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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酒铺 作者:滕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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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生人酒铺
作者:滕沉沉
 
文案
醉倒思往事,烹酒煮人生。
生人酒铺者,静候听闻香。
 
你有往事说与我听,我以酒祝之——生人酒铺系列故事,由老板杜九,为你讲述。
 
每个故事都是独立完结的,新故事会不断添加。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九思伯 ┃ 配角: ┃ 其它:生人酒铺
 
  ☆、生人酒铺
 
  城东生人酒铺的老板,因酿得一手好酒,据说又是酒仙杜康的第九代后人,是以镇里都喊老板一声杜九,至于老板到底姓甚名谁,反而无人知晓了。
  毕竟杜九搬来这里,少说也有三两百年了。
  生人酒铺的酒旗破破烂烂,风一吹倒卷上旗杆,再一吹又落下来。
  杜九撑着下巴在酒台上瞌睡,大腿上趴着一只皮毛油亮的赤尾狐狸,这只狐狸是和杜九一起搬到镇里来的,杜九喊他:“思伯。”
  思伯是一只修为不高的灵狐,三两百年不曾生老病死,却又修不成人形。
  栖绿山的山神一睡两百年,昏睡中闻到遥遥酒香,晃悠而来。杜九灌了一壶点苍山给山神,山神喝着酒,不修边幅地倚在酒台上,青翠袍子都要落下肩头了。
  小狐狸冲他龇牙,山神指尖抵住小狐狸,翘了翘嘴角:“这尾狐狸,生得好不像只狐狸。”
  “内丹也不要了,委实丢你们赤尾一族的脸。”
  狐狸在五百年的老椽木做的桌上挠着爪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木纹扭曲了下,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臭狐狸,树皮都让你挠下来了。”
  杜九拉住狐狸的尾巴:“思伯,别闹。”
  狐狸不情不愿地舔了舔爪子,尾巴顺势缠住了杜九的手腕,坐到了杜九肘弯。
  山神换个姿势,对着杜九,袍子这下真的落了半个肩头,莹润圆滑的肩头直直撞进酒铺老板的眼睛,老板按住蠢蠢欲动的小狐狸,尴尬地移开眼。
  山神似笑非笑:“杜九,非人非鬼非妖,在仙人妖鬼四界夹缝中勉强多活了这些年,倒也难得。”
  “虽然是偷活来的,也还想再多偷些年月。”杜九摸着思伯脊背上的毛发,笑道,“我答应他,不离开他。”
  思伯侧过毛茸茸的脑袋,伸出舌头舔杜九的手心。
  生死人,肉白骨。
  烹酒煮人生,醉倒思往事。
  生人酒铺者,静候听闻香。
作者有话要说:  开长一点的短篇集,人妖鬼仙杂七杂八虐心暖萌,清水向~
  稿子是存在微博里的,决定把他们放在这里来,如果很苦逼的话,这边就断掉吧。。
  求天朝放过么么哒~
  黄暴在鱼羊网,我在这里是清新小文艺~【斜眼
 
  ☆、了前川之男妾:1.1
 
  生人酒铺午时开张,老板杜九把柴门半开,取一支竹杖抵住。免得风一吹门就搭上来。酒旗卷到旗杆卷了几圈,落不下来,杜九仰头看着,有点发愁。
  刚吃完一食盆小鸡炖蘑菇热粥的狐狸舔着爪子,从厨房扭出来,撒着欢跑到杜九脚底下,蹭裤脚。
  杜九拎起小狐狸,小狐狸睁着圆滚滚的狐狸眼,举爪,拍了拍自己同样圆滚滚的肚皮。
  杜九问他:“你会爬树么?”
  小狐狸求摸肚皮被无视,有点不爽。梗着脖子不理他。
  杜九笑了:“那就好。”然后一掌拍上小狐狸屁股,“去吧,皮卡丘(误)”
  “思伯,去把酒旗弄好。”
  思伯骑在旗杆上,后肢夹住旗杆,前爪一圈一圈把缠绕的酒旗卷回来,狐狸利齿咬住裹着旗幡的旗杆,哼哼唧唧地不满。下面杜九把昨晚上又吹落的花叶种子拣起来分门别类装好,没搭理他。
  破破烂烂的酒旗随风飘荡,仔细看,上面又多了几个尖细的牙印。
  生人酒铺坐落在仙人妖鬼四界的缝中,杜九今日只做人界的生意。
  杜九将前院第二道柴扉推开,鼎沸人声和肉菜酒香立刻拥入。
  卖炒豆的,卖糖糕的,耍猴的,帮磨刀的,帮写信的……很快挤满了老板杜九的小院。
  杜九扛了一缸子黄汤酒跺在小院,他倚在缸边叉着腿坐下,面前放个破瓷碗,要喝酒往里扔两个铜板子,能勺一大海碗。
  狐狸从旗杆上跳下来,跳上杜九的大腿,龇牙想找地方下嘴,杜九把指头递给他,小狐狸伸出舌头将指头裹进嘴里,收了利齿,只用小乳牙嗫咬。
  汉子们端着碗喝酒,从城头的秀才女儿和张家儿子成亲了,到城尾的跛子死了儿,杜九往嘴里弹豆子,嘎嘣地响,听满城大小事。
  炒豆子的黑三没有钱,拿两碗豆子换一碗酒,这会仔细咂摸着酒的味道,道:“你们听说没听说,住在城西的程大官员,原来娶了个男妾。”
  “咋个不晓得,城头都传遍了。”磨刀汉要走家串户帮人磨刀,消息更丰富,“我还晓得是程大官去毫州上任的时候,看见了跟天仙一样的姑娘卖身葬父,于是买来做了妾。”
  众人哄笑:“哪里晓得是个带把儿的。”
  帮人写信的秀才道:“难不成,买来时候不知道么?”
  “这种事,自然是要吹了灯,脱光衣裳才晓得的。”
  杜九也砸吧砸吧嘴,一个豆子一个豆子往嘴里弹,问道:“那个男妾,如今如何了?”
  “据说是送给好男风的王员外了。”
  “不是卖到小倌楼里了?”
  “还有人说被老太太给打死了呢。”
  杜九连着几颗豆子没扔进嘴里,被小狐狸张嘴吞了。
  小狐狸扒着老板的前襟,几乎站起来,舔了杜九一脸。
  杜九摸着小狐狸脊背,像是在思索,小狐狸舌头舔到他嘴唇,来来回回的,把嘴唇舔得红润发亮,都要撬开唇瓣了,杜九才回过神,把小狐狸提溜远了扔开,面皮微微泛红:“臭狐狸,只是只狐狸还这么不老实。”
  小狐狸抖抖皮毛站起来,圆滚滚眼珠子熠熠发亮地盯着酒铺老板。
  老板撇开了眼当看不见,却连耳朵尖都渐渐浮起了血色。
  将近戍时了,再不打烊,一旦鼓声响,钟声起,交通断,生人酒铺就要交违禁罚款了。
  距定更约摸还有一刻钟,巷口模糊现出个人影,杜九看着人影渐渐走近,锦灿云袍,祥文暗绣。
  男子推开了生人酒铺的柴扉。
  “这是生人酒铺么?”
  “生人酒铺,能酿尘世情思不能解之酒。”
  “在下……想沽二两酒,以了前生事。”
  “悲喜无,了前川。程景,你更需要哪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  
 
  ☆、了前川之男妾:2.1
 
  杜九抱着小狐狸走在城里,走过淌水的小桥,卖花的女子看着小狐狸,又看看抱着狐狸的男子,微微红了脸,映照着滴着晨露的红药。杜九朝她微微抿出个笑,买下一支花送给她。
  小狐狸一爪子挠破了杜九的袖口。
  杜九叹了口气:“这衣服不好补的,你又挠坏。”
  小狐狸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嘟的声音,杜九无奈:“难道要我买花送给你么?”
  小狐狸的尾巴摇了摇。
  杜九扶额:“你是只狐狸啊,你是只公狐狸啊。”
  一人一狐瞪着眼,到了城西程府。
  他们被引导进了程景的房间,程景饮下了前川,已有四日未醒。
  程景躺在床上,眉心微动,面上全是细密的汗,却是眼帘紧闭,嘴唇发紧。
  程府老太太言辞威烈:“老身小儿,怎么去一趟你们酒铺,回来便人事不知了!”
  杜九安抚着小狐狸,他眼一扫,在房间角落,看见一个透明的人影。
  他顿了顿,朝老太太笑道:“老夫人,挣脱前事犹比洗骨换心。那么轻易,世间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不如意。”
  “老夫人以为杀了陆年便可了断,哪晓得原本不是如此。”
  程府老太太闻言,眼眶一突,刚硬的身姿突然垮下来,才显出几分老人的沧桑。她颓然道:“小儿,连这些也对你说了?”
  杜九道:“程大人来找到我,是想解愁肠。不明情由,怎么解?”
  他微微瞥向角落里的透明身影,道:“程景与陆年相识三年,程景怜惜他,依了他守孝三年不曾越矩。浪荡子一夕变成痴情种,哪里想得到,陆年三年里,没有一刻不在想,如何杀了他。”
  杜九看见那个身影微微一晃。
  程景第一次见到陆年,是在丝绒花开的阳春三月。
  程景晕吐了半月,终于下船踩到了码头的青石砖上,整个人好像还在船上左右摇摆,他在视线摇晃里,看见一身素衣,素麻发带系在额头,长发垂落的陆年。
  陆年跪在码头边,旁边是头尾盖上白布的老父。
  河岸青草漫出河床,天光似水,碧波微漾。
  程景从最初到最后,都不知道陆年是不是从那时开始,就策划着如何杀他。
  程景当时在生人酒铺,杜九给他品尝新酿的三月青,杜九说:“别忙着饮下了前川,只怕你受不住。
  “从前因,到后果,我们慢慢喝。”
  程景微抿一口,透白脸色浮出些微的温柔笑意:“三月青,我认得他,正是在三月草叶青青的好时候。”
  程景一身锦白华贵衣袍,他合起一把十二玳瑁骨白扇,握住扇柄,扇尖抵住小美人的下颌,微微抬高:“好个秀色女子,爷行事在外,正缺了暖床丫头,不若就你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了前川之男妾:2.2
 
  程景出银子敛了岳父尸首,小美人就跟了新得的相公走了。
  陆年在厢房洗澡,程景将官印绶文交接了,满心期待地推开门,陆年穿着崭新的孝服,沉默地看他。
  程景也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你是要守孝么?”
  陆年微微点了点头。
  “多久?”
  陆年比了三个指头。
  “三年!”程景有些难以忍受,可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娘子,骨子里疼惜美人的毛病就犯了,程景摇开十二玳瑁骨扇,长长叹了口气,“……三年,便三年罢。”
  “我等你就是。”
  杜九撤下三月青,又上来一坛桃花眼。
  “桃花眼……好风流的名字。”程景眉稍轻佻,他这样,又有几分他之前少年得意,轻裘缓带的模样了。
  那时不曾痛彻心扉,长夜难眠。
  “桃花眼,桃花醉,桃花劫。”程景抿下一口,道,“于我,很是妥帖。”
  小美人大约不能言语,程景自买下陆年之后,陆年便没开过口,程景以为陆年是哑女,又更多出几分怜惜。因此也不介意陆年过于明显的冷淡。
  程景每日办完公务,都要带上陆年,在毫州城里闲逛。程景曰为:“体察民意。”
  程景牵着陆年的手,有时是掌心相握,有时是十指紧扣,有时则是包住陆年的整个拳头。不过陆年指节很长,骨节分明,有些不似一般女子的手幼小软嫩,一般包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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