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同赏+番外 作者:闲语/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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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听见林中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旋即残余的小火中猝然冲出一大队官兵,约有两千人众。为首的军官叫道:“吾乃隐州官兵统领李莫,特来此捉拿朝廷钦犯曲青罗。尔等速速让开,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月昭族人见突然来了这么多外人,顿时混乱起来,他们一直居住在湖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多数人从来都没有去过外面,见这些人手持武器,来势汹汹,一时间均不知如何应对。
稍有外界经验的司韩强自镇定了一下,立即上前向那军官抱拳道:“李统领,我们这里都是渔民,所有的人草民都认得,并无曲青罗这个人,也许是你们搞错了。”
“不可能!”李统领叫嚣道,“有人亲眼看见他逃了进来,所以我们才放火烧了林子,进来捉拿他。”
司韩听说是这些官兵放的火,虽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强捺着怒火道:“这里湖水很深,又时有大雾,大人搜索起来恐怕不易。不如草民带擅长水性的渔民替大人搜寻,一等发现立即送交大人……”
“不必了!”李统领斩钉截铁拒绝了他,手一挥,那群官兵便拖着木船朝湖里冲了过去。
红缎见他们早已准备好了船只,不由得大吃了一惊,看来这事早有预谋,却不知主谋是谁。因着官兵人数众多,加上她不愿公然与官府结怨,权衡片刻后她制止了想要冲上去阻拦的侍卫们,任由众官兵上了船。暗地里她让司韩去召集月昭所有青壮男子,自己则带着上百名侍卫乘船跟着他们,静观其变。
令人惊讶的是官兵名为找人,却划着船长驱直入,直接驶向月昭湖的另一端,鲜少上岛搜查。从头至尾只在经过月昭岛时,因被璀璨的月昭宫吸引,少数几人上去草草看了看。红缎见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大雾后的圣山,面上不禁变了颜色,圣山是月昭人最神圣的所在,若无特别的原因,擅入者死,又怎能任由外人上去亵渎?
等那些官兵到了圣山脚下,不顾他们阻止直接往山上跑的时候,红缎终于忍无可忍。正好这时司韩也带了数百名月昭青壮男子赶到,于是合着侍卫们一起冲上去与官兵打斗了起来,山脚下立即混战作了一团。
月昭宫那百名侍卫武功虽还不差,平常也只限于单人斗殴,从未参加过这样的集体混战,颇有些不适应。而那些普通族人多数根本未曾习过武功,早已习惯了与世无争的他们,面对数量上差不多是他们三倍、训练有素且有良好武器装备的官兵,很快便乱了阵脚。可保护圣山的意念却令他们一直苦苦支撑着,怎么都不肯轻言放弃,是以这场战斗迟迟不能分出胜负来。
这样奋战了好几个时辰,待到天光大亮时,力量上占了绝对优势的官兵终于制住了月昭人,将他们全部绑了起来,包括红缎与司韩。
李统领阴沉沉扫了他们一眼,喝道:“尔等刁民,竟然敢袭击官兵,包庇钦犯曲青罗,稍后全部由隐州府衙收监。”又对一小队官兵吩咐道:“钦犯就在这座山上,你们速上去搜查。”
这时忽有一条绿影从草丛里飞了出来,一把揪住那李统领的衣领,随后带着他翩然飞到半空,几个回旋,人已到了不远处几十丈高的山崖上。他站在那里凛凛望着众人,山风吹得他绿衣水波一般荡漾,火红的朝阳突然从他身后的湖面上跳了出来,金黄色的柔光洒在他身上,真如世外仙人。5B3D9ACB伫叶在:)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众官兵呆呆看着,隔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于是立即朝那山崖围了过去。那绿衣少年大喝了一声“站住”,又扬声喊道:“你们敢过来我将他扔进湖里!”然后抓住李统领对着崖下作势一扔。瞥见数十丈下雾气腾腾的湖水,李统领吓得魂飞魄散,立时对着官兵们杀猪般嘶叫起来:“站住!站住!谁敢动我回去要他的命……”
官兵们只得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崖上不知该如何是好。绿衣少年瞥了李统领一眼,冷森森道:“我就是青罗,你是来抓我的?”
崖下的红缎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青罗,对于这个抢走自己前夫又连累了整个月昭的亲弟弟,一时也不知是何感觉。
李统领生怕青罗真的将自己扔进湖里,忙不迭叫道:“不关我的事,我是奉了太守大人的命令!”
青罗甩手便给了他一耳光,又沉声命令他道:“快放了他们!否则我打死你!”
见李统领犹豫不决,青罗对着他的胸口狠狠踢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后立时又跟上去拳打脚踢,打得李统领哭爹喊娘,哀求不止,最后只得叫道:“快放人!放人!”
青罗见他松口,这才停下了动作。他转过身正要察看官兵们是否照做,这时忽听见身后一声大吼:“小心!”
青罗迅速回头张望,见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挡在他前方数丈处,随即“扑”一声响,那人一个踉跄,便跌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从他背后中箭处奋力喷涌出来,洒在崖上五彩水晶石上,朝阳下闪着凄迷的冷光。
“相公——!”青罗撕心裂肺大叫一声,猛地朝那人冲了过去,这时又一支利箭迎面飞来,直直射进了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脚步顿了一顿,很快又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向顾明楼跑过去,“相公……”惶急间眼泪已模糊了双眼。
顾明楼趴在地上费力地朝他伸出手,想要够他,这时地上的李统领冷不丁爬起身来,对着青罗用尽全力一推,那纤瘦的身子顿如风中飞絮一般不由自主往崖底飘落而去,瞬间便被湖水卷走。
顾明楼心口如被千斤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排山倒海的剧痛呼啸而来,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头便沉沉垂在了地上。
27
十几丈外的岩石后,一个手拿弓箭的军官站起身朝李统领跑了过来,讨好地道:“大人无碍罢?”
李统领狠狠给了他一耳刮子,怒目吼道:“蠢货!你射了太守大人的弟弟!”一把将他推开,忙奔过去察看地上的顾明楼。见他气若游丝,面若金纸,顿时急得满头大汗,抱起他便往山崖下跑,跑到一半看见一条船靠了岸,随即太守顾明祯匆忙跳下了船,迎着他狂奔而来。
到了跟前顾明祯忙伸手接过昏厥的顾明楼,见他面如死灰,心头重重一颤。好在他因料到一番打斗后官兵会有伤亡,所以带了大夫随行,便立即命那大夫过来医治。
大夫察看后告诉他说未伤及要害,应该性命无忧,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之后他往那些被绑的月昭人方向走去,边走边仰起头扫视着雾里的山峰,神情极是复杂。
看守月昭人的官兵们看见他过来立即躬身行礼,那边红缎认出他后立即圆瞪了双目,她做梦也没料到主谋竟是顾明楼的兄长——当曰自己一时心慈放过的人。
“顾明祯!你出尔反尔!”红缎猝然怒叫一声,怨愤之下美目里布满血丝。
顾明祯扫了她一眼,淡然道:“那夜曾和宫主说过若有重大之事,我或许还会再来,如今我派兵来此,可是有诸多重大原因,算不得出尔反尔。”
红缎厉声质问道:“为了一个曲青罗,你就将我们都绑着,这算怎么回事?”
顾明祯冷笑一声:“宫主错了,我来此最主要的原因并非为了曲青罗,而是为了无数死在你们手中的无辜百姓!”
红缎面色渐渐发白,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顾明祯面上立即露出愤恨之色,咬牙道:“难道我冤枉了你们么?光是我做太守这几年,差不多已有四十人死在你们手中。这些人或是神秘失踪,或是尸首被野兽叼走,偶尔找回来也已是面目全非。若是算起所有坏在你们手中的性命,怕是个惊人的数目!你们为了保守自己居处的秘密,竟如此草菅人命!难道还想逍遥法外么?”
红缎立时面如死灰,瑟缩在那里颤栗不止。一旁的司韩实在心痛,于是硬着嗓子对着顾明祯高叫道:“你这是含血喷人!你说我们杀人灭口,那证据呢?”
顾明祯甩手将两样物什扔到他面前。司韩一看,是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挂件,红色的细绳上拴着两个月牙儿,一为白玉,一为紫晶,这样的东西月昭到处都是,取材于圣山,据说可以保佑婴孩顺利长大。
顾明祯愤声道:“这其中一条是宫主那孩儿的,另外一条,则是二十一年前,从一个被你们杀死的无辜者遗体上发现的——你们还有何要辩解的么?”
说罢他立即转身,命令官兵将在场所有月昭人全部押回隐州收监候审。众官兵领命后正要执行,这时司韩猛然大喝了一声:“慢着!”
顾明祯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司韩吸了口气,看了身旁的红缎一眼,然后朝顾明祯道:“你要捉拿我们这些男人倒也罢了,难道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么?”
顾明祯静静道:“她是月昭之主,并非寻常女流。”
“她是月昭之主没错,可她更是我的妻子!而且我们的孩子才几个月大,怎么离得了母亲?你放过她,有什么惩罚尽管双倍冲着我来就好!”
红缎闻言一震,侧头望着他,神情颇有些波动,他却侧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顾明祯想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就依你。”
耳边隐约的争吵声将顾明楼从混沌黑暗中拉了回来,他睁眼看了看四下,正是自己的卧房,见两个哥哥正站在窗前激烈争论着什么,于是没有立即出声。
“你说三弟不喜欢青罗,不喜欢一个人会愿意为他挡箭么?” 这是顾帆的声音。
顾明楼听了这句也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头脑立时象是要裂开一般,根本无法思考。
顾明祯回答道:“也许他只是愧疚——是他害青罗成了杀人凶手,也是他间接将我们引入了月昭……总之他决不可能喜欢青罗!”
“你尽管自欺欺人好了!”顾帆愤声道。
“什么自欺欺人?三弟喜欢的人明明是李汝嘉!”
顾帆怔忡了一下才道:“你有证据么?”
“他们感情一直很好,而且我偶尔发现三弟给他雕了好几尊像,我记得三弟说过他只给喜欢的人雕像——这些证据还不够么?”
他歇了口气,又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愤怒,我抓凶犯有错么?我替那些无辜惨死者伸冤有错么?还是我不该替我爹报仇?”
顾帆冷哼了一声道:“你哪点都没错!——你错的只是你的心!先不谈青罗的事,你敢说你没有觊觎过那座玉矿?如今你可是连开采的人都找好了……”
顾明祯打断他道:“可那并非我的直接动因!”
“别吵了……”床上的顾明楼只觉头疼欲裂,忍不住打断了他们,他挣扎着坐起身,这才察觉到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痛着。
那两人立即停下争吵,转头跑了过来。顾帆握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三弟你怎样了?伤口可疼得厉害?”
顾明楼见他形容憔悴,双目泛红,知道他一直在为自己担心,勉强挤出个微笑道:“没大碍了。”
一旁的顾明祯点点头,有些歉疚地道:“没事就好。”
顾明楼立即收敛了笑容,缓缓转向他道:“我有事没事要紧么?反正大哥只要有玉矿,能发大财就行了。”神情语气极为冷淡,听了两人对话,他已大致明白了事情始末。
顾明祯面色不由得有些难看,沉声道:“那军官并非我指使的,你受伤也只是意外,你若是要我道歉我也愿意。只是说什么我想发大财——你就这么看待我么?”
顾明楼面上露出个嘲弄之色,瞅着被角不答话。顾帆也木着脸坐在一旁。片刻死寂之后,顾明祯叹了口气道:“三弟,你知道爹是怎么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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