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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龙错 作者:猫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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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珑白和稚堇没说话也没笑,听众这么不配合气氛,周鸩遗憾地叹了口气。
  “其他孩子都劝我,逃什么逃呢,吃得好穿得好,不管是要听戏还是要嫖妓,只要我们吭一声,仆人都会安排他们上门。连一个孩子说要游泳,都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拆平,生生挖了个水池出来。但是我不行,我想飞出这个鸟笼,每天晚上,我都梦见我在土楼那边的野地里跑,那片野地太大了,好像永远跑不到边,真爽。”
  周鸩顿了一下。虽然说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讲出来,但梦中和谁一起奔跑这种细节,不说也不算违约吧。于是他结束对梦境的描述,继续说了下去。
  “14岁的时候,血病开始了,仆人中也有发病死掉的。这个时候,就有人通知我们,要出远门了。”
  “我们被分开关进马车里,跟着周家的大队人马出发了。周家人就是心大,他们大概以为像养公子哥一样地养着我们,就能把每个人都养成没脑子没体力的蠢猪。走了几天,到了江边,准备第二天坐船的时候,我觉得机会来了,乘半夜大家睡着的时候,我轻松地打开了马车的锁,杀了看守我的人。我早就瞄上了一个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周家人,杀了看守后我马上把他也杀了,换上他的衣服,把他的尸体抛到江里。”
  “别问我这身本领是怎么练成的,廖大少爷这么个文弱书生都能排出这么大一个阵,我这种天生的野小子更不在话下了。”周鸩面有得色,“然后,周家人翻天覆地地找我,却根本没想到我就混在队伍里。周家人互相之间嘴很严,很少交流,这一点真是帮了我大忙,不然他们早就能发现有人被掉包了。”
  “我时常想,那个时候,如果我直接逃走,会不会更好?可惜,被人莫名其妙关了那么多年,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真的很想知道。所以说,好奇害死人啊。我就躲在队伍里,每天找机会偷听大人们的谈话。他们忙着找我,气急败坏,互相指责,一方面话也说多了,一方面对偷听又没有防备,没两天,我就听到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周鸩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首先,我和其他4个孩子,都是祭品。”珑白和稚堇不约而同“啊”了一声,周鸩对着珑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廖大少爷果然连这种程度的内情都没告诉你。”
  “我们在100年前开始沉睡,以100年前的样子重新苏醒。也许我们睡下时是记得爹娘的模样的,也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但过了那么久,什么都忘了,什么也没了。”
  “100年前沉睡的孩子有10个,我记忆里那些生病后失踪的孩子,就是没有通过蓝色光球考验的失败品;最后剩下我们5个是合格的。难怪不让我们出门,逃跑先不说,万一被路上的豆腐撞死了,被哪家的姑娘美死了,这可怎么整啊。”
  “其实,听到这里,我应该先把另外4个祭品小伙伴放走的,但是呢,有仁有义不是我的作风。我继续一门心思偷听,听到的东西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血病,是源自沉睡在眠江畔的一条恶龙,恶龙不除,血病不绝,这个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这条恶龙呢,是100年前被周家和廖家吃掉的。”
  珑白和稚堇震惊地“啊”了一声。稚堇同情地看看珑白,替他一阵肉疼。
  “周家和廖家,原先住在眠江边两个相邻不远的村子里。那年闹旱灾,颗粒无收,眠江都见底了,有一天,周村附近的江边传来打雷一样的声音,村民跑去一看,发现搁浅了一条龙。”
  “自古以来龙就是亵渎不得的神物,但偏偏那会儿人人都饿得绿了眼睛,只看到江边趴着一大块肉,哪里还管你是龙是虫。周村村民杀了这条龙,就地分了吃了,廖村人得知消息后赶来,也捡到了点剩肉残骨。总之,没到半天,这只龙连块鳞片都没留下,被吃得一干二净。”
  “过了几天,雨来了,旱灾结束了,但两村人的噩梦却开始了。除了陆续有村民全身流血而死,孕妇生下来的孩子也都是死胎。两村人请了无数郎中、风水先生、法师来看,都没有办法。到最后,来了个云游的野僧,一看就说,你们是遭了衈龙的报应。”
  周鸩蘸着茶水,在桌板上写下“衈”。“我很久后才搞清楚这字怎么写。这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龙,无缘无故被人杀了吃了,冤魂自然是不灭光仇人不罢休。野僧说,破解的方法也有,但是恶毒得很。”
  “只能说周家和廖家骨子里就不是好人,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后果灭族就算了,却为了苟且偷生,还是用了野僧的法子。他们花了好几年时间,建造了五行法阵和地宫,奉上祭品,镇压衈龙的怒气。然后,又找了10个乙未年正月初一出生的孩子——我就是其中之一,由野僧做法,变成‘人俑’,供奉一座寺庙里。从此,周家和廖家也就定居在了寺庙附近,就是后来我和廖大少爷小时候住的土楼。所以吧,好歹我还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不是可喜可贺?”
  周鸩说累了,端起茶喝将起来。珑白和稚堇听得入神,催促道:“快说呀,后来呢?”
  周鸩瞪了他们一眼:“你当我说书的啊,不给赏钱白听就罢了,还催上债了?”
  珑白和稚堇无语,只好老老实实等着。周鸩喝够了,又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们俩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事和100年后的现在有什么关联吧。那么,你们先猜下,10年前,我们被带到眠江,是作为什么的祭品?”
  两个孩子齐齐摇头。周鸩的神情变得很怪异,像是即将说出来的话让他非常欢乐,又让他极度愤恨。
  “解开封印的仪式。”看着珑白和稚堇脸色大变,周鸩在他们面前第一次露出罗刹般的狰狞笑容,“我十年前没有听错,你们现在也没有听错,是解开封印,不是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  
 
  ☆、复仇
 
  “解开封印?不是封印恶龙?恶龙,也就是我,不是已经苏醒了吗?还要解开什么东西的封印?那,那我那时被骗到地宫是为什么?那么,那么,廖蓝现在又……又是要做什么?”周鸩所说的与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差别太大了,珑白的声音都抖了。
  “别急嘛,我听到这里就被周家抓住了。”周鸩轻笑一声,又恢复了慢悠悠的语调,“等我把剩下的讲完了再激动不迟。”
  和珑白不同,稚堇只有一两秒的震惊,随后,她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周鸩被抓住后,虽然抵死不承认自己有听到任何内幕,但周家还是起了十倍的戒心,不但打断他双手双脚,还派了两个人寸步不离地看守。
  周鸩一度想过以自杀来破坏周家的计划,但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爷被你们坑了这么多年,只要爷还有一口气,爷就要千方百计逃出去,连本带利报复回来。这样想定之后,他照吃照喝照睡,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到来。
  祭品找回来了,周家立刻上船,日夜兼程往眠江赶。到达后,他们驻扎在离廖村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每天派人过去暗中观察廖家的情况。这也让周鸩非常奇怪:周家不是和廖家一伙的吗?为什么反而防备着廖家似的?
  周家营地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好像在密谋着什么。周鸩知道自己上祭台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不由得急躁起来,有一天装作突发痉挛,等人把他从笼子里抬出来查看时,他马上逃跑。当然,他毫无悬念地被按住了,暴打一顿后又被关了回去。
  “好傻的逃法,唉。”稚堇忍不住点评。
  “傻吗?傻有傻福。或者说,这就叫宿命。”周鸩嘻嘻一笑,“这一逃,真的救了我,也毁了周家的全盘计划。”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传来了山崩地裂的声音。“醒了,他醒了。”族长周爷跑出帐篷大吼,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脸上却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喜、欲望、恐惧、决绝……
  周爷带着大部分人急匆匆地出去了,周鸩的看守也抽走了一个。大概一个时辰不到,就看到周村的方向冒出火光,火势越来越大。留在营地的本来就没几个人,此时又都被大火吸引了注意力,突然,一个身影窜到关押周鸩的马车前,迅速砍倒看守,拿出钥匙打开笼子,背上周鸩就跑。
  周鸩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腾空,眼前一黑,已经到了地底下。黑暗里,那个人急促地对周鸩说:“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讲不完,我只能把你可以做的事情告诉你。这既是救你,也是救我们大家。”
  那个人的声音有些苍老,身上还有伤,但体格还硬朗,背着周鸩还能一路跑一路说。老头告诉周鸩,本来周家和廖家是要一起封印恶龙的,但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互相猜疑,廖家全族搬离和周家合住的土楼,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各自给自己留下拆伙单干的余地。
  但是,廖家族长、廖蓝父亲等人还是倾向于相信周家的,但这个老头是坚定的怀疑派。他说服不了其他人和周家彻底断绝关系,只有做好自保的准备,开始装瘫痪、装痴呆,以备不时之需。
  血病出现后,廖家竟然这么快就中招,这下不向周家求援都不行了。廖蓝父亲和族长等两班人马陆续出发,却没有一个回来,老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于是他白天继续装,夜深人静时就通过栖山一带地底下错综复杂的坑道,到渡口等地方探看情况。果然,他看到周家到达后的种种异常举动,绝对不是为了封印恶龙而来的。
  廖家死得已经没剩多少人,全站出来都斗不过周家,老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然后,那一天,他偷看到了祭品——周鸩企图逃跑的过程,心头一亮,觉得可以利用这一点。
  随即,珑白在山崩地裂中苏醒,周家动手了。就在廖蓝跑去栖山、发现珑白、带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周家杀掉了廖家还活着的所有人,放火烧房。
  老头当时也被砍了一刀,立刻装作倒地毙命,因为看起来又老又呆,砍他的人放松了警惕,没有确认真死假死就走了。在起火之前,他就逃了出来,从地下坑道快速到了周家营地,把周鸩偷了出来。
  “老头说,廖大少爷肯定会带着这个小鬼回来,”周鸩指指珑白,“周家不会贸然直接接触小鬼,肯定要躲在暗处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同时,周家一定会核对廖家尸体的数字,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影响他们的计划。因此,老头打算,把我塞到废墟里,当作他的尸体,他要四处去活动。等周家确认尸体数目无误后,我就可以找机会逃走了。”
  “我们到的时候,廖大少爷和小鬼已经回来了,火也灭了,老头那个急啊,也不管余烬还滚烫着呢,就把我往废墟里埋,还把焦灰拼命往我身上抹,搞得老子到处烧伤,英俊的相貌也毁了。”周鸩怨念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幸好廖大少爷勤快,连夜把尸体一具具抬出来埋了,不然老子窝在那废墟里动也不敢动,还不知道要被燎成什么鸟样。”
  周鸩的语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晚的廖蓝。廖大少爷长大了,但周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依旧是个爱哭鬼,一边掩埋亲人的尸体,一边眼泪掉个没完。那个银发灰眸的小鬼殷勤地帮着挖坑填土,漂亮的小脸搞得灰扑扑的,廖大少爷看着他,挂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操。”周鸩情不自禁地骂出了声。虽然老头给了周鸩一根麦秆当呼吸管,廖蓝和珑白埋的土也只有浅浅一层,但当时周鸩躺在坟里的感觉,真的像死了一回似的。
  后来,周家果然偷偷挖开土坟,确认了廖家的尸体数目。他们发现祭品跑了之后到处疯找,却没想到周鸩竟会安静地混在尸体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头的宝押对了。两天后,确定周家不再关注坟地,周鸩从坟里爬了出来,躲进地下坑道,和老头会合。
  老头还有事交给他做。这是老头的报复,也是他的报复。
  他们看着廖蓝和珑白渐渐亲近起来,周家装作刚到眠江的样子在两个少年面前现身后,珑白非常排斥周家的人,成天只粘着廖蓝。珑白法力太强,周家要想让他乖乖进地宫进行解开封印的仪式,只能通过他唯一信任的廖蓝来忽悠他。于是,族长不停地和廖蓝晓以大义,让廖蓝配合“封印仪式”。
  “骗子,都是骗子!”每次偷听到族长又开始给廖蓝洗脑,老头都愤怒地骂个不停。而在让廖蓝带着珑白去镇上玩的那几天,周家飞快地做好了解除封印仪式的最后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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