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留醉偷一晌(灯花留醉)+番外 作者:偷眼霜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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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鼠这才看见他手里抱了一只雪白的猫,身形大小同狸花猫十分相似,只是两眼紧闭,身体不见丝毫起伏,也听不到呼吸之声。
容成在白猫身上轻轻抚摸几下,也不看小田鼠,道:“你回去吧。”
小田鼠慌慌张张地跳下窗台去,又慌慌张张地飞快爬走了。
小田鼠回了关押狸花猫的小院里,将听到的话向狸花猫说了一遍,担忧道:“阿猫,要紧么?我听那个人说得很是吓人。”
狸花猫嗯了一声,原地打了几个转,忽然停下来,道:“那个混蛋说了不会让我哥哥有事?他虽然是个混蛋,说出来的话还是作数的。”
他正要说下去,萍翳忽然大步跨进院来,道:“螭玉,濯玉他回来了?”
狸花猫将小田鼠听来之事大略转述一遍,萍翳越听脸色越是糟糕,道:“容成大人要放那条龙出来?”
狸花猫道:“听起来是这样。”见萍翳的脸色难看之极,道,“怎么?私纵天界重犯确是不小的罪名,但也不至……”
萍翳回过神来,来不及同苗螭玉说什么,忽然一声清啸,变出原身。小田鼠知道他是乌鸦,想不到居然是一只鸾鸟一般大小的乌鸦,尖喙朱红,羽毛雪白,通体清辉流动,犹如月华。便见白乌鸦振翅而起,向西方飞去,夜空之中犹如一轮明月。
狸花猫叫道:“萍翳!你把话说明白!”却见白乌鸦渐渐飞远了。
小田鼠茫然道:“阿猫,怎么了?”
狸花猫摇头道:“我不知道,萍翳他去青潭了。罢了,容成说了不会让我哥哥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小田鼠点点头,靠在狸花猫身边。一猫一鼠却再无睡意,睁着眼睛也不知在等什么,天色微明时候,只听西方传来一声虎啸,就此再无声息。
狸花猫原本是趴着的,忽然站起来,愣了许久,瞧着青潭方向,怔怔地道:“容成大人……死了……?”
九,君情何似
小田鼠茫然道:“神仙也会死么?”
狸花猫在原地转来转去,一面扯着那锁链,道:“神仙寿数无穷,也全靠元神精魂维系,若是元神散了,自然会死。”
这小院虽然偏僻,也隐隐听得到外面已乱成一片,却又听不真切。狸花猫越来越烦躁,小田鼠要替它去查看外面情形,狸花猫说道此时太乱,不定会出什么闪失,不许它再去。整整一日过去,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似是无事,却没人送饭过来。
一猫一鼠也不觉得饿,时时对望几眼,心头都是一片茫然。狸花猫叹一口气,将小田鼠抱在眼前,轻轻舔它柔软的细毛。
第三日清晨时候,萍翳慢慢走进小院来,仍旧是一身蓝衣,神情却憔悴困顿得很。
狸花猫瞧见他便跳了起来,叫道:“萍翳!外面出了什么事?”
萍翳蹲在它面前,道:“容成大人死了。”
狸花猫前几日便早已察觉到了,此时亲耳听萍翳说出来,仍是怔了好一会儿,道:“他……他怎么会死?”
萍翳道:“他放了那条碧龙出来。”
狸花猫茫然道:“那又如何?难道是天廷因此将他……”
萍翳慢慢摇了摇头,道:“那时候你同濯玉还没到小昆仑山来,不知道从前的事情。这条碧龙当年闹出的事端极大,擒获之后,天帝将它囚在青潭,命星君大人以自身魂魄和碧龙血在青潭中设下法阵,那碧龙若是触碰到水面的法阵,立时便会毙命,外人想要强破这阵,所施的法术也会落在那碧龙身上。想要解开法阵,只有一个法子……”
狸花猫愣了半晌,道:“这法子便是……便是他自毁元神……?”
萍翳低声道:“不错。”
狸花猫又愣了半晌,道:“那……我哥哥怎样了?”
萍翳道:“那碧龙施了法术,说是不日便能醒过来了。”
狸花猫啊了一声,挂念了许多年的心事终于了结,不知为何却欢喜不起来。
萍翳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狸花猫叫道:“你先将我放了!”
萍翳叹道:“你等着,我去拿钥匙,一会儿就来。”
萍翳说不久便回,却一直不曾再来。狸花猫趴在地上,来回甩着尾巴等他,小田鼠蹭蹭它脸颊,道:“阿猫,你不开心么?”
狸花猫叹气道:“容成大人他……我恨他欺侮我哥哥,可当初他救了我和哥哥,还教我武艺,如今又是为了哥哥才……我……我实在开心不起来。”
傍晚时候,又有脚步声缓缓近前,狸花猫只道是萍翳来了,懒洋洋地抬起眼来,忽然怔住了,半晌才道:“哥……”
小田鼠闻声抬头,只见院门处站了一人,穿一身暗白衣衫,眉目温雅,风姿清隽,面容间隐隐有悒郁之意,一双眼睛如秋空澄彻,只这么淡淡地瞥一眼,便教人觉得心事都被他看了去。那人取出一把黑钥匙开了狸花猫身上锁链,狸花猫抖抖颈上被压了许多日的毛,变成人形,扑上去将那人紧紧抱住,叫道:“哥!哥!果然是你!你醒了!”话音里微带哽咽。
小田鼠在一旁看着,心头忽然有些酸溜溜地。
苗濯玉拍拍他头颈,微笑道:“我没事了,好弟弟,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苗螭玉擦擦眼泪,道:“哥,容成大人他……”
苗濯玉默然不语,半晌道:“嗯。”
苗螭玉道:“那……”说了一个字,却不知该接什么好。
苗濯玉显是不愿再提容成,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前面去。”
苗螭玉答应一声,将小田鼠托在掌心里,随着苗濯玉过去。苗濯玉瞧一眼他手上的小田鼠,微笑道:“萍翳说你喜欢了一只田鼠,就是它了?”
苗螭玉微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是,他叫邓悠。”
苗濯玉伸手轻轻在小田鼠身上摸了几下,道:“它骤失妖气,又不能操控体内的灵气,近日变不出人形来。不妨事,在这里多住几日便好了。”
兄弟二人在偏厅坐着,许久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入夜时候,苗濯玉吩咐侍从送晚饭上来,苗螭玉虽无心饮食,但饿了几日,毕竟有些受不住,小田鼠也抱了一块点心专心地啃。苗濯玉在旁坐着,只夹了一口菜,便再没吃什么。
苗螭玉吃得半饱,忽然搁下筷子,担忧道:“哥,你私自放了东海太子,那条碧龙也逃了出来,这么多乱子,若是天廷追究起来,那可怎么好?”
苗濯玉摇了摇头,道:“不会有事,如今容成……容成已死,若再要追究我,西天七宿无人主持,星象有变,只怕天下便要大乱,个中深浅,天廷自然晓得。”
苗螭玉想了想,道:“那也是。”
苗濯玉道:“螭玉,你从前在人间,除了寻印没做别的么?”
苗螭玉奇道:“还开了一家鱼汤店,怎么?”
苗濯玉微笑道:“没什么,那很好,等邓悠能够变化人形,你们仍旧回去开店便是。”
苗螭玉怔了怔,道:“哥,这事总是十分棘手,是么?”
苗濯玉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别多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苗螭玉便带着小田鼠回从前的住处歇息。小田鼠趴在枕头上,道:“阿猫,你哥哥很厉害么?”
苗螭玉道:“哥哥一直都替容成大人打理日常之事,星宿调度也是哥哥管着,后来容成大人渐渐地便不怎么管那些事了,都是哥哥在做。”一面叹了口气,道,“如今这情形,我真不懂哥哥在打什么主意。”
小田鼠又道:“那么我们回去么?”
苗螭玉摸摸它脑袋,道:“若是哥哥这里确是平安无事了,我们便回去。”一面变回原形,跳上床来同小田鼠睡在一起。
又过了一些日子,小田鼠果然重又能够变化人形,苗螭玉很是欢喜,抱着他亲了几口,只是心事太重,没心思同他欢好。东海那处始终没什么响动,天廷却下了一道旨意,说道容成虽死,西天不可乱,命苗濯玉暂摄白虎星君之位。苗螭玉放下心来,又住了几日,便同邓悠回镇子上去。
邓悠离开镇子不过短短月余,但种种事端,只觉过了几年,他踏在佘田镇上,心中欢喜之极,熟门熟路地走到店门前,一抬头,却见招牌换成了陈记粥铺,再看左右,也没一户人家与从前相同。邓悠怔了怔,回头惊慌道:“阿猫!阿猫!咱们的店没了!周围的铺子也都不见了!”
苗螭玉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在小昆仑山呆了许多日子,常言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一日一年虽说是虚数,但时日也大有不同,自然有些变化的。”
邓悠呆了半晌,道:“那咱们怎么办?”
苗螭玉笑道:“另外再寻一间铺子便是,花不了几个钱。”一面转头四顾,恰巧瞧见一间空铺子挂了租借的牌子,上前笑问道,“这位小哥,不知这铺子多少文钱一月?”
秋阳温煦,自叶隙间斑斑点点地洒在两人身上,晒得人不由得从心底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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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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