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错+番外 作者:红糖/袖刀
Tags:前世今生 灵异神怪 灵魂转换
慢慢讲?亲生儿子都被剁了还慢慢讲?!常夏夷惊怒不已,“你……你怎么当人家父亲的!你……你怎么还……”
其时雨已经小下来了,依照苏渊原本的意思,本想逗逗这位公子便离去,但一杯暖酒下肚,他却不想走了。
他看着小窗外的朦胧水色,幽幽道:“我那儿子是我从集市上领回来的,那年我见它玉雪可爱,白嫩喷香,便养下了……”说到此,他悄悄扫了眼桌旁人,后者果然正襟危坐,惶恐着听呢。
他将酒一口饮尽,又用人家的筷子啄了几口菜,“都怪我,到了这里才发现,盘缠没带够,便将儿子卖与店家抵债了……”
“什么?!你……你竟然……”太龌龊了,太黑暗了!常夏夷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人,嘴唇发抖,“一直听说大苏乃礼仪之邦,怎么竟生出这种龌龊事?!你怎么可以……”他跺跺脚,发狠的指着他:“你走!我的船上留不得你这种人!”
对方仍笑盈盈的坐着,常夏夷下意识想呼喝左右将其拿下,但很快想起自己此刻正孤身一人,可要亲自动手又甚是掉价,一时竟激愤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渊只觉得这显贵公子直到此刻才略微有了鲜活的模样,他微微一笑,放下竹筷,起身作礼:“公子勿恼,刚才都是在下的玩笑话。”
“什么?”
“其实……我那故事里的养子,实际上是头三岁口的小白猪。”
“你骗我?”
“没有啊,从头至尾我也没说那是人啊。”
“你……”
“而且,其实说小白猪也是骗你的。”
“????”
“此去大苏不远也不近,再快的脚程也要一天左右,我怎么可能带头猪在身上呢?”
“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家店子做菜不干净,叫你少吃为妙。”说到此,苏渊又顿住,然后盯着常夏夷的眼睛慢慢说:“而且,方才我见你在哭,想逗你开心。”
雨又急起来,小小的乌篷船载沉载浮,一时头上脚下都是雨声,站在斜顶的窄舱里,却生出了天地浩大的错觉。
金光一闪,苏渊清霍的笑了,合起那柄鎏金的扇子,正色道:“在下大苏人士苏渊,不是深渊的渊,是渊源的渊。”
“西疆……常……夷。”
“常夷?常夷,常夷……”苏渊合上眼,喃喃念了几遍,最后睁眼,展扇,目光在对方的眉眼盘桧了一会又滑到他纤长的手上,最后盯着那几只宝光流转的玉戒笑道:“美人夸针巧,红线累柔荑?”
“是化险为夷的夷。”常夏夷正色道。
………………
聊起湖光山色,已是夜深的事了,一盏小灯莹莹如豆,舷外夜空浩瀚无垠。
苏渊向空中一指:“你看到那当空正中最密的一片星子了么?”
“什么?”常夏夷探头去望,脸皮擦过他的手,“看到了,怎么呢?”
苏渊看看自己的指尖,捻了捻,正色道:“我们管那叫星河。”
“星河?”常夏夷神往似的望着远空,“还真贴切……”
“关于这星河,我们大苏有段传说。”苏渊望着常夏夷的侧脸,幽幽道:“很久以前,人间遭遇过一场百年不遇的雪灾,当时万物冻结,千里封寒,三位仙君都束手无策,其中那位最聪明的想出一个法子,他将怀里的帕子抛出去,将满天冰雪尽数截了,囊入怀中,然后在最远的那层云上铸了道冰雪长廊……就是咱们看的这道星河。”
“哈,你们大苏怎么有这么多趣事。”苏渊口中的星河的确闪闪烁烁怪好看的,许多星子聚在一起的确比独个的更显眼,但常夏夷还是喜欢极远处那颗孤独的,偏一点蓝色的小星星。
苏渊轻微的叹口气,“不知在天上看来,又是何等光景。”
常夏夷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你真的信啊?”
“咦?为什么不信?”苏渊也很诧异。
“我看你还长我几岁,怎么跟个孩童似的。”常夏夷嘴角一扯,牵起半个微笑,“世上哪有什么神仙精怪?苦海中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降世救过谁。
…………
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来到人间,见了这乌七八糟的状况,也会皱一皱眉不知从何救起呢……我不信神佛,没谁可以拯救谁。”
苏渊展开扇子轻轻笑了:“看你说得老气横秋的,难道你有很多苦处吗?”
常夏夷一愣,若有所思道:“大苏是个好地方吧?”
“那是自然,和西疆一般,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苏渊看着他,折扇轻轻摇。
大苏是个好地方。
这是常夏夷从小听到大的一句话,据说那里物产比西疆富饶,疆土比西疆广博,空气比西疆缠绵,连人……都比西疆俊俏。
“你……家中人口多否?”念头一跳,话题又转到这里。
苏渊也是见机极快的,当下颌首微笑:“曾经很多,现在……只余兄弟二人。”
常夏夷问得突兀,苏渊答得自然。
“哦……是这样。”
这时苏渊已注意到对方有个小动作,那就是说话时会不自觉的转动手上的戒指。想不注意都难,那七八颗色泽大好的戒指套在细白的指上,随便一个小手势都能闪出杀死人的光芒。
那戒指的玉料与寻常玉石不同,好像正是西疆甲天下的名品“七彩玉”呢。
这么一个将七彩玉打成戒指到处招摇的年轻人,又会有多大心事呢?若不是初次见面,苏渊定会用这扇柄敲一敲他的额头,啐一声“少年愁”了。
可是年轻的男子却十分伤感,说几句话便陷入到皱眉沉思的境界里,几杯酒下肚,那初见时的骄傲早已烟消云散去。
苏渊弹弹酒坛,惋惜道:“可惜酒空了,不尽兴。”
“我这里还有很多。”
掀开舷尾的盖子,果然还有数坛泥封的好酒。
“这么说兄台原本是想独自买醉的?”
常夏夷拎着酒坛一语不发的拆泥封。
“有伤心事?”苏渊追问。
常夏夷仍是不答,给两人酒杯斟满,自个先干了一杯。
原本只是觉得倦了,出来躲一躲,但现在……更烦了。
三日后西疆的大军就要出征,目标——大苏的城池,而且是由他率军。因为不日就要分别,这几日常夏青寰自然要他要得频繁了一些。
尤其是昨夜,竟不顾他的哀求,把他手脚缚住强要了三次。
第二日自是又差人送来上好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当作赔礼,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心里早就结了痂,再耀眼的光芒也刺不进去了。
“苏兄,再给我讲讲你们那的趣事吧,我想听。”
“好。”这句苏兄听得苏渊甚是可心。
………………
月上中天,渐渐西坠,苏渊觉得有些口干,再看桌前人,酒意飞上眉梢,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忽然觉出不对。
“我说常夷……怎么光我说你听?不如礼尚往来,你也讲讲你们西疆的趣事啊。”
“啊?”常夏夷一愣,“可是我……我不知道啊。”
“那……讲讲西疆的名山大川也行,比如那个传说中可通天的无脊山,盛产七彩玉的那个……”
不知是不是错觉,提到七彩玉时,苏渊觉得他好像哆嗦了一下。
“我……我哪也没去过,”常夏夷喃喃道,“我每天,只是在屋里,很多事情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即便说也没你说得逗趣。”
“哦,原来是这样,”苏渊了然的笑笑,“那明天一早,常夷可愿陪我同赏三月集?”
常夏夷清楚自己应该当机立断的拒绝,一是因为他没时间了,也许明天常夏青寰就会找到这里,二是……他就要带兵征讨这人的家乡,他们的关系应该仅止于一面之缘。
但看着眼前人干干净净的笑脸,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好。”
果然,那人的笑容又明亮一些:“那,我可否借你一席之地小睡一会?”
“恩……”
………………
苏渊侧身睡下,常夏夷仍支在桌旁,如豆的小灯早已熄灭,只余半扇暖月,流淌出牛乳般的微茫。
看着苏渊淡白素色的袍子,再看看自己,耻辱点缀出的华美羽毛,苦笑。
他靠近,在即将碰到那干净淡泊的轮廓时,也轻轻躺下,和他躺在同一片月光里。
听说月光可以净化污浊,那躺在这个人身边,那么是否效果会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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