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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安慰黄哲，曾一汎说：“黄哲你别担心，只要荀墨身上带着金乌镜，邪魔就不能对他的生命造成伤害。”

　　哪知这句话被倒水过来的阚宇超听了去，随口问道：“金乌镜似乎不能对凡人造成震慑吧？如果邪魔利用凡人取走金乌镜，那怎么办？”

　　众人尽皆哑然。

　　童馨儿白了曾一汎一眼，温声对黄哲说：“苗晓当时追了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依我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以苗晓的本事，逃命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他没有回来，就证明他和荀墨都是暂时安全的。”

　　这个分析倒是合情合理，众人都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张云歌和容家都已经派出人手帮助搜寻了，大家不要气馁。”童馨儿说着，独独向黄哲道歉，“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料到程向波藏了一手。”

　　黄哲摇摇头：“这事不能怪你。其实宋茹曾经出现在Star星城歌友会的后台，当时我们已经发现她体内有魔种……是我大意了，我没料到宋茹会那么快赶回H市。如果我提前把魔种的消息告诉荀墨……”事后再悔，为之晚矣。

　　尽管大家都尽力往好的方向去想，可是客厅的气氛仍然持续低落着。所有人都收缩自己的目光，不想与谁对视。

　　终于，胡修宁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双手摩挲着杯子，问童馨儿：“我想知道一些细节……嗯，你们在办公室战斗时，你觉得，程向波是为了取荀墨的命吗？”

　　童馨儿仔细回忆片刻，慎重回答：“依我看，程向波似乎不是为了伤害荀墨，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了活捉。如果要伤害荀墨，他也不会选择公司总部办公室。”

　　阚宇超插嘴道：“程向波活捉荀哥的目的是什么呢？总裁之位都被他拱手让给刘曙光了。”

　　“夺舍！”

　　胡修宁说出这个词，所有在场者都倒吸一口凉气。

　　夺舍——比直接杀害荀墨更可怕的结果！驱离荀墨的魂魄，占据荀墨的身体，阴损之极恶毒之至！

　　这个推测结果，显然是黄哲不能够接受的：“阿宁，你……这个时候你可别开玩笑。”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这不是玩笑。”胡修宁表情严肃，“人类强行修习魔功，代价很大。童馨儿说的程向波身体异化是一方面，只怕，因为魔功的影响，程向波的寿元将尽。为了继续活下去，他才会铤而走险。”

　　“夺舍为什么非荀墨不可？”黄哲死守着最后一丝奢望。

　　这一回，正一道张成之开口，直接摧毁了黄哲的奢望：“因为荀墨体质特殊，只有体质特殊的人类才能继续修炼魔功。程向波此人，只怕已经谋划多时了。”

　　黄哲浑身一软，已经面如死灰：“那就是说……荀墨死定了？”

　　

 

　　☆、集团前总裁荀山

 

　　“未必！”胡修宁一口喝干杯子里的水，走到黄哲身边轻声安慰，“别慌。就目前而言，荀墨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荀墨如果死了，程向波就失去了灵魂容器；如果没有灵魂容器，时间一到，程向波就会自动消亡。”

　　黄哲紧紧抓住胡修宁的手掌：“可是……”只有胡修宁手心里的温暖，才能缓解他手心的冰凉。

　　胡修宁看着黄哲的眼睛，半点不退缩躲闪，极力通过眼神将勇气汇入黄哲的身体：“首先，你应该相信苗晓；其次，你应该相信荀墨；最后，咱们听一听张道长和猎妖师的意见。人类修行者以邪法夺舍的事情，还是人类最为了解。”

　　“没错，荀墨暂时不会有危险。”曾一汎肯定地说，“以程向波本身的道行、以如今世界灵气之淡薄，夺舍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施行的邪术。你们说程向波今天还在公司开会密谋，这就说明夺舍的时机不对。不过，他身为公司二号人物，却让别人担任总裁一职，说明他对夺舍一事还是有把握的。我想，时间，应该不会拖得太久。”

　　曾一汎虽是一位天分非凡的猎妖师，可他的师承渊源比起龙虎山正一道两千年的传承，那就显得浅薄了。

　　张成之补充道：“时间就在下个月中十五，程向波一定是想利用月圆之夜极阴之时展开夺舍。这段时间，他会一方面布置聚灵大阵；另一方面用公司的事缠住黄哲……这样的人类入魔，真是祸害！”

　　黄哲终于定下心神，逻辑也清晰起来，顺了顺腿上白兔子的毛：“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拜托容家和张总盯紧程向波，虽然我知道程向波一定不会把荀墨藏在他的私宅……公司的事，我会跟他周旋的，大家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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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选所谓的“代理总裁”只是走过场而已，面子总要做足的。

　　董事大会定在下周一，这个消息有如一枚重磅炸弹，不仅炸得L娱乐内部人心浮动，整个娱乐圈都为之震动。

　　荀墨无故失踪，只怕凶多吉少；总裁一职易主，L娱乐肯定要有一番人事大变动。可以想见，荀墨一系的艺人首当其冲遭遇清洗。

　　人心惶惶，那些曾经依附于荀墨的艺人，大半掉头投靠他人码头，少数则偷偷找到Bell商量对策。

　　Bell暗暗记下所有人的动作，安慰这些少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跟你们说荀总回不来了？你们都是靠实力吃饭的，荀总只不过利用手中资源推你们一把而已；荀总消息一两个月，你们就不能活了？只要行得正、坐得直，自己得势的时候没有作威作福，就算L娱乐变天，也影响不到你们。更何况，天边也就飘来几朵乌云——就算下雨，终归是要放晴的。暂且忍一忍吧，等荀总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Bell是荀墨嫡系的中坚力量，他如此开口，大家也就放心了，回去低调做人。

　　这一周，Star的工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周四到帝都录制CCAV的《每周音乐风云榜》，周六到妖都举办第四场歌友会。

　　如此举动，在某些人看来是持重之举，在别外一些看来是死亡之前最后的狂欢。

　　周日，Bell和阚宇超继续留在妖都处理歌友会后续事宜，黄哲则偷偷带着胡修宁飞到了S市。

　　接机的，除了辞职已经获批的谭秘书，还有黄哲的大堂兄，荀松。

　　荀松的目测年龄跟荀墨差不多，低调的休闲打扮，一副银边眼镜很好地遮掩了他双目中的精明与狠厉——当然，这瞒不过狐妖。

　　荀松的长相和气质，比之荀墨还要斯文几分，使人很难将其与黑帮大员联系起来。

　　黄哲这趟前来，不是专程与堂兄见面的，而是要去S市监狱见一位更重要的人——黄哲和荀墨的生父、L娱乐前总裁，荀山。

　　探监，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规矩压死人。不过，总有一些人能够通过一些门路稍稍改变这些规矩。

　　探监，是荀松安排的。

　　驱车前往，一路上谭秘书向黄哲说着注意事宜以及这次探监的必要。开车的荀松一直没有说话，偶而通过后视镜观察“陌生人”胡修宁。胡修宁只当没看见，闭目养神。

　　终于经过重重铁门到了监狱内部——最终被允许与荀山见面的，只有黄哲和胡修宁。

　　也许是荀松活动给力，见面被安排在一间单独的小屋子。没有隔离透明墙，但屋子四角都有监控。

　　时间是最好的杀手，黄哲看到荀山的第一眼，愣了。

　　幼时的父亲，是可以豪气冲天的；眼前的父亲，却只是一位两鬓生出少许白发的普通中年男人。那些锐利之气，不知是被时间消磨了，还是被荀山炼化收敛起来了？

　　荀山紧紧盯着黄哲，他之前最后一次见黄哲，黄哲还只是一个可以被轻松抱起来的包子。长大成人，尽管幼时模样只剩依稀，荀山还是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儿子。

　　胡修宁是果断被忽视的，荀山以为胡修宁只是黄哲的助理或者律师之类。不过，这并不妨碍胡修宁多看荀山两眼：牢里的生活清苦，荀山却双目有神、肌肉紧绷，此人不简单！

　　明明是亲父子见面，气氛却是尴尬的。荀山等不到黄哲叫出那声“爸”，默默叹了一口气，道：“荀墨的事，我已经听荀松说了。荀墨他……应该没危险的吧？”监狱高墙并不能阻挡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获得外界信息，但，终归只是获得信息。长子被掳，荀山不可能不担心。

　　“据我们的推测，荀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黄哲拖过椅子来，让胡修宁先坐，这让荀山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黄哲继续说：“董事会已经迫不及待要选出新任总裁了——他们名义上只说‘代理’而已，内定的人员是刘曙光。对了，明天就是董事大会。”

　　谈到正经大事，荀山很快收敛慈父心思，神情举止冷静下来：“这些人果然是后患，只可惜当初我没来得及收拾他们，就被坑进来了。还好，如果是刘曙光的话，不必太担心，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程向波与他合作，简直太妙——你打算怎么做？”

　　黄哲没有丝毫犹豫：“荀墨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夺去；荀墨不在了，我要暂代总裁一职。”

　　“你？”

　　荀山事先跟荀松通过气，其实他知道黄哲的打算。但，听说是一回事，面对面听黄哲斩钉截铁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荀山是不敢奢望小儿子对荀家有任何感念的，他被关在这里十多年，黄哲一次也没有看过他。再加上黄哲母亲那一节……荀山已经气馁，觉得这辈子父子关系也就这样了。而且，因为他的关系，还拖累荀墨和黄哲亲兄弟之间产生心结……

　　血脉的力量，往往体现在这里。心结可以大过天，父子可以终身不见，但，若有旁人想要断绝这份血辈，那是万万不能的。

　　不管荀山是否想通这个疑问，他只是沉着而冷静地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要暂代总裁一职，首先要证明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否则，我贸然提出，谁会相信？还有，荀家的力量，我可能要借用一下。”

　　荀山沉默片刻，吐出很有深意的一番话：“证明一事好办，我会请求致电我的律师，让他以我的名义出具证明。但是……程向波此人已经坠入你想象不到的黑暗，以常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对付。”

　　胡修宁眼光一闪：荀山居然知道程向波入魔一事？

　　黄哲自然也听出了荀山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没心思打听更多，毕竟探视的时间有限：“非常的黑暗，当然要由不一样的正义来惩戒——幸好，正义已经出现了。我借荀家的力量，只是为了收拾那些虾兵蟹将。元老们也老了，你这个曾经的老大都蹲了十多年坑了，也该轮到他们‘享福’了！”

　　荀山心里一跳，小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果决了？这……这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个赖在荀墨怀里叫哥哥的小孩子了。

　　荀山是懊悔的：时间啊，一旦错过了时间，也就错过了生命里许多最珍贵的东西。孩子们终于独挡一面，这其实值得欣慰，可是，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你只管放手去做！荀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作为父亲，能做的其实不多，所以内心更加惭愧。

　　黄哲看着荀山，哼一声：“荀家还在你的控制之中……看来，荀墨当初说的是真的。”

　　荀山实在不确定黄哲所指，问：“荀墨说了什么？”

　　“荀墨说，你有你的不得已之处。”黄哲说完，直接起身，“保重吧，老头子。如果这一次荀墨和我都能安然无恙，也许我们三个应该找个时间谈一谈。”

　　在荀山怔愣之间，黄哲做了一个绅士弯腰的动作、牵着胡修宁的手走出小房间。

　　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