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采访录 作者:俱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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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岌愣了一下,问他:“什么?”
苏久仙拿着报纸,有些出神道:“这个赵前川,还有这个常胜,都曾经在我爸当时工作的地方任过职。”说完有些激动地拉着宋岌:“对了,太阳,你们契丹不是有东向拜日的习俗吗?你说有
没有可能,他们都是当年那个案子的当事人?”
宋岌听到这里,彻底确认了自己方才的猜测,他深深叹一口气,无奈道:“的确有这个可能。”
苏久仙点点头,又失望道:“可惜我爸当年怕我再卷入其中,并没有把那些人的名字告诉师父,当时的档案也早就被封存起来了。”
宋岌安慰他道:“咱们也先别着急,这件事总会查出来的。我们还是先把‘仙山’查清楚再说。”
苏久仙道:“也好。”想一想又道:“对了,待会儿去买几个口罩,喷点药,再多带几瓶水……”
宋岌看他突然变得唠唠叨叨的,不由笑道:“仙儿,你还真是贤惠……哎呀,你打我干嘛?!”
春天的东海边,白天越来越长。宋岌和苏久仙昨天消耗太多,今天就好好地吃了两顿,到了夜深时分,便背上装备,再次向“仙山”进发。
今天熟门熟路,不到一个小时,两人便看见了“仙山”。宋岌赶忙把厚厚的口罩戴上,一闻到那上面的药味,瞬间感觉头脑一清,跟提神药似的。
又行驶了一段,那个庞大的基地终于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久仙回头问宋岌:“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宋岌笑道:“没有了,说不定你昨天给我渡了仙气,我已经百毒不侵了。”
苏久仙从包里取出另外一个口罩递给宋岌:“还是换一个吧。”
宋岌点头,接过来换了,便问苏久仙:“怎么上去?”
苏久仙看了一眼面前的基地——与其说是一个基地,不如说是一个钢铁架构的巨大仓库,上面也
不点灯,旁边一个小小的码头,一条船都没有。
看来,自从赵前川死后,跟基地有关的人都不敢再来,这个基地也就废弃了。
苏久仙停好船,走上码头的台阶,又拿出一截绳子来,对宋岌道:“系上。”
宋岌看着那绳子,似乎还有点心有余悸,苏久仙却又伸出手来:“把麟趾给我。”
宋岌道:“你要麟趾做什么?”
苏久仙:“防止你再干傻事。”又笑了笑:“再说,你不是已经把麟趾送给我了吗?”
宋岌想了一下,便把麟趾递过去,格外认真道:“仙儿,收下麟趾,你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
苏久仙冷冷看他一眼,眼神像个猎人在打量猎物一般。
宋岌心里一紧,正想着要不要自救一下,却见苏久仙优雅地接过麟趾,冲他居高临下地笑了一下,依然像在打量猎物。完了转身便往基地大门走去。
宋岌一时有些心中发毛,但转念一想,有些原则性问题以后再说,仙儿既然收下麟趾,那就是自己的人了,跑不掉了。
这样一想,心情瞬间好得不行,开开心心地哼着走调的音乐,屁颠颠跟在苏久仙后面。
两人走到大门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门,黑洞洞的,只有一个大口子。可见这基地的建造标准,就是要以实用为主。
宋岌和苏久仙打开电筒走进去,只见那仓库正中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几乎有一个标准的操场那么大,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海水,被禁锢在四周的铜墙铁壁里,像一只沉默的巨龙。
苏久仙和宋岌一边往前走,一边把电筒的光往其他地方照。没走几步,宋岌忽然惊呼了一声:“仙儿你看这里!”
苏久仙往他电筒指着的地方一看,只见这仓库中一边宽阔的平台上,正搁置一艘体型庞大的古船!
那古船虽然已经有些残破,但依然保持着相对的完整,整个船身映在微暗的电筒灯光下,显得无比神秘。
两人有些愣怔地看了一会儿,对视一眼,赶紧走上前去。走到船身前,才看见船身一侧画着一个
凤凰的图案,旁边已经搭上梯子,应该是有人上去查看过了。
宋岌看到这个图案,深吸一口气,也不说话,直接便登上了梯子去。苏久仙跟上,在后面问他:“宋岌,这个船到底是什么?”
宋岌忽然站住,回头看一看苏久仙,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我爸跟你说过高王妃的事?”
苏久仙愣了一下,道:“他说,高王妃带着小王子渡海逃亡……”说到这里,苏久仙不由得睁大
眼睛道:“是这条船?”
宋岌道:“就是这个凤凰图案,我们家族历代接受宝藏秘密的人,都见过这个图案。”
苏久仙摇一摇脑袋,忽然觉得从自己进入《知之》以来,所经历的一切事情,绝没有一件是巧合的。
这一切都有人安排,而自己和宋岌则一直处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或者说,宋岌,也是这阴谋的一部分。
☆、钥匙
苏久仙若有所思地看着宋岌,不再是平日柔和的神情,深邃眉眼之间,只剩下他看着别人时那种固有的冷漠和睿智。
宋岌正有些不知所措,却见苏久仙轻轻靠在船舷上,掏出麟趾来,一把割断系在身上的绳子,随手扔在地上,淡淡一笑道:“太傻了。”
不知道是在说这绳子,还是在说宋岌,抑或是说他自己。
宋岌回过神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见苏久仙又恢复到那种与谁都没有关系的样子,明知道是他自己理亏,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来。
他两三下扯掉身上的绳索,又定定看着苏久仙,过了半天,忽然冷笑道:“也是,萍水相逢,谁死谁活都不必拖累别人。”
听了这话,苏久仙却是面不改色,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依然辨不出悲喜,片刻,他只是点点头,轻轻挑眉道:“你说得对。”
宋岌听他说出这话来,只觉得心都要炸裂一般,又气又难过。他走过去站在苏久仙面前,平复一下情绪道:“仙儿,如果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那一定是不得已的。”说完又服软道:“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苏久仙却是摇了摇头,他此刻并不觉得愤怒,甚至也不觉得悲哀,只是对这些无休无止的阴谋和谎言感到倦怠。他看一眼宋岌,语气认真道:“宋岌,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宋岌眉头一皱,一把抓住苏久仙的手,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捏碎一般,他红着眼睛道:“怎么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他.妈一个人拿着笔记去救我?没有关系你在地宫里拼了命要拉我上去?没有关系你为我放血?苏久仙,你别扯了好吗?”
苏久仙的手被宋岌紧紧攥在手里,却似乎并不觉得疼,他双眼看着宋岌,只轻轻一挣,便把手抽了出来。
不等宋岌反应,苏久仙又嘴角一勾道:“哦,我都忘了,我对你也是有用处的。”
苏久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道宋岌对自己并非没有真心,但他此刻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也是怒火中烧,因此说话尽拣伤人的说了,好像这样就能找补回一点被一再欺骗的感情似的。
宋岌被苏久仙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双眼一眯,欺上去便吻住他一双斜勾着嘴角的薄唇。
他心里有气,吻得也有些报复的意思,跟昨晚的温柔完全不同。
苏久仙见他这样,微微愣了一下,却突然也生出些报复的心思来,但他并不推开宋岌,而是又向他靠近一些,一边挑衅般地将手环上他的背,一边带着些勾.引意味地轻轻回应他的吻。
宋岌本来是想惹苏久仙生气的,此刻被苏久仙这么一闹,却是把什么都忘了,只感觉他纤长有力的手指无比暧昧地停留在自己的背上,而他润湿的唇舌游离在自己的唇齿之间,呼吸间带一种急迫的颤栗,仿佛在向他索要着什么。
宋岌得到苏久仙这样的回应,只觉浑身的血都要烧起来了,一时间什么都忘干净,只恨不能把苏久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宋岌在这里沉迷得无可救药,头脑一热,正想要进一步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却感觉背上的温度消失了,苏久仙似乎冷冷笑了一下,又微微拉开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宋岌还没回过味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苏久仙,却见苏久仙若无其事地打开电筒,照了照这艘巨大的古船,看着前方道:“走吧,去找你的钥匙。”说完,便径自向船舱中走去。
宋岌看着苏久仙的背影,只觉得全身的燥.热都还没有散去,心却一下子空了似的,难受得紧。
他又想起苏久仙刚刚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神情,不禁咬咬牙,直感到哭笑不得,又爱又恨,只好也小跑两步,赶紧跟了上去。
船舱的入口在船头不远的地方,原有的通道早已腐坏,现在被人用木梯搭了起来。苏久仙往下面照了一下,见里面除了一些泥沙海草之类的杂物,还堆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箱子,应该是海难中的乘客留下来的。
苏久仙戴上一个口罩,走上木梯,宋岌也把口罩戴上,跟在他后面。
走到船舱之中,才发现刚刚苏久仙电筒照到的不过是这船舱中的走廊,而在这个走廊的两边,还有许多房间。因为在海底沉没了太久,赵前川又没来得及清理,这些房间全部都显得凌乱不堪。
宋岌知道苏久仙是个挺爱干净的人,便对他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他虽然跟苏久仙说话,但是架不住心里还是不痛快,因此也不叫“仙儿”,语气也有些生硬。
苏久仙却不以为意,摇头道:“你一个人找起来太慢了。”说着也不等他回答,便开始翻看面前横七竖八的箱子。
宋岌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站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多想,也俯身翻找起来。
这个船舱年代久远,里面的东西在海里泡了一千年,现在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腻人的咸腥气味。苏久仙虽然自小有些洁癖,但是他生性超脱,既然要帮宋岌找到钥匙,也就不在意这点脏乱了。
倒是宋岌,一边找着东西,还不时回头看一眼苏久仙,生怕做这样的事情委屈了他。
由于东西太多,到处又充斥着泥沙,因此过了两三个小时,两人才算大致地把船舱里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没有。”苏久仙看一眼宋岌,摇头道。
宋岌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强烈的绝望感——东海这么大,而那把钥匙不过一两寸长,如果它不在船舱里,而是在海难中落入了茫茫大海,那么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到它。
在家族流传的记录之中,早已说清楚,那个铁盒只能用一把钥匙打开,如果强行开启,里面的机关就会立即销毁地图。
也就是说,找不到钥匙,他就永远不知道耶律倍的宝藏到底是什么。
宋岌并不想得到宝藏,但是那个传说中的宝藏已经让无数人为之献上一生,它害死了宋岌的父亲,又让宋岌陷入无休止的追寻之中。
必须有个了断,宋岌想,这个流传了千年的秘密应该有一个结局,而最好的结局,就是让它大白于天下。
这样的想法对于宋岌的祖祖辈辈来说,一定都是大逆不道的,但宋岌强烈地感觉到,他一定要让这一切在他手里结束。
世代相传的秘密,高于一切的任务,都要结束。
然而他又绝不能让这一切不明不白地就此完结,所以,他这二十来年的执念,如今都系在一把小小的钥匙上。
但是现在,他找到了古船却找不到钥匙,这多像上天给他开的一个拙劣的玩笑。
宋岌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一下子就被冲散了似的,他颓然坐到满是泥沙的船舱里,闭上眼睛,头脑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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