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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但这个地方的现状表明肯定年代久远。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生锈门轴单调的吱呀声,百叶窗也被草原大风来回吹着,孤独地啪啪作响。
房屋前面都建有单轨铁道,大多已经报废。以前这里的人行道肯定由木板铺成,但如今木板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片片杂草,密密匝匝地从地缝里钻出。房屋上的标志牌已经褪色,但是有一些还稍能辨认。上面写的英语错误百出,她猜,那估计就是罗兰提过的低等语。一个牌子上写着食物与谷粒,她琢磨着应该是饲料与谷粒。旁边的一个牌子上写着休息吃喝,上面还配有一幅画,粗略地画着一头躺在草地上的平原野牛。牌子下面歪歪斜斜悬着两扇门板,展开成蝙蝠翼的模样,在风中微微晃动。
“那是酒吧吗?”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压低声音,可她无法用平常的语调说话,如同葬礼上你不能用曼陀林演奏“克林奇山乐队①『注:克林齐山乐队(Clinch Mountain Boys),美国著名蓝草音乐乐队,主要成员拉尔夫·史坦利的吉他和曼陀林演奏快速、准确,技巧令人难以置信。多次获得格莱美奖。』精选曲目”。
“曾经是。”罗兰回答。他并没有压低声音,但声音仍然低沉、思虑重重。杰克走在他旁边,紧张地四处张望。奥伊从后面赶上来一点,大概只有十码距离了。他加快步伐,左右张望着路两边的建筑,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左摇右晃。
现在苏珊娜也感到有人在看他们,而且与罗兰预言的一模一样,就是那种阴翳代替阳光的感觉。
“这里的确有人,对不对?”她低语。
罗兰点点头。
十字路口的东北角矗立着一栋建筑,她认出上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的字:旅馆和住宿。除了前方那幢尖顶歪斜的教堂,这座建筑已经堪称小镇第一高——整整三层楼。她抬起头,蓦然瞥见一道模糊的白影在一扇缺了玻璃的窗户边一闪而过,那肯定是一张脸。她突然非常想尽快离开这儿。罗兰却刻意放慢脚步,她猜原因是匆忙只会让那些监视者认为他们害怕了……认为他们很容易抓。但无论怎样,她仍然非常想尽快离开——
十字路口处两条交叉的马路逐渐变宽形成了小镇广场,广场地上爬满了杂草。广场中心竖着一块石标,石标上空松垮地悬着一根腐蚀的缆索,上面挂着一个金属盒。
罗兰和杰克并肩向石标走去,埃蒂推着苏珊娜跟在后面。杂草打在轮椅的轮辐上啪啪轻响,一阵风吹过,撩起她颊边的一绺头发。远处仍旧有百叶窗噼噼啪啪和门轴吱吱呀呀的响声。她身子轻轻一颤,捋了捋头发。
“但愿他能快点儿,”埃蒂小声咕哝。“这地方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苏珊娜点点头,环视广场,脑海中再一次试图想像当初这儿的赶集日会是怎样的一个热闹场面——人行道上人山人海,其中一些是镇上的主妇,胳膊上挎着篮子。其他大多是车夫和衣着粗糙的船老大(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船和船老大这么肯定,但就是如此);货车穿过小镇广场,车夫扬起鞭子抽打马背,车轮碾过之处腾起阵阵黄雾
(公牛,是公牛)
她真的能看见那些货车,有的载着大捆布匹,上面盖着灰蒙蒙的帆布条,还有的金字塔一般摞着涂上焦油的木桶;能看见一头头套了两根车轭的公牛,耳朵不停扇动赶走绕着大脑袋嗡嗡打转的苍蝇;能听见聊天、大笑,以及酒吧里钢琴正演奏着《水牛姑娘》或是《亲爱的凯蒂》这样轻快的曲子。
好像我前世就在这儿生活,她暗想。
枪侠弯腰仔细看了看石标上的刻字。“大道,”他读了出来。“剌德,一百六十轮距。”
“轮距?”杰克问道。
“一种古老的长度单位。”
“你听说过刺德吗?”埃蒂提出他的疑问。
“也许,”枪侠回答。“在我小时候。”
“这个词儿听上去怎么像垃圾,”埃蒂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杰克看看石标东面。“滨河大道。字体很滑稽,但就是这几个字。”
埃蒂念出石标西面的字。“上面说吉姆镇,四十轮距。那不是韦慰·牛顿①『注:韦恩·牛顿(Wayne Newton),美国六、七十年代的流行歌手。』出生的地方吗,罗兰?”
罗兰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好吧,我闭嘴。”埃蒂翻了翻眼睛,回答。
广场西南角坐落着镇上惟一一栋石质建筑——矮墩墩、灰蒙蒙的大石块,窗户上横七竖八钉满生锈的铁条。那里是郡县法院和监狱,苏珊娜暗忖。她在南方见到过类似的建筑;如果前面再有几片停车场,你就看不出什么差别了。房屋正面涂了几个字,原本亮黄色的喷漆已经褪色。尽管她看不懂这几个字什么意思,但她想尽快离开这个小镇的愿望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陴猷布人①『注:陴猷布人(Pubes),原意是“青春期”,这里音译,在书中是指剌德城的原住民。他们住在剌德城的地上。』去死,上面写道。
“罗兰!”她叫了一声,手指着墙上涂的字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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