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裤子弟I(出书版) 作者:狐狸/fox^^/小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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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很想掐住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类的脖子让他把一切秘密抖出来--他倒是从未想像现在一样渴望解开封印--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天哪,雷森帕斯,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他绝望地想,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不可控制过了。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没自制了,现在,他想,他怀疑以后再见这个人,他战士的血液都要全部沸腾起来,最糟的是他们要整天待在一起!
「我们可以反向推理一下。」他艰难地说,「鉴于神圣系力量和生命中和只有两个可能性,而你都不可能--别打断我,我说不可能就不是可能,那么这里的植物可能有问题。」
「这里的植物当然有问题,这些怎么看都不是正常植物,人间没有长这么大嘴的怪物。」保罗说,打量周围奇形怪状的生物。
「这里的植物倒是都很活泼。」雷森说,看着手中的叶子。
「你想干嘛?」法瑞斯问,雷森看那叶子的表情让人有点心惊胆颤。
「我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属性,听说生命系的力量是最强大的。」雷森说。
「生命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是没人能真正使用它......」法瑞斯停下来,紧盯着雷森的手,他的手握成拳头,一根羞涩的嫩芽正从他的指缝中冒出来。
「这不可能。」法瑞斯说。
「但是发生了。」雷森轻描淡写地说。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法瑞斯想,他看到雷森单膝跪下,把嫩芽埋到土里--地面本来密密麻麻的植物像倒带一样,迅速畏缩和溜走,露出一大片肥沃的土地来。
「我想到一个幼稚园时遥远的传说。」保罗笑着说,他同样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春天时我把太阳种在地里,秋天时就会收获很多个太阳。我那会儿一直很疑惑我老妈也埋在地里,为什么没有长出很多个。」
「我当时一直想杀了我父亲,但是很担心到秋天他会长出很多个,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雷森说。
法瑞斯艰难地开口,「呃,这是个笑话还是什么?」
「基本上,我们用此来表示亲戚太多的烦恼。」保罗说。
「不过我真的担心过那件事。」雷森说。
一根银色的枝条从土地里冒了出来。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纯净优雅的姿态,它看上去确实是纯银的,却又带着旺盛的生命力,如此的纤细和脆弱,却又柔韧和充满力量,带着不可思议的美丽,迅速地抽枝发芽。它的叶片薄如蝉翼,可也是银的,却有着细密精美的脉络,它毫不介意地,活生生地伸展着,像大自然完美的艺术品,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呈现开来。
一棵银子的树。
像白杨一般挺拔,柳枝一般妩媚,如果它不是活的,那简直就是不世出的艺术品了。
法瑞斯张大眼睛,觉得常识这东西,在雷森的手指尖下稀哩哗啦地破碎了。
银树生长之处,它曾经的同胞们--绿色植物--迅速退却,像一群蚂蚁看到了水,张惶逃命。随着绿潮的退去,蔚蓝的天空出现在了头顶,阳光温暖地洒下,空间中同时露出一只巨人的眼睛来。
三人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这光景在人界可不常见,然后他们发现那不是一只眼睛,它只是很像一只眼睛,那是一条巨大的裂缝。空间像玻璃一般,在它的面前如此的清晰的脆弱,裂缝直直竖起,约有二十多尺长,看不到边缘,因为那已经被蜂涌而出的植物掩盖了。
无数绿色的生物从裂缝里涌出,枝蔓竟然沿着空间攀延,像只长满了绿色睫毛的、竖起的眼睛,邪恶地舞动无数细小的爪子,努力向外爬行。
可那棵银色的树就在它面前长了起来,那简直是一种凛然和刺眼,狂热涌出的树条不舒服地慢慢缩小至枯萎,一点一点被攻占了领土。纯银的树木继续生长,带着神圣得不可一切的色彩,法瑞斯想到它的原形--那片东躲西藏的小叶子--简直有点儿为它感到悲哀。
那条绿色的裂缝继续萎靡,银色的树枝攀上空间裂缝,并继续向内延伸,法瑞斯不知道雷森准备怎么补这个裂缝,反正他肯定有办法。
他紧盯着雷森,似乎要把这个人的灵魂都看透一般,身体深处熟悉的东西在涌动,他知道这种激动。
虽然最近演的一直是一个博学者的角色,但是他并不是个特别擅长思考的人,他更擅长接受现实--也许这些太古植物很变态,这一点也不奇怪,它们是蛮族嘛,又或者是雷森修习的魔法很诡异,这也不奇怪,他是雷森嘛--然后做出某种更为原始的反应。
「你会修空间裂缝吗?」雷森突然问。
「我凭什么要会修那种东西?」法瑞斯下意识地回答。
「我只是问问,反正你好像什么都会。」雷森说,法瑞斯不知道怎么会给他这样的印象。
「你力量的属性......」法瑞斯突然停下来,猛地转头看那道裂缝,瞳孔收缩了一下。
「怎么了?」雷森问。
「如果你要补,就快点补。有点不对劲。」法瑞斯快速说。
他并不确切地明白是哪陛不对劲儿,但他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突然打了个冷颤。
一切都是无意识的,深深的封印下,灵魂的本质地被什么东西被牵动了,像一条细细的线,却带着深入骨体的不安。他紧盯着那个裂缝,身体的每一根肌肉都紧绷着。本能即使隔了一堆货真价实的重封印,也已经深入到了每个细胞。
对雷森的对抗意识早不知被抛到了哪里去,这个人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站在自己这里,如果自己碰到了危险,他甚至还会救他,他是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
他们真正的麻烦,显然是裂缝对面的某个东西。
雷森转头看那条张牙舞爪的裂缝,并不像特别担心。他那棵银色的树已经长到了六尺多高,半点儿也看不出曾经有的样子了,它迅速地打出花苞,开出某种指尖大小的微小花朵,那与其说像银,倒更像雪的结晶,有一种剔透冰冷的色彩,一阵风从地底吹起,那些花朵像柳絮一样飞起,像被吸引般落在裂缝里不甘心退回的植物上。
显然,虽然才刚刚开始,雷森对他新学会技术的掌握已经熟练到了令人不解的地步。法瑞斯转头看池,雷森冷着脸,似乎对此毫无喜悦之情,他的周围弥漫着更为浓重的纯银气息--也许是在为这生物供给营养,法瑞斯可说不清,他对目前的魔法状态一头露水。
银絮微小而纯净,可是在触碰到那些植物时,却像剧毒一般,植物迅速变得漆黑并枯萎,纷纷从空中落了下来,像场黑色的雨。花朵慢慢透的透明,溶入同样剔透的空气之中,大咧着伤口的空间似乎感受到了这奇异的安抚,那令人不安的震颤消失了,像用沙土填满了裂缝,空间裂痕在慢慢消失。
「你竟然还真会做空间修补。」保罗喃喃地说。
「修补空间的是植物。」雷森说,「这种植物根本就有空间魔法的能力属性,我只是借用了一下,帮它开花结果。」
这家伙学得快得有些过头,法瑞斯想,不像是他在『学习』,而像这些能力本来就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一样,确实是个修习魔法的好料子,看来雷森帕斯家世世代代的继承人都像被诅咒了一样,没一个傻瓜,全是天才,他有点儿心不在焉地想,口袋里的植物正因为这景象而瑟瑟发抖,法瑞斯紧盯着渐渐消失的裂缝。「不管你有多不爽,都要快点把裂缝堵住,雷森,我还是觉得很不对劲儿。」他说。
心跳变得很快,那是-种无理由的加快,仅仅是遥远的牵动。即使裂痕越来越小,可是那悸动却丝毫不见减弱,它在遥远的空间牵动着他。
雷森看了他一眼,虽然法瑞斯的话听上去有点神经质,但他并没有对此表示怀疑,银絮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空间正缓慢地恢复着剔透,黑色的裂缝一点一点消失,并终于不见。法瑞斯张大眼睛看着那光景,雷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重要的工作应该消失了,可是法瑞斯的表情让他放松不下来。
「怎么了?」他问。
「我有点想吐。」法瑞斯说,手无意识地握着枪柄,虽然他知道那没什么用处。
「那是什么?」保罗问,他紧盯着头顶那片本已恢复了恬静的蔚蓝。雷森和法瑞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蓝色仍是蓝色,一点儿也没有变化。周围突然变得异样死寂,像等待核爆的前一瞬间。几秒钟后,一个巨大的东西刺破了那蓝色,强行闯入他们的眼睛。
像是蔚蓝的纸--包括金色的阳光--被粗暴地捅破了,捅破它的,是一弯血红的月亮!它出奇的大,并不幸落到了地面,用它尖锐的下半身刺破宁静的天空,然按顺着那道裂缝向上割去,像把锋利的裁纸刀。空间再次露出黑色的嘴巴,狼狈地咧开,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绿色的植物冒出来,一切都很寂静,仿佛所有物种都在等待炸弹引爆的时刻,为这毁灭式的静谧所征服,不发一声。
那新月继续向上割去,像把锋利的刀子,不过它割开的,却是空间。
「那东西......」保罗说,费了好半天才接下下半句话,「是把红色的镰刀。」
巨大的红色镰刀,继续向上割开空间,那裂口大得可以用壮观来形容,它仿佛艾菲尔铁塔一样伫立在三人面前,法瑞斯不太想去猜外面罗伯特的表情。他也没心思干那个,他确实很想吐,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牵动着,根本无暇去想别的事情。握着枪柄的手心在出汗,形成一种很不舒服的触感。
雷森看了一会儿,一直仰着头,他都有点累了。「它干嘛一直在往上割。」他抱怨。
「我想是因为它想把出口割到......能让它的身体通过。」保罗说。
法瑞斯呻吟一声,「谢了,很有用的安慰方式。」
一片白色的东西落了下来,拂过面颊,法瑞斯抬起头,发现越来越多白色的东西从漆黑的裂口落下,他伸出手,发现那是一片片雪白的花瓣。看不出是什么植物,但他确定那是花瓣。
雪白的花瓣,像一场大雪一样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来,植物的枝条上,所有人的头上立刻落了淡淡一层雪白。
「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这出场阵仗还真够华丽的。」保罗说。
花瓣两漫天遍野地洒下,所有人都沭浴在馨片之中,只有雷森方圆三公尺内,什么也没有。它甚至空出了一个标准的圆形,好像连花瓣都有生命知道不要靠近这个黑漆漆的家伙一样。
法瑞斯伸出手,他的手上落满了花瓣,可是......
「花瓣变成粉红色了,雷森。」他说,新落下来的花瓣中,隐隐泛着粉色。
他感到一阵微弱的震颤,封印们互样磨擦着,拒绝着这震颤,以至于他并不能清楚分辨出这力量是什么。
一转念间,花瓣的颜色又深了一层。现在它看上去像漫天的桃花,如此的妖艳,因为过于强盛而显得不怀好意。
「快到树下面去。」他说,站到那银色的树下,它已经停止了生长,停止在两尺高的样子,周围没有一片花瓣,但在这华丽的雨中也显得格外纤细。
「我的天哪......」保罗说,他张大紫色的眼睛,满天的花瓣雨,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那真是一种切切实实的血红,它甚至是仿佛带着生命的,尖叫和呻吟着,朝他们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他迅速逃到树下,法瑞斯可以听到花瓣落到银色枝条上时,轻微的嗤嗤声,像是上头在下浓硫酸。
「你最好想想办法,雷森,这棵树支持不了多久。」他迅速说,雷森站在血两中,他周围的圆的半径缩小了一些,看来这些花瓣人多势众之后,终于敢靠近他一些了。
天空暗了下来,它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暗蓝,仿佛在对这对抗自然的现象表示不满,镰刀不知何时已被收了回去,那裂缝大得让人看不到顶,难以想像里面的东西挖出那么大的洞,它到底有多大的块头儿。
「我们最好快点逃走。」保罗突然说,他的语气很严肃,法瑞斯很少听到这位公子哥儿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逃得了吧。」法瑞斯说,他转头去看那辆车,它已经被血雨腐蚀得不见原形,只有一堆红色的残躯,可怜巴巴地缩在一地的血水里,转眼就要被化尽。
「我只是表达一下观点,夏克菲尔家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有表达了观点就算尽了所有的责任了。」保罗说。
「很没用的家规。」法瑞斯评论,他躲过一滴从银树上渗下的血水,这树越发脆弱,因为那些落地便化为液体的红色物质不停地想要侵占它的地盘,攻击下面的人类。而旁边的雷森,他正伸手试图抓一两片花瓣,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去,那些小东西便灵巧的躲开,像一个个畏惧的孩子,雷森试了好几次,仍一点儿东西也没有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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