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恶作剧地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站了起来,凶巴巴地道:“找死啊你?要你别靠近我,没听明白么?”
衣澄大概还有点不大清醒,听他这么一说,眼便先红了一圈,哽咽着小声地道:“我不要。”
花时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反正你不喜欢我,还靠近我干什么?”
衣澄听得一愣一愣地,眼泪倒反而没掉下来了,只是傻傻地道:“谁说我不喜欢你?”
这下轮到花时愣住了,半晌才别过脸去,冷声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也让我别喜欢你么?”
衣澄呆了一阵,像是终于想起来了,眼眶又是一红,抿了嘴不说话了。
花时脸色冷了下来,冷笑道:“没话可说了吧?”
“我喜欢,我喜欢啊!”衣澄突然爆发似的嚷了起来,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你跟司都好奇怪,司不肯见我,说是因为喜欢,喜欢就不能见面了……那不喜欢就好了,可是你又不肯见我了……呜……”
花时猛地回过头,看着哭成一团的衣澄,完全傻了眼了。
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司寂那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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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十八
衣澄看着花时脸上换上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才暗暗地松了口气,却还是小心地看着他,不敢说话,只有未干的眼泪挂在脸上,鼻子下还隐约看到点疑似液体的东西,很是狼狈。
花时看着他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攥着衣袖在他脸身胡乱擦了几把,手最后停在衣澄的鼻子前,露出一个倒胃口的表情,只是屈起食指在衣澄鼻尖上狠扣了一把,粗声粗气地道:“鼻涕擦擦干净,脏死了!”
衣澄一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连忙抬起手就往脸上擦,到最后擦得鼻尖发红了,才被看不过眼的花时一把捉住了手。
花时狠狠地瞪了一眼,衣澄却嘻嘻地笑了开来,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掩饰的喜悦。
“笨蛋!”花时瞪了好一阵,终于挫败地低咒一声,忍不住凑了过去,在衣澄鼻尖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大概是觉得有点发痒,衣澄低了头用指头去抓,动作笨拙得像个幼儿,花时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了一下,看着衣澄呆在那儿,终于摇头叹气,自言自语道:“我也是个笨蛋。”
衣澄不懂了:“为什么?”
花时看着他,突然眯眼笑了起来,把衣澄一把摁回沙发上,凑过去就是一阵乱吻。
衣澄被吻得头昏眼花,只能一边乱躲一边嚷:“干,干什么!”
花时看着衣澄拼命地躲却反而往自己身上钻,越是觉得有趣,不停歇地骚扰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你本来就是我的,我干吗要管宗家那些人……”
衣澄的挣扎慢了下来,回过眼来看花时,眼中尽是迷茫:“花时,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司没有说我有主人啊。”
“谁说你没有,你不是在等人吗?”花时见他停了下来,更是不肯吃亏,衣澄脸上被他吻了个遍,他就慢慢地往下移动,在衣澄的锁骨上轻啄慢舔,惹得衣澄又低笑着躲了起来。
“是在等人,等主人的转世,然后让记忆之魂融入体内,完成一个约定。”一边躲闪还一边思索着,衣澄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花时的吻已经落在了他的胸口上了。
忍不住轻吟出声,衣澄满脸通红地缩成一团,却听到花时说:“我就是你的主人转世。”
衣澄一怔,完全呆在了那儿,连花时伸手去脱他的裤子都没有感觉了。好一阵,才僵硬地挤出一句话来:“我不懂……”
司跟花时是认识的,小惟还是花时的姐姐,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花时就是他要等的人。可是,花时为什么要骗他?花时没有理由骗他啊……
花时没有看衣澄的表情,只是极开心地剥下了衣澄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一边小声道:“嗯,不是骗你的……我问过了。”隔了一阵,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扑住衣澄,像搂着洋娃娃的小孩子一般在衣澄身上满足地蹭了蹭,又使劲地搂了一把,才小声地接下去,“他们说,在你醒来之后就推算过了,这一次转世会投胎在宗家直系……我这一辈分的直系男丁,只有我一个。”
推算结果说,那个人会投胎成为宗家直系子弟,所以,直系唯一的一个男生,自然就是他要等的人了。
可是,那么明显的答案,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从来不说?
身上被花时搂得极紧,紧得像是要窒息了,衣澄却觉得心里那些不安定慢慢地从身体抽离了出去。只是,好象又有什么,一点一点地从身体各个部分钻进来,让人极难受。
“衣澄,你哭了?”耳边是花时惊讶的声音。
衣澄茫然地抬头,泪汪汪地看着花时,终于一扁嘴,哇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要哭?”花时不解地看着他,问话的声音里有一丝沙哑了。
衣澄只是不说话,一个劲地哭,哭到最后泪水把花时的衣服都濡湿了,花时突然轻叹一口气,靠近去一一吻去他的眼泪,低声道:“你就这么不愿意是我么?”
衣澄只是拼命摇头,还是哭,没有说话。
花时愣了愣,微微垂了眼,微声问:“那是为什么?”
衣澄用力地抽泣了几下,才慢慢抬起手,反过来抱住花时,重新落下的泪又沾满了花时的衣服。
花时身上微微发僵,没有再说话,只是张着眼,任衣澄的哭声在耳边来来回回地响,手上不由自主地用力搂紧了那个被自己脱得精光的身体,像是要死死地抓住什么一般。
属于自己的东西,温热的,干净的。
好久,衣澄的哭声才渐渐小了,到最后只剩下一阵一阵有节律的啜泣,衣澄没有松开手,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花时,哽咽着道:“不是不愿意,不是自己哭,是要替你哭。”
断断续续的话,没有逻辑没有主语,可是说出来时,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落在花时心头。
是啊,在眼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人偶。
糅合术者心头血烧瓷,掺入五千年不得超升的道家怨灵精练而成的透明人偶,是能够感应到他人的心的。
花时抱着衣澄,合眼笑了。
原来,自己是想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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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十九
本已被挑起的情欲消退了,花时就那么安静地抱着衣澄,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直到空荡荡的屋子里第五次响起陌生的铃声,他才感觉到怀里一直小声啜泣的人轻轻地挪了挪身体。
花时微微松了松手,衣澄又动了两下,胀着一双眼低下头去,像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脱得精光似的,刷地红透了一张脸,像鸵鸟似的把头往下埋,蹭了好一阵才侧开了半边身,伸手在沙发上摸。
“电话?”
衣澄紧抿着唇用力地点了两下头,不敢看他,只是在沙发上摸,铃声停了一阵又响了起来,花时伸手在沙发夹缝里一捞,捉出一只银白色手机,举到眼前看,才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的名字是“爸爸”。
“庭叔?”
衣澄怔了怔:“你认识爸爸?”
花时唇边掠过一抹古怪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是挂掉了泱庭的电话,一边查起了未接电话来:“哦?爸爸四个,司两个……”
“还给我!”花时的话刚出口,衣澄已经一把扑了过去,整个人压在花时身上,伸手就抢。
花时看着他脸上的着急,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把电话不断换手,一边哄他道:“来,吻我一下就还你……”
话音刚落,唇已经被人堵上了。衣澄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上了他的唇,没有半分羞涩,舌尖灵活地挑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
花时只剩下瞪眼的份,好半晌才微微眯了眼,染上一抹笑意,不慌不忙地吻了回去。
不知时间长短,只知道到最后两人的呼吸都渐急促了起来,衣澄才手忙脚乱地推开了花时,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唇上微肿,带着诱人欲醉的红,张着一双眼忿忿地看着花时,眼中却雾气却先去了三分的怒气。
花时忍不住凑过又想吻住他,却只觉手上一空,紧接着怀里一空,定眼看时衣澄已经抓着那只手机跳下了沙发,一边跳着脚拣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连退开了好几步,咧着嘴得意地看着自己。
“小鬼!”好一阵,花时才爆发似的吼了出来,衣澄穿好裤子后狼狈地套上外套,笑着尖叫一声,哇哇地跑了开去。
被他脸上的顽皮诱引得心中微漾,花时光着脚就跳下来绕着屋子追着衣澄跑,跑了两圈,衣澄的衣服也穿得差不多了,加快了速度跑前两步,堪堪躲过了花时伸手一抓,窜到门边,笑眯眯地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看着花时。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后,像是给衣澄披上一了层极薄极轻的纱,微微地发着亮,花时慢慢停了脚步,站在那儿,看着衣澄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心头竟突然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来。
好象有什么,不一样了。
衣澄得意了一阵,见花时没有一丝反应,隐约地觉得没意思了,看着花时的脸色微微变了,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怕花时要生气了,他怯怯地唤了一声:“花时?”
花时怔了怔便反应了过来,连夸几步一把搂住衣澄的腰,大笑:“看你往哪里跑!”
衣澄瞪圆了眼,好久才挤出一句:“你使诈!”
花时笑着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拉着他走。
衣澄扯了扯他:“去哪里?”
“带你回家。”花时没有回头。
衣澄顿时站住了不肯走:“不回去。”
花时脸色微变:“为什么?”
衣澄低了头:“会被骂。”
“不回去就不被骂了?”
“不会。”答得垂头丧气。
“笨蛋!”花时看着他低下头像个吃了亏的孩子,忍不住伸过手去揉他的头,软声道:“没关系,有我在,不会骂你的。”
衣澄却不说话了,张着眼看着花时似乎又要哭出来了。
花时吓了一跳:“干什么?
衣澄捉住他还格在自己头上的手,哽咽道:“花时,我想司了……”
花时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净,低了眼,转过头往前走,只是攒紧衣澄的手,像是怕他逃了似的。
衣澄愣了愣,也不再说话了,慢慢咬住了唇,乖乖地任他拉着在大街上走,连往四周张望的兴趣都没了。
一路走了很久,花时始终没有说话,衣澄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叫:“花时……”声音里已经有一丝哀求了。
花时只是攒着他的手低头走路,嘴唇已经抿得有些发白了。
“你生气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衣澄说得有点害怕。
“对,我生气。”
衣澄死抓着他一根指头:“为什么?我说错话了?”
“对,你说错话了。”
衣澄眼上顿时冒出半分水汽来,却软着嗓音喏喏地央:“我不说了,我不想司了……”
花时像是没停到似的,走出好一段路,直到衣澄悬在眼眶的泪水都快要掉下来了,才慢慢勾起一抹讽刺:“你倒是清楚得很。”
“花时,花时……”衣澄有点害怕地叫着花时的名字。
花时看着他,突然问:“如果我跟司寂你只能选一个,另一个就永远不能见了,你会选谁?”话问出了口,没等衣澄回答,他却先回过了头去,低促地道:“算了,不用回答了。”
衣澄被他拽走跌跌撞撞地走出好几步,终于咬咬牙拉住了花时,等花时一回头,他便脱口而出:“我选你。”
花时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眯眼笑着掩饰了过去:“谁信你啊!”说罢,再不看衣澄,拽着他就走。
衣澄先是一惊,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却又突然笑了出来,追了上去,缠着花时:“你明明就信了,明明就信了,明明就信了,明明……”
“闭嘴!”
如此笑闹着回到了衣澄家门前,两人才静了下来,衣澄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害怕,花时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没等两人开门,门已经打开了,泱庭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着衣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爸爸。”衣澄小生地叫了一句,没再说话,低下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