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 作者:滕沉沉
Tags: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顾兰亭看他脸色也还很好,放下心来,又别开脸:“唔,只是你也不必到这样荒野之处来。”
明明方才下马来都还心怀激荡,肚子揣了满满一兜子话要说。
现在真的看见了,却突然连他的脸都不敢看了。
怕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热度,怕被看出来。
在狱中做了那样的梦,他再想怎么蒙蔽自己,也蒙蔽不住了。
京玉说:“也算不上是荒野,附近也住着猎户。”
古兰亭连连点头,一方陋室再也禁不住他细细打量了,京玉唤了他两遍,他左右四顾,慢慢挪到京玉身边去。
“这回事故,当于你考试无碍吧?”京玉道。手下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
“唔,左右是要糊名的,当是无碍。”顾兰亭无所谓道,接过酒喝了一口,呛了下:“这酒怎么这样苦?”
京玉抿了口,有些疑惑:“苦?”
浓浓的草茎的苦味,完全是没酿成的酒……
兰亭脸都苦了。
京玉凑上来,叼住他的酒杯。
顾兰亭一愣,就这么让京玉就着自己的手,饮完杯中酒,还不自觉地微微倾杯。
指尖微微碰到京玉光滑的下巴。
京玉道:“并不苦啊。”
“啊……大约不苦吧……”他呆呆的。
京玉又坐直了,看着他,眼睛里唇边上似乎都是笑意。
他慌慌的,不知做什么才好。抓过酒盅,倒了满满的一杯,给自己灌下去。
不留神还打了个嗝。
他赶紧捂紧嘴,生怕让京玉闻见他的味道。
“你怎么了?”偏偏京玉还很关切地,凑近看他,气息微微浮动在他的鼻翼。
他捂着嘴摇头。
京玉红唇又微微泛起笑意,看着他,一动不动。
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热意了。
京玉慢慢凑近他,睫毛微微刷过他的眉宇,越来越近了,柔软红嫩的嘴唇,仿佛已经贴上他的肌肤。
“你在狱中,”京玉嘴唇微微开合,擦过他捂住唇的手背,“你有没有想我?”
顾兰亭痴痴傻傻地捂着嘴唇,心里茫茫然地想,这莫不是,又一个梦?
他又要做那样羞耻的梦了?
他怎么又做那样羞耻的梦?
一次他尚且可蒙骗自己,两次他尚且可蒙骗京玉,三次,他拿什么蒙骗自己,拿什么蒙骗京玉——
他对京玉,起了那样的心思!
他用力推开了京玉,一下站起来,整个人微微发抖。
京玉被他推到角落里去,昏暗的灯光照不到角落里去。
顾兰亭取开门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似梦似醒了,只知道头不能回,一定不能回,要远离那个人!
京玉最后是在山脚一处土坡下找到兰亭的。
夜黑路瞎,顾兰亭盲目地奔跑,就一路跌下了山坡,彻底摔了个人事不知。
这于他来说倒不是一场灾祸,反是一场幸事。
他醒来又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所有都当作一场乱梦了。
京玉将他背回木屋。
星光下松鼠山兔们远远地尾随他们而来。
京玉将兰亭放在唯一的一张竹榻上,又从厨房里拿了几包玉米,扔到院子里。小动物便不叽叽喳喳了,也不想往屋里蹿了,窸窸窣窣地抱住玉米啃起来。
京玉绞干帕子,将兰亭脸上的泥土草叶擦干净,额头还被摔破了皮,碰到就皱起眉。
“怎么这样不省心。”京玉低声叹气,手下动作更加轻柔,“上回,也不曾见你这样害怕过。”
想到了什么,又抿唇一笑:“上回你很主动。”
顾兰亭小声地哼哼着,大约摔得有些疼,梦里也不安稳。
“是我太心急了么?”他自言自语,指腹轻轻地按压身下人的嘴唇,大约觉得凉凉的,还有些舒服,顾兰亭抿抿唇,夹住了指尖一点点。
“只是我怕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了。”京玉低低地笑,开始描摹他的唇形,“我舍不得你。”
窗前那株琼花沐浴在月光下,脆弱又美丽。
又落下一片花瓣。
往日里的花满枝桠,终于只剩下独独的一朵了。
京玉站不稳,跪坐在竹榻边上。他要收回手,顾兰亭却又迅速抓住了,往自己心口放,继续睡。
京玉微微笑了下:“你这样,是不舍我么?”
顾兰亭沉沉地睡着。
京玉的疼痛还没缓过来,痛得实在太厉害了,忍不住道:“偏偏你要考那劳什子科举,你若是不考试,我也犯不着离故土千里远,你不知道,生了根的植物离开故土,去同一个天生煞星同住一屋檐下,还要受一代真龙之气侵蚀,有多难生存。”京玉细细历数,道,“你看看,你将我害得多么惨,只怕不日,我就要显出原形了。”
“现在我连靠近你们也不能了。这几日才休养回来一些元神,又耗尽了。”
顾兰亭没有回应他。
京玉原本想叹气,看着他,无奈都化作柔情。他低头,吻上兰亭的额头。
只是京玉又想到什么,不悦地皱起眉:“今日你偏偏还同那人在一处。你同他这样好做什么?要这么多知己做什么?有我还不够么?”
想想便觉得嫉妒,“再且,我还不止是知己。”
京玉才从水月姬那里晓得,原来最亲密的关系,不止是同吃住,唤知己。
顾兰亭在梦中一无所知,他紧紧地抱住京玉不松手,仿佛预知到了结局,而格外不安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忘记自己存稿没放完。。
嗯,以及存稿快挥霍光了,快没得放了。。
☆、十九
白十找到这处木屋的时候,京玉正在山上,他每日都去山里,不让顾兰亭跟,顾兰亭只好在院子里读书。
顾兰亭到底是在这里住下来了。
“索性姑父府上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搅扰,”顾兰亭一本正经,“酒楼客店都太吵杂,还是这处安静,有益我温习功课。”
京玉看着他,只笑笑的,不说话。
当晚京玉上床了,却拍拍身边的空处:“还要读到什么时候,我都背得了。”
他还握着那卷诗三百,反复读:“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
他咳了咳,说:“你不懂得,读书贵在温故知新,也许这一遍读是这样的情景,下一遍读又是那样的情景。”
京玉便好笑地歪歪头,左臂枕在榻上,侧着身子,面向他,松散的衣袍滑开一片莹白的肌肤。
“那你说说,这一遍你读出了什么样的情景。”
美人衣衫半褪,教人心猿意马的情景。
他小心地咽了咽口水,强装着继续读书:“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京玉快听不下去了,打断说:“这劳什子诗里,究竟写了什么个东西?”
“唔,”他讷讷道,“大约是一位郎君,月夜难眠,看见白月渐渐盈上东墙,不由得怀想他心中的佳人,越加难以成眠。”
“唔,”京玉也学着他发那个单音节,然后笑,“月亮出来,同他心中的佳人,又有什么关系?”
月光从轩窗透进来,正落在京玉眉目上。如玉的肌肤仿佛融化在了月光里,只有他的红唇,他带笑的眉眼,在月色里越发清晰。
顾兰亭看着月光里的京玉,他有些倾佩自己,还能说得出话来:“大约是因为,他心中的佳人,同月光一样美吧。”
京玉露出不可理喻的神情。
顾兰亭便忍不住笑:“其实从前我也不大理解。如今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美人美矣,如日如月。
如玉的美人京玉,下山回来,看见正在树下对饮的两人,神色顷刻沉下来。
他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冷着脸:“他怎么来了?”
白十正饮下一杯酒。
顾兰亭高兴地朝他扬了扬手中酒杯:“十郎带来好酒,京玉快些进来,一同共饮。”
京玉不止没进来,还后退了半步,脸色难看,抿紧唇不说话。
白十晃着空酒杯,道:“京玉公子寻了一个妙处所在,欣访而来,还望莫招得主人厌弃才是。”
京玉道:“你既晓得招人厌弃,还留着做什么?”
其中厌烦之意,简直不言自明。
顾兰亭看向京玉,有些茫然不解。
白十脸色微微一沉,道:“主人心虽远,会吴却不同。此番我来,是想为会吴谋一个去处,教他安心学习。”
顾兰亭一怔,看向白十:方才你可半点也没同我说起这回事。
京玉瞪了顾兰亭一眼,又看向白十:“不劳你费心,他在我这里住得好好的,功课也不曾落下,不必另寻去处。”看见顾兰亭还茫然地在那坐着,一挑眉:“难不成你同意了?”
顾兰亭当然是摇头,无论心里再怎么知道不可以,这样下去不行,他总归还是,想待在京玉身边的。
京玉这才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白十看了兰亭一眼,道:“不日便要考试,你住得这样远,考试怎么来得及,官府的消息你也不能获悉。”
“唔,这是个问题。”兰亭认同地点点头,然后转向京玉,“不若买个小厮来如何?顺便还能打扫下院落。”
他完全未听出白十话里深意,竟是宁愿买个仆役,也没想到离开。
京玉得意简直掩不住,瞟向挖角不成的白十,笑得越发艳柔肠百结:“好。”
白十沉稳地说:“终究是太远,一来一回也很耗费时间,且西山究竟不是适合人住的地方。我于西郊倒有一处院落,也是很僻静的所在,风景尚可,于学习是很有裨益的。”
顾兰亭刚刚张嘴,白十已先开口:“不必再说。你同京玉公子不客气,同我便需客气了?”顿了顿,又道,“京玉公子同你到底不过月前才认识,我同四郎你,却是多年前,便互道知己了。”
顾兰亭张大嘴,竟无言以对。
但其实,在他心里,白十同京玉是不一样的,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京玉冷笑道:“若要真算起认识的长短,只怕你拼了命也是赶不上我。”
白十脸色一顿,看向顾兰亭:“你原来同他,之前就认得?”
顾兰亭又看向京玉,惊讶不已:“京玉,我之前见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原来到这里就没存稿了
还好没什么人看,不然就对不起大家了233
下个月再发存稿。那会应该就能一口气放到大结局了。
以及有看留言哒,谢谢出院君的留言么么哒
☆、二十
白十走的时候心情似乎很不佳。虽说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可顾兰亭充满了歉意,再三保证自己不日去拜访他,又拳拳地邀请他再来作客。
京玉十分不爽地哼了声。
直到白十已经走了,京玉才进院子里来,眉头紧皱:“这样大的味道……真要命。”
顾兰亭用力嗅了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你以后少和他来往。”京玉皱着眉,顿了顿,又改口,“至少在我这里,少让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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