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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我一人,和这个天地一样,不但落在人们后面,而且还在持续衰老。所谓长命,其实就是长命而已。就是长命而已……”
一行、两行清泪,顺着单大师的深浓皱纹纹路流下。
“我只是徒劳地活了太久了……”
“……”
“我为了成仙,终日想的都是修炼之事,连我父母到底怎么死的,晴明大人,我都不知道啊……”
单大师叹了一口气。
“当我听闻这组屏风画的风声时,大吃一惊。我万万没想到,我在三百年前唐代所画的画,竟然会传到这个日本国来……”
“……”
“我听兼家大人提起这组屏风画时,便很想亲眼看看。于是,从播磨迢迢来到京城,看了屏风,那确实是我以前画的‘默想堂’……”
“是。”
“亲眼看这幅画时,我一直在思考,迄今为止的我,究竟是何种存在?不知不觉中,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
“……”
“我实在很愚蠢。啊,而且愚蠢到不可救药的程度。光是长命,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啊,晴明大人……”
单大师感慨万千地说。
“因此,我当时感到无地自容,就这样,我把自己藏在这幅画中……”
“原来是这样。”晴明的声音极为柔和,极为温暖。
晴明望着重叠的群山和瀑布。
“话说回来,这幅画的景色,真是孤独,真是美……”晴明低声道,“博雅大人,笛子……”
听晴明如此说,博雅默默无言地从怀中取出叶二。
他将叶二贴在唇上,吹起。
叶二扑扑簌簌地溢出笛音,宛如丰富的清水流出那般。
“哎呀……”单大师发出叫声。
六
从屏风画中传出笛音时,兼家原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过了不久,笛音歇止,晴明和博雅偕同单大师从画中出来。
“这幅画,终于完成了……”
单大师如此说后,完全不碰触那副画和屏风,就告辞了兼家宅邸。
也因此,单大师和晴明个别画上门与窗的那组屏风画,便留在兼家宅邸。
“这样不是很好吗?单大师所描述的故事,原封不动地留在画中,那正是这幅画的价值……”兼家很高兴地如此说。
据说,“默想堂”的窗户内,可以看到阳台,其上有一张搁着三盏杯子和酒瓶的食案。
产养磐
一
女人在赶路。
赶的是山路。
她知道太阳仍挂在天空,但四周已飘荡着傍晚的气息。此处是深山,太阳被山遮住,阳光照不进来。
何况在森林中,四周更昏暗。
她似乎走错了路。
她知道这里是伊那谷某个地方,但是,到底是伊那谷的哪里,则完全说不出来。
她走的是一条不能称之为路的路。
原本顺着野兽通行的兽径前行,走着走着,那条兽径也渐渐隐没在繁茂草丛中。
连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的另一条兽径,也因为树根和岩石而断断续续,此刻是走在茂密的杉树森林中。
仿佛被封闭在深山胎内。
女人终于不知该如何是好,停住脚步。
停住脚步后,她感觉深山的香气愈发浓郁,树液或从杉树树干,或从杉树树根湿漉漉地涌出,那树液似乎逐渐渗进自己的肉体。
也感到深山和森林的黏液渗进自己体内,肉体本身逐渐溶入山中那般。
一直不动的话,也会感到自己与山合为一体,感到自己似乎成为山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其实也是一种甘美的回忆,不过,此刻的她,不是独自一个人的她。她体内寄宿着另一个新生命。
天黑之前,她必须找到可以睡觉的地方。不知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安全度过一晚的地方?
虽说是夏天,但夜晚会变冷。
如果身子被雨淋湿,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至于吃的,除了中午吃过晾干的米饭,已经没有其他食物。
若可以摘采野菜就好了,可惜现在是夏天,能吃的青草和叶子,都长得太成熟而过于粗硬。
一直不动的话,感觉脚上会长出根,就那样真的无法动弹。
这是她第一次出门远行。
更何况是一个人远行。
这样待着不动,会害怕起来,认为还是父亲说的那些话比较正确。
难道应该留在父亲身边,就那样生下孩子比较妥当吗?
可是,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很想看一眼所谓的京城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纵使正如父亲所说那般,男人根本没在等她,那也好。
孩提时代起,她便非常向往京城。她以为,京城有许多人往来,也有大规模的市场,街上更有衣着耀眼华丽的男女在漫步,从贵族宅邸或许还会传出现在流行的音乐。
她很想去。
去京城——
这样想着想着,她的脚步自然而然又往前迈出。
走了一段时间,森林变得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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