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预言 作者：曼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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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优转身从一堆卷轴中间抽出古籍上册一并丢还给他，“所谓没用的古董，只不过花点时间给你翻译了一下，还有这不是什么鬼画符而是下巨人文字。”
“天啊！你怎么做到的……这这这……下巨人的东西不是早就失传了么……战争工匠研究了几百年都没实现的技术。”
“象牙塔可以研究复原下巨人的魔法，那么其他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呢？”优一边回答一边为自己松开衣领。“替代的材料很容易找到，多久可以做出试验品？”
“一个月……不，三个星期！那班老家伙会很乐意加班的。”索林特兴冲冲地要往外跑，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圆滚滚的身子陀螺般一转，“但是还缺了一个关键……”
“不用担心，那个东西由我负责。”优脱下湿透的法袍挂在壁炉前，又伸手轻轻拉下束头发的编织带。不紧不慢的动作与矮人的亢奋形成强烈对比。
索林特再也按捺不住疑问：“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只有在战乱中才会用到大型机械，难道……
“恐怕接下来黄昏与黎明之战，你也要掺上一脚了。”说出这样的话来，附赠无良地笑一个，优不是一般的笃定。
其实召唤不死大军远比使用繁复的高轮优越，或者干脆由奥拉奇里亚出马，没准一个龙息就能摆平所有的事。可惜目前为止这是人类的战争——至少要让它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凡人所无的力量不当为凡人所用，只有这样……祭典才能完成。
索林特滑下椅子，发出“咚”地一声，最近他厥倒的频率之高几欲坐穿地板了：“我就知道，早晚被你害死！”
“啊，你不是挺高兴？”法师面露讶异，“还有，那个……你要看？”
矮人猛然止住唠叨。不知不觉间他跟着到了浴室门前。见他半天没有走开的意思，优开始解衬衣扣子，索林特这才反应过来那句“你要看”是什么意思。
“别转移话题！”伴随矮人的怒吼浴室的门砰地关上，优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在早就设了隔声结界。几分钟过去，索林特跑到外面摸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其实看看也没什么……不都是男人么，喂喂，这脸红个什么劲！”
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四天。
咒术推导的工作进展顺利，可是有些事情却不是当它不存在就可以的，特别是隐埋在心底的业火。虽然不如黑暗精灵的偏执，但精灵都是高傲的生物，在他们的信念受到威胁的时候，一样会变得疯狂起来。
米索利之箭以轻巧、破空无声著称，放开弦时拉瓦很自信，从这个距离射出一箭定能穿透法师的心脏，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射出去的箭在一阵异风中消失了！
拉瓦很努力地维持五官在原来位置，一字一句出口咬牙切齿：“伊狄斯！为什么阻止我！？”
黑暗精灵幽灵般从匿行中显身，他手中握着利箭，正是方才拉瓦射出的，掌心暗红的血液顺着箭羽点点滴滴，而他站在那里，像黑夜的一部分一样悄无声息。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他只不过是个人类！”拉瓦大叫，然而伊狄斯毫无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与他对峙着。
三秒过后拉瓦笑起来，先是压抑的哼哼渐渐放开，最后几乎止不住的狂笑：“是吗，你要护着他？有意思，杀人如麻的夜之风居然保护起人来了？可是你不要忘了，杀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很简单，但保护一个人……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二十四小时防着我来取他的性命！”话才说完，那支染血的箭就向他飞来，拉瓦忙不急待地退了两步，那支箭险险地插在脚跟前入土三分。
“你弄错了。下一次我不会阻止你，想杀的话尽管去好了。”
闻声，拉瓦从惊诧中抬起视线，看见伊狄斯正慢慢放下腾空的手，月光下，他的面孔冰冷傲慢，像是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事，和往常一样永远平淡得没有起伏的声调，隔着夜风幽幽传来：“但那之后我会杀了你，说到做到。”
“你……！”拉瓦一时说不出话来，狠狠跺脚，骂着：“疯了！你简直疯了！”
疯了？也许多少是有点不正常吧，还是说以前那样才叫不正常，现在算恢复正常？伊狄斯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掩没在夜风中。
百米开外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独角兽趴在地上打着盹忽然竖起了耳朵，发现什么似的支起上半身，轻轻发出警戒的叫声。
“没事的，帕尼尔。”人类法师坐在床上孜孜不倦地对着古书用功，此时腾出一只手来拍拍它的脑袋以示安抚。独角兽果然很听话地趴了回去，那懒洋洋又顺从的样子像极了宠物猫。方圆600范围由外向内，早已依次设下隐形法阵、感知石肤，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优放下手中的书，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两个都很有意思……有一阵子不会无聊了。
飘零无心
这是秋日里阳光明媚新一天的开始，舒适的气压令人心情愉快。优起了个大早，正一边享用芝士蛋糕一边估算着剩余的工作量，这样下去预计不出三天就可以完成核心部分的演算。正当他以为时间尚算充裕，可以外出走走放松一下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不速之客踏进了魔法阵的感知范围。
黑色铁钻行楼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忽然人群骚动，前面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优下楼的时候只见一辆漆黑的马车飞驰而来，八名座龙骑士排成一行在人群中开道，这些人穿着统一连表情都一样。欧瑞皇家骑士团一行浩浩荡荡，剑与杖交叉图案的银质徽章在艳阳下熠熠生辉。
为首的正是墨菲特，此来已完全换了一副装扮，他利落地下马，一双眸子始终盯着人群中的优，秘银盔甲随着动作折射出耀目的光亮，逼得人无法正视。
完全不同于上一次私会时的态度，在众人面前他显得严肃端庄，径直走到优面前，突然单膝跪地：“我专程来迎接你了，路卡?杰拉菲尔德少爷，请跟我回去。”
“一月之约，期限还没有到吧。”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调。倒是记忆中墨菲特这家伙很少摆出这么一本正经样子，让优有些意外。
“是的，但是我们没有时间等了，或者说领主阁下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墨菲特恭恭敬敬地把腰又向前压低两分。
“就为这个？我可不是他的傀儡。”优挑眉，满满的不以为然。周围的气氛因墨菲特猝然出口的称呼而改变，但凡从墨菲特口中听清那个名字的围观者不同程度地长吁短叹，就连老索林特也是一副眼珠子瞪得快掉下来的样子，一排黑线爬上法师的脑门，优叹气：真是麻烦……转身作势欲走，却被墨菲特几步上前拉住。
“领主……你的父亲他几天前受到刺客的袭击。”
“……是么。”半晌，优直视他的眼睛，从他的情绪来看这不是玩笑。
“祭司们都已经尽力，领主阁下时日无多，他十分渴望见你最后一面……这不是命令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墨菲特干涩地叙述，深蓝的眸里透露出焦虑，后半句话语调上扬整整八度，“所以请你务必即刻动身！”
可惜墨菲特的激昂丝毫触动不到那边就泥牛入海了。不要说现在站他面前的是优?班浩特，即使他现在依然是路卡?杰拉菲尔德，也会同样的反应。
“那又怎样？”优没有太大的动容，抽回自己的手似在思考问题。
墨菲特握紧双拳，极力维持心平气和地说话：“好吧，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太清楚，就算你有恨他的理由……但都到了这时候还放不下吗？他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却一直坚持着等你回来！你离开了两年，这两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这样惩罚还不够吗？你就不能原谅他过去的错误么！？”
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下来，优甚至连眉梢也没动一下，“我一点也不恨他。”
“什……么？”墨菲特准备了无数劝解的词句，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现在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这些全无用武之地。
“你在难过么？”优半迷茫地抬头，墨菲特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我的失职，因为晚了一步，所以……”
“真奇怪……我父亲要死了，你为什么难过？”
对于优的追问，墨菲特无以为应。难以置信地看着保持泰然淡定的优，想不通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纠结什么不相干的事：“他是你父亲！也许晚一步，你就要再也见不到他了！”
“很可惜，人的生死对我而言没有特别的意义，即使是杰拉菲尔德伯爵也一样，对于过去那个人做过什么、现在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优嘴角扯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就像他经常露出的那种表情，但眸子中的确有某种东西沉淀，越来越深……曾几何时面对着镜子，路卡这么对他说：人的血是热的，是会痛苦，会迷茫，会因为冲动作出无可挽回的事来的。但你的血——它任何时候都是冷的。
因此无法理解某种一生一次的激情么？
一字一句，冰水一样灌进耳朵。正当墨菲特下定决心，就算动用武力也要把人绑回去的时候，他听见优的结束语是：“再给我一分钟总可以吧？”
墨菲特愣了一下，仿佛这很不可理解，这也的确很不可理解。
“我跟你走，只是因为你需要我回去，仅此而已。”优补充道。
事情的进展确实出乎意料的快，让他觉得也许是该提早介入其中了。不理会墨菲特霎那间脸上转过的无数种表情，优转身，招呼呆立一旁的索林特：“别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啊。记着，拜托你干的活不能赖。”
矮人这才从石化状态回神，这不能怪他，谁让优每做一件事情都会让他觉得以后不可能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然而优偏偏喜欢以实际行动把记录推翻一次又一次。噢，圣痕、先知、下巨人文字、各种诡异的魔法、以及乱七八糟的使魔……所有线索今天终于串联在一起，索林特抱怨自己怎么不早一点想到呢：“我听说过……你是……”
“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称呼，我还是我。东西我等着到时间验收。”优推了他一把无奈一笑，的确路卡是路卡他是他，一纸契约一场交易，他们各得其所罢了。
墨菲特已经为他打开马车的门，略一欠身做出“请”的姿势。
优默默点头，任由墨菲特搀扶着钻进马车，提醒自己从现在开始扮演另一个角色。而后后者也跟着坐进来，车门关上车厢动荡起来。
墨菲特抿着嘴唇，优抬头看看他，问：
“你还有话想说？”这一点可以确定，否则他跟着坐进来干嘛。
“我对最初的答案很迷惑。”也许墨菲特自己也不确定能问出什么，对于答案亦不抱太大的期望。
“既然行程还很长，让我来讲一个故事吧。”
优靠在窗口，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洒在马车内柔软的地毯上。马蹄夹杂着车轮沙沙的轧过枯叶的微响，偶尔到搁在地面的□，车身就“咔嚓”地震一下，除此之外就只有半透明的窗纱在行进中飘扬。
“有一个孩子出生就和别人不一样，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这一点。满七岁那一年杰拉菲尔德城堡开始时有异像发生，比如落花回枝、门户自开。说起来当初年仅七岁的他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自己也很苦恼呢。
他眼中的世界很难有安静的时候，因为他常常梦见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搞得他分不清楚虚与实的界限。当别人靠近时人家心底的感□彩、喜恶执念总像潮水一样涌现，虽然他并不想知道那么多，却不能主动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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