抑或是因为我并非来自你们的世界——所以我也不能完全拥有这种分享思想的能力。但是我可以发出。苏珊娜……你还记得我们在石圈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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