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娶亲 作者:朱砂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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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王苦恼极了,但是他的小心上人却一概不知,偏偏贴的更近,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小狼,我好冷。”狼王心疼极了,被冰火两重天夹击的他转过身,将杜五紧紧搂进怀里。因为私心和他一起去洗澡,因为私心又和他睡一张床,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憋死活该。摸摸杜五的手脚,果然都是冰凉的,汗都是虚汗。这还是夏天。还未等狼王问他,杜五又道:“小时候家里发大水,在水里泡久了,凉的。一直都怕冷。”狼王将杜五的手搁在胸口上捂着,这凉气正好压住他的火,让他除了心疼外再无别的心思。狼王道:“睡吧。以后你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这里只有别人伺候你,没有你伺候别人。”
因为在仇府多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翌日天还没有亮,杜五就醒了。只是身边已没有了狼王。床很大,像个装饰华丽又高阔的小房子,杜五一个人躺在上面,四周空荡荡的,不免有些寂寞。翻来覆去睡不着,熬到天大亮,杜五急匆匆的起来了。去看小乖,小乖蜷缩在小红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头,睡的正香。想到他昨夜醉了酒,不会这么早醒来,又不愿惊扰他,便独自出了寝殿。殿外的一行侍女一看他都吓了一跳。她们手中端着水、衣物、还有漱口盆,是来伺候他起床的。杜五方才起来,还是睡眼惺忪,一看这阵式,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一位侍女道:“公子怎么先起来了?”杜五揉揉眼,他嘴巴甜,开口便道:“美女姐姐,明日就不要来伺候我了,衣服我自己会穿,脸我自己会洗,就劳驾各位美女姐姐把饭食端到这里来就好。因为我不知道厨房在哪。”众侍女齐齐笑出声,而后又齐齐的回道:“是,公子。”
戳着碗中的鱼块,杜五又在心中将狼王对他的好过了一过,越发的感激他,但同时他也存着一个疑惑:狼王为什么对他这样好?百思不得其解,杜五只好把疑惑深藏在心底。他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时间一长,自然会水落石出。想到狼王,又想到他今早的不告而别,便问一旁的侍女:“美女姐姐,小……不,大王去哪里了?”侍女给他的碗里加满白粥,道:“大王去转轮王那里了,骑着“放翁”去的,路途遥远,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放翁是狼王的坐骑,一只黄色的大鸭子。能走陆地,也能渡水。杜五道:“转轮王是哪个山头的大王?”侍女道:“他是阎罗王。地府十殿阎罗之一。可不是哪个山头的山大王。”杜五浑身一抖,低头专心吃饭。
饭后杜五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在仇府时他像个陀螺,一刻都停不下来。现在的他要做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可惜时间太短,他还未学会少爷怎样在豪奢中挥霍生命。上了楼台,极目远眺,群山环绕,连绵不绝。近处的山似含着饱饱的浓墨,乌黑但俊秀;远处的山是近处山的影子,淡淡的,淡到云里去,让人分不清那波动的是滚滚云涛,还是群山绵延。杜五像只笼子里的金丝雀,嗅到新鲜的空气,看到广阔的山河,急欲飞到它们的怀抱里去。
他蹬蹬蹬跑下楼,把还在呼呼大睡的小乖扯起来:“小乖,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小乖揉揉眼,极不情愿的坐起来,噘着嘴看看杜五,突然把手一张,要杜五抱抱他。在晨光中,他白嫩的小手像颗幼嫩的小青芽。
杜五把他放在手心里,小乖到底是大些,手心放不下,便蜷成一团,又闭上了眼睛。杜五以为他又睡着了,哪知他抬手指指梳妆台,指定要到那里。把他放在梳妆台上,小乖伸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睛逐渐清明。清醒后,他慢条斯理的从一旁的四屉檀木小红橱的第一屉里拿出一把精美的小木梳,看上去还以为是谁掉落的长睫毛。转过身,笑眯眯的对着铜镜开始梳头、束发。等杜五端着小小的脸盆回来时,发现在他还在铜镜前左照右照,时而捧脸妩媚一笑,时而扭腰抛个媚眼。
杜五叹口气,拖长了声音道:“小——乖,冼——脸,吃——饭。”小乖喜好穿鲜艳的衣服,今天他选了一件鹅黄色的小长袍,袖子和领口都绣了小朵的红海棠。对着杜五扭了扭,又转个圈,灿烂一笑:“小五,我好看吗?”杜五笑道:“好看。不过你一个小子要那么漂亮干嘛?又不是姑娘。”是,小乖虽然举止不女气,但他极其爱美,一只极其爱美的公蜻蜓。
小乖不理他,从第三个小屉里拿出一小包东西,道:“这是珍珠粉,是我专门找龙宫的珍珠精要的,可是千年的蚌壳里生的。吃了不仅能益寿延年,还能养颜美容。我就吃了七日,你看看呀,看看呀,我的皮肤多白嫩啊!”话虽然是对杜五说的,但他却对着镜子左端祥,右端详,自个儿同自个儿笑的开心。
杜五没办法,只好催促道:“小乖,你快点,都半个时辰了。”小乖道:“你要干嘛去呀?”杜五道:“我想出去玩玩,在殿里没事做太闷了。”听说要出去玩,小乖也很高兴。这才离开镜子,坐到桌子上开始吃饭。怕把衣服弄脏,在脖子上围了一块绸子布。这顿饭又吃了半个时辰。太阳已高高挂在天上,阳光由薄转浓,暑气一股一股的往屋子里喷。杜五把小乖放在肩上坐着。小乖怕热,更怕被晒黑,提醒杜五拿把油纸伞,他则头上顶着垂纱小锥帽,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油纸伞。
两人整装待发,却被侍女拦住了:“大王有交待,不许公子踏出宫殿半步。公子刚来这里,对四周不熟,还是等大王回来后再陪公子出门游玩。”杜五费尽唇舌,侍女也不为所动。杜五没办法,只好悻悻退回寝殿,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
但见小乖笑意盈盈,毫不沮丧。杜五有气无力道:“小乖,你是不是不想出去?”小乖两手一扬,道:“我当然想出去。而且我也有办法出去。”杜五眼睛一亮,跳起来跑到小乖身边,讨好的摸摸他的头:“那就把我们俩送出去。一会就回来。在殿里没事做真的很着急。”小乖狡黠的笑了,伸出一根小指头,在杜五眼前晃了晃,半晌才道:“出去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杜五不加思索道:“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小乖舔舔嘴唇:“对你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我要五百年的琼浆玉液。大王有。等大王回来了你找大王要,要来给我。”杜五伸出小手指:“一言为定。”
小乖重新坐在杜五的肩上,施施然的掐着兰花指念念有词:“飞流直下三千尺。”一阵风掠过,眨眼间,杜五和小乖已站在了殿外。小乖细声细气的说:“这三千尺倒是没有……”杜五打断他的话:“没事,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第 5 章
通往山下的路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窄道,贴着山崖像是镶在上面的花边。山下的景象是杜五没有想到的。那是一片广阔的土地,种满了草莓、苹果、梨子、桔子、荔枝等。东西南北的水果都集中到了这里。有些终其一生未曾谋面的,也在这里做了邻居,生长的生机勃勃,鲜嫩欲滴。此外还有海棠、桃花、梅花、月季、樱花等不同季节的花卉也被圈养在一起。在这些花果树木的外围还有十几亩农田,种了水稻、麦子、油菜、玉米、山芋等农作物和蔬菜。使人有一种错觉——这里是没有季节的。
“小乖,小乖,这里好漂亮啊!”杜五兴奋的大叫大嚷,“这都是谁种的?”小乖因为早见惯了,对他的惊奇很不以为然,掀了掀眼皮,半晌才道:“以中间的荷塘为界,这一半是我们大王的,另一半是那窝黄鼠狼精的。说来说去那一半也是我们大王赏赐给他们的。我们大王从来不在意这些。他打架倒是一把好手。这些都是大王为你种的,想你能在每一季不受自然约束吃到四季的水果,看到四季的花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没了声。
被毒辣的太阳晒着,杜五疑惑的皱着眉,眯着眼睛看向小乖。小乖躲在垂帘锥帽里面,杜五看不到他闪闪烁烁的目光。杜五问道:“你方才说这些水果和花卉是大王为我种的?大王早就知道我要来这里吗?”小乖慌忙否认:“我说错了,小乖说错了。大王是为了他喜欢的人下令众妖精种的。我看大王现在很喜欢你,就说大王是为你种的嘛!”他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因为害怕,更是声若蚊蝇,听起来仿佛很委屈。杜五虽然聪明,但他的心肠更软,当下便不再追问。转了转小乖的小锥帽,哄他:“说错了就说错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难过了,啊!”
在荷塘的另一边,一棵梨花树上,蹲着两个身量矮小的人,窥伺着杜五的一举一动。其中一人是个斯文俊秀,肤色白皙的青年,但他年轻的脸上却留有一把白胡子,很不地道的老气横秋。他身边的人与他恰恰相反,古铜色的脸,像被罩在阴影里,沉甸甸的。眼睛不大,单眼皮,却出奇有味道。他头戴一顶四方财主帽,帽的四角分别垂着一个金元宝。衣服也是华丽鲜艳,但这种轻浮奢华却与他一脸的凝重不甚谐和。
明知附近没有旁人,斯文俊秀做书生打扮的人还是压低声音对身旁人道:“那个少年就是玄易的心上人,我打听过了,叫杜五。”身旁人咬着下唇,稚气隐忍的表情揭示了他不大的年纪。沉默了半晌,他面有难色的说:“白云,为什么非要我做大王?现在不是很好吗?有这十几亩地,这一大片果园,我们留着吃也行,拿到镇子上卖只有赚没有亏的。安安乐乐的过日子不好吗?再说,狼王对我们不薄,这片地也是他赏赐……”
“住嘴。”白云打断他的话,忍着怒意道:“父亲平生志愿就是取代世世代代统治这里的狼王一族成为这一方霸主,扬我们黄鼠狼一族的威名。父亲临终时交代,要你将他的遗愿做为此生的目标。你不行,还有你的孙子,你的孙子不行还有你的重孙子……我虽是父亲的养子,非你的亲大哥,但父亲并非少疼我一分。父亲临终前要求我督促你取代狼王坐上大王之位,我此生定将不惜一切代价成就你的夺王大业,方报父亲养育之恩。黑土,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竟然如此不争气,三番两次想临阵脱逃……”黑土慌忙打断他的话:“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说说。你放心,只要你要我做的,我就一定会去做。”他的声音逐渐的低下去,低下去,直到低到他自己都听不见为止,嘴边溜出一句话:“即使这是我不想做的……”说完后,连他自己都疑心这是他说的话还是他呼出来的气。
起了一阵风,挟带着一股股的热浪兜头兜脸罩过来,树枝摇晃,满枝头的梨花像纷纷扬扬的落雪,四散飘落。白云的胡子差点被吹掉,翻到头上,还有一点粘性粘住了头发,又成了少年白。白云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把胡子从头上揪下来,咬牙切齿道:“铜钱这臭小子竟然骗我这是二零五镇的特产五零二胶,非一般的粘性。呸,又是假冒伪劣。回去再找他算帐。”
杜五坐到一棵荔枝树的树影子里,背靠树身,抬头看到成熟的荔枝像小小的红灯笼,密密麻麻坠满枝头。夏风清凉,在这片小小的树荫的庇护下,看到外面烈日骄阳下渐渐焉掉的山、树木、花草,有一种安心安全感。杜五不禁昏昏欲睡。小乖突然抱住他的肉包脸,把嘴贴上去狠狠咬了一口,像只趴在杜五脸上吸血的大蚊子。杜五惊醒了,左边脸一阵麻疼,睡眼朦胧的看着他。小乖掀起帽纱,像从马车里探出头,伸出小手掌,噘着嘴道:“我渴了,我要吃荔枝。”杜五戳戳他的小手心,抿嘴笑着:“遵命,小乖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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