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杜五,司蔻马上俯下腰肢,不胜娇羞的倒在狼王身上,腻声道:“玄郎,再给人家盛一碗。”她得空向杜五挑挑眉,充满了挑衅。
杜五三两步跨到狼王面前,伸手将他拽起来,说:“小狼,每天晚饭后都是我们一同去洗澡。今天也不例外吧?”又对司蔻道:“公主,我们失陪一会。您慢用。吃完后这些都交给美女姐姐们收拾就行了。”说罢,拉起狼王就走。
司蔻不以为忤,笑眯眯的端起汤碗猛喝了一口,鼓起腮帮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来到长廊上,狼王拉着杜五的手战战兢兢的问:“不生气了?”边说边观察杜五的表情。杜五把他的手一甩,昂首挺胸向前大踏了两步,头也不回向还立在原地“待命”的狼王招招手:“快跟上来。再不跟上来,我可就不要你了。”的
翌日天刚亮,睡得正香的杜五被院子里传来的“噼里啪啦”声和笑闹声吵醒了。他眨眨酸涩的眼皮,抵不住睡意又进入梦乡。但那嘈杂热闹的声音却愈演愈烈。虽然隔了几重门,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真切,却像是朦朦胧胧的灯光下,隔得很远的白幕上的皮影戏。一直熬到天大亮,杜五再也受不了,只好穿衣起床。
狼王端着脸盆和布巾走进来,笑道:“我来得巧,正好赶上你起来。睡好了吗?”那尖声叫唤,大声叫好的声音无休无止,更加放肆。杜五磨磨牙,忍不住说了一句粗话:“好个屁。外面是怎么回事?吵死了!”狼王走上前,关切的看看杜五的脸:“瞧你眼圈黑的。”他别过头,走到一边,背着手,幽幽的叹息:“都怪我。怪我欠她那么大一个人情,也怪我一时头脑发热留她做客。不过我想等她为所欲为几天,我欠她的人情也就还完了!”
杜五也不搭理狼王,闷着头气冲冲的冲到走廊,院子里声势浩大的场面吓了他一跳。千年古树的浓荫下摆了四张八仙桌,一座四人打牌,身边挨挤着几个看牌的。打牌看牌的都是大殿里的侍女。三张麻将桌,一张牌九桌,都是热闹非凡,尖叫声连连。古树下本是放翁的小憩之地,如今被强占了,放翁也被挤了出去,赌气跑到殿外找池塘去了。但见罪魁祸首司蔻在赌桌间来回穿梭,她仿佛十分嗜红,今天家常穿一件大红抹胸长纱裙,外罩一件同色透明薄纱,四张牌桌和牌桌上的人组成一朵朵怒放的粉荷,司蔻这只红翅膀,红身子的蜻蜓在这朵荷尖上叮一口,那朵荷尖上叮一口。一旦哪张赌桌上赢牌了,她便赶紧飞过去,把脚搭在板凳的寸子上,一手叉住腰,夸张的仰身大笑,状若悍妇。
杜五这才发现,司蔻带来的那个小红木箱装的全是麻将牌和银票,还有一些值钱的私物。
狼王跟着杜五跑到走廊上,从后面搂住他的双肩,歉然道:“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小五,对不起!”
一瞥见狼王,司蔻兴奋的提着裙子扇动红色的双翅飞到两人面前,身若无骨似的倒在狼王身上,撇着舌头说:“玄郎,你起来了?想吃什么,人家让她们去做。”她的口气活像是这里的女主人。她巧妙的插到狼王和杜五之间,分开两人,往狼王的怀里一倒,手还在他的胸口圈圈划划。
狼王红着脸想抽身出来。这两天他已经是焦头烂额,顾头不顾尾。杜五的醋意和怒意让他欣喜之余又担心害怕,怕杜五的情绪一旦满溢的爆发,一甩袖子抛弃了他,他怎么办?以他对杜五性格的了解,杜五绝对做得出来。
可未等狼王有所行动,杜五突然插入两人中间,把狼王挡在身后,瞪着司蔻,话声虽然客气但坚决:“公主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虽然小狼被公主你的绣球砸到过,但他并未答应娶你。何况这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说来说去,也是公主和小狼有缘无份。小狼虽然欠你的人情,但欠的不是爱情。最主要的是我喜欢小狼,小狼也喜欢我,我要和他成亲!”
狼王震住了,脸一阵阵的发麻。他一把拉过杜五的手,往自己的脸上使劲的抽打:“小五,你打我几巴掌,快打,打狠一点,我可能在做梦呢!”杜五把手从狼王的手里抽出,道:“你没做梦,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看向司蔻:“公主既然来了,就等参加完婚礼再走吧!”
司蔻吮吸着大拇指,表情镇定,双目深沉,并不显得惊讶。半晌,她才忸怩作态,继续捏着嗓子道:“玄郎,原来你早就有心上人了!为什么不早告诉人家,还让人家心存幻想,想和你结百年之好!但你欠我的人情就想这么算了?好歹……”她捻了捻拇指和食指,“意思意思一下,拿钱补偿那么一下下!”
成亲之日定在三天后。三天里司蔻帮忙四处发请柬。狼王这几天坐着也傻笑,站着也傻笑,魂不守舍,总以为是在梦里,但他不愿醒来,所以客人陆陆续续来了后,他总着眯着眼睛朦朦的看着他们,怕看的太真切,梦就醒了,梦里的人不都是模糊不清的吗?的
狐王也来了,这是杜五第一次见到狐王,因为他的哥哥,杜五格外的注意他。狐王穿一件紫红色的长袍,身材颀长,狐耳和狐尾还未褪去。他浑身萦绕着一股媚气,像从箱底拿出的陈年的袍子,在阳光下一抖,灰尘如烟似雾弥漫开来。他细长的媚眼的眼尾上挑,笑的时候眯细着眼,眼里含着微微一点光,像是线上串着一颗珍珠,珍珠在线上来回滑动。
狐王和狼王兄弟俩许久未得见面,激动的抱在一起。狐王宠溺的掐掐狼王的耳朵,笑道:“如愿以偿了,是不是该谢谢大哥?”狼王吃痛,摸着耳朵委屈道:“好疼,这真的不是梦!”狐王道:“想什么呢?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怎么,还没睡醒?”狼王以傻笑代替回答。
看婚服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问准备婚服的司蔻为什么是一套男服一套女服。司蔻嘴里叼着一只桃子,横躺在红木大椅子里,两脚悬在空中一荡一荡,她脸上堆着笑:“哎呀,成亲本来就是一套男服一套女服,两套男服那都是新郎倌,两个新郎倌要娶谁去呢?”自此,狼王和杜五仿佛才回过神来:这个司蔻根本就是为了算计他们而来的。
没办法,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辰再做一套男婚服,两人又为谁穿女服而争论。狼王虽然事事依着杜五,但这女婚服他却坚持要杜五穿。杜五当然不愿意,自己又不是女人,他和狼王谁娶谁还不一定呢。凭什么要他穿?司蔻一边咬桃子,一边笑眯眯的欣赏她挑起的“战争”。
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杜五一度要摔衣服走人,在狼王正要放弃之时,小乖出了一个主意,要两人锤子剪子布,一锤定音。姻缘本是天注定,一切就交给上天来决定吧!的
最后的结果是杜五穿女婚服。杜五满心的不愿意也没办法了。杜五正在长身体,个子越来越高,身架子也逐渐脱离了少年的青涩,所以女婚服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大协调,但好在他是盈盈一握的细腰,腰带一系,便多了份柔媚。
宾客们都已到齐,各路神仙和妖精齐聚一堂。拜堂定在晚上。在快拜堂时,司蔻却执意要走,抱着她贴身的小红木箱子,带着狼王向她“补偿”的“意思意思”——狼王宝库中大半的稀世珍宝,雇了一顶轿子匆匆走了。那焦急的架势如同卷款逃跑。原来司楠和元宝的婚礼定在明天,司蔻是来凡间采购新奇的小玩意的。顺便到狼王这里来祸害祸害他们,再顺点好东西回去。稳赚不亏的买卖谁不愿意干呢?眼见婚礼就要开始,司蔻还未回去,便差谴雀使送来书信询问,司蔻便急急忙忙走了。
轿子没走多远,未央殿里便传来拜堂行礼的高亢声音:“一拜天地……”司蔻把头抵在轿面上,一手搭在小红木箱子上,那冰凉的红漆木面和铜锁,冷得让心都颤了颤,然而滚下来的泪却是滚烫的。司蔻带泪微笑着低声道:“玄易,祝你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