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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龙错 作者:猫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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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廖蓝寻找替代周鸩的尸骨时,陈家后人也没说起陈福平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可能是陈家妈妈相信了高僧的恐吓,从此绝口不提“陈福平”三字,把真正的陈福平也改了名字;也可能陈福平还叫陈福平,但幼年夭折,按民间习俗不予登入族谱……总之,廖蓝没有发现陈福平好好地活在世上的痕迹,自然完全没想到周鸩只是一个长得和陈福平一模一样的人。
  如今追究谬误的原因,已是于事无补。本来,唯一活着的水阵祭品——周鸩,是一个关键的致胜砝码,把他的真名刻在灵牌上之后,封印就从江底的躯体转移到周鸩身上,水阵将成为五行法阵中最安全的一个。然而,周鸩的真名不叫“陈福平”,让这步棋完全踏空,廖蓝甚而还替衈龙解开了水阵的封印。
  廖蓝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无意识地敲了敲手指,像对弈陷入僵局时轻敲着棋子,紧接着马上意识到旁边的床上还躺着熟睡的珑白和稚堇,连忙收起手指。
  他继续想。“活着的水阵祭品将是最大的威胁”,周鸩曾胸有成竹地对他说过这句话。他原本以为是另外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应该指的是泉眼里的这个圈套。这个圈套确实漂亮,衈龙已相继夺回了封印在金阵、水阵里的法力,廖蓝布下的阵局岌岌可危,可以周旋的时间也大大缩短。
  不过,这个漂亮的圈套同时也意味着,周鸩很可能不知道,“活着的水阵祭品”真正的威胁在哪里。廖蓝坐起身,一点点地、不出一点声音地推开了床边的窗户。
  防守已进入死胡同,不能再步步为营,必须走险着。放手一搏,也许还有转机。
  廖蓝侧身坐到窗台上,查看着下面的地形。虽然这个房间在二楼,但很低矮,雨声又很大,落地的声音应该不明显,不会吵醒珑白和稚堇。他把双腿挪出窗外,准备跳了。
  腰间突然被轻微地一扯,只听彭彭两声,珑白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的床上跳起,窜过来揪住了他:“又想跑?”
  珑白的食指上绕着一根细如发丝的藤蔓,藤蔓的另一头像爬山虎一般紧贴在廖蓝后腰处。廖蓝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刚想开口,珑白立刻低声断喝:“闭嘴!不许召唤守护神打晕我或把我绑起来!什么话都不许说,乖乖地带着我一起走就是了。你敢出一点声音,我马上就叫守护神把你五花大绑埋到地下,你哪儿也别想去了!”
  稚堇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几声梦呓。再纠缠下去,她也会醒来,拖油瓶又增加一个。这样一想,廖蓝果断将珑白抱上窗台,拉着他的手一起跳了下去。
  他们又来到了那个藏着泉眼的地下室。境界消逝之后,他们被重新甩回地下室时,地上连一丝水痕都没有,不过现在暴雨如注,地下室重新又变成一潭积水,深及珑白腰间。泉眼仍然悬在头顶的石壁上,波澜不惊,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要干嘛?又把那些胎儿扯出来?”珑白心有余悸地问廖蓝。
  “不。”廖蓝端详着泉眼,大冬天泡在水里,他冷得牙关直打战,“让我想想。”
  珑白抱住他:“给你点暖和,你慢慢想。”
  廖蓝揽紧他,感觉到他比自己抖得更厉害。再站上几分钟,两人都得活活冻死。“你这点暖和还不够塞牙缝。把今灿叫出来。”
  珑白惊愕地抬起头:“火人汪今灿不可以召唤,它必须躲在境界里,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改主意了。”廖蓝握紧珑白没有受伤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就算死,我也要先把衣服烤干。”
  珑白皱眉看着他,一脸狐疑:“我觉得……你讲话的调调变了。有点像某个人。”
  “周鸩?”廖蓝干脆地把这个名字说出来了,“也许骨子里我和他是一路货色。好了,今灿,我们走。”
  “去哪?”珑白刚惊叫了一声,就见地下室突然亮堂起来,泉眼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继而火人探出上半/身,伸手把他们俩提溜了起来。
  又是天颠地倒,迟早会吐得颜面尽失。珑白在心里哀号着,幸好坠落和晕眩没有持续很久,双脚重新站上地面时,他硬生生把涌到喉咙口的东西咽了回去。
  这里真的暖和多了,就像个石头砌的大火炉一样,就是天地都是暗沉的红色,看着很不舒服。廖蓝拉着珑白在平整的石头地面上坐下,火人留下一团火焰,嗖的一声,又不知遁到哪里了。
  “这是火阵的境界吗?”珑白一边烤着火,一边问道。
  “应该没错吧。”经历了水阵的失败后,廖蓝也不敢把话说绝,“在高僧的记忆里,五行法阵都出现过,那是他降妖的惯用招法。”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今灿没有躯体,只要制服它的人形,就可以解开封印。我让今灿到地面上去了,放开烧,烧到周鸩出手为止。等周鸩打破这个境界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珑白急了:“可是,周鸩再厉害也是凡人,他怎么制服今灿呢?再说,我们出去又要干什么呢?”
  廖蓝舒舒坦坦地躺在地上,“那都是周鸩的事了。来,抱抱,休息一下。”
  珑白忍住满腹迷惑,乖乖地伏在廖蓝身上,廖蓝居然马上就睡着了。但珑白刚睡醒不久,心里又七上八下,没其他事可做,只能盯着那团火焰。
  盯着盯着,不知盯了多久,珑白的眼前开始迷糊起来。火焰仍在静静地燃烧着,形状纹丝不动。珑白的眼皮快要阖上的时候,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
  珑白猛地睁开了眼睛,火焰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他已经睡意全无,死死地瞪着火焰。
  火焰没有动静。太静了,这个境界静得不正常。廖蓝仍安详地睡着,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呼吸?珑白突然像坠入冰窖一般,全身发冷。他把耳朵移到廖蓝的胸口,听了又听,一边使劲掐自己的腿,直到确认并不是在做梦。
  廖蓝没有心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lt◆&gt×…×&lt◆&gt×…×&lt◆&gt×…×&lt◆&gt×…×&lt◆&gt×…
  
 
  ☆、成魔
 
  珑白难以置信地瞪着一动不动的廖蓝,嘴巴张了几下,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廖蓝脸上的血色在飞快地退去,双手越来越冷,他正从一个不久前还在说话的大活人,变成一具尸体。
  “廖蓝……廖蓝!”珑白终于喊了出来,疯狂地推他的身子,拍他的脸,但他没有丝毫反应。“不要死!怎么回事!快醒醒!”珑白恸哭起来,完全懵了。
  火焰又是一震,继而整个地面都抖动起来,远处传来隆隆的轰响,须臾间就到了身后。珑白回头一看,高耸的巨浪已近在咫尺,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珑白本能地扑在廖蓝身上保护他,过了好一会儿,隆隆声愈发震耳,浪花却半点都没落下来。珑白抬头看去,巨浪没有前进,而是砌墙一般越长越高,碰到这个境界的天空后便消失不见,像是穿过了这个境界的天空,水流声远远地轰鸣不绝。
  衈龙的咆哮声突然炸响,珑白惊得一颤。但他马上听出,咆哮声在天穹之外的某个地方,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激烈的浪涛撞击声。水流从这个境界里穿出后,似乎直奔衈龙盘踞的地方而去,展开了激斗。珑白眼前的水流仍在源源不断地上涨,隆隆声越来越激昂,衈龙的咆哮也越来越高亢,听上去双方势均力敌,战局难分难解。
  忽然,一声金属的铮响,一条金丝从廖蓝的胸口处钻出,收线般一紧,随即消弭无踪。珑白还没回过神来,缠斗已戛然而止,咆哮声瞬间消失,水流如退潮一般隐去,刚刚还充斥着如雷响声的这个境界,此刻重新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
  是廖蓝的呼吸。
  和珑白急促杂乱的喘息不同,廖蓝的呼吸平缓而有力,根本不像死过一回。珑白像做梦一般,怔怔地看着廖蓝脸上又恢复了血色,双眼慢慢睁开,如平常一般清澈的目光投向了珑白这边。
  “你怎么了?满脸眼泪。”廖蓝惊奇地问。
  珑白“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句话都说不全乎。廖蓝把他抱在怀里抚慰了好一会儿,他才抽抽搭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廖蓝摸摸胸口,也有些余悸。“我睡梦里只是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勒了一下,也没有其他感觉。”他沉吟了片刻,“看起来,应该是衈龙在试探着杀我吧。”
  “杀你?为什么?”
  “你在冥船上的时候,听我和衈龙说过的——如果杀死躯壳,衈龙也会魂飞魄散,我一直唬它:要是不信,大可杀了我试试看。但它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两个法阵的封印解开,它不但法力增强,还能穿行于境界之间,想必胆子大了,终于敢冒冒险了。那条金丝,大概是勒住了我的心跳,让我陷入短暂的假死吧。”
  “那……那些水是什么?”
  “嗯……应该是泉水。本来泉水是围困躯壳的,躯壳一死,衈龙就像失去了挡箭牌,暴露在猎杀视野中,泉水立即奔着它去了。虽然衈龙并不会被泉水消灭,但万一被泉水包裹住,像躯壳一样一年只醒一个月,对衈龙来说也是够呛,所以它只好让我这个挡箭牌活着了。”廖蓝抚额笑道,“看来我这次是阴差阳错地被高僧救了。”
  珑白不安地扑闪着眼睛:“可是,我是躯体的时候,身上还有些法力的,为什么现在换成你是躯体,就没法力了呢?这样你没法保护自己,太危险了,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从10年前,不,从100年前就开始了,高僧的谋划,衈龙的谋划,周家的谋划,廖家的谋划……都出现了预料不及的变故,图纸和记忆碎片什么的,已经不能应对眼下的乱局。不管是我们,还是衈龙,抑或周鸩,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自己的猜想来行事。” 
  廖蓝抚/摸着珑白的头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拼的只是运气了。上天把你赐给了我,我怀疑这已经把我一生的好运都用尽了。但你不一样,你没出生就遭遇了那么悲惨的命运,上天亏欠你太多了,一定会让你否极泰来的。”
  “什么皮?什么菜?吃的吗?”
  廖蓝笑了,把珑白拥在怀里:“会好起来的。我发誓,我会让一切好起来的。”
  两人不再说话,相互依偎着。这般清净的独处时光,真是太稀罕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一刻若能天长地久,今生便再无他求。
  一块碎片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静谧的空气。廖蓝看向天空,那里出现了裂缝,正像树枝一般伸展扩散。“这次该是周鸩了吧?”廖蓝冲珑白无奈地笑笑。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这局乱棋正步步紧逼呢。
  坚硬的石头地面变得如泥浆一般瘫软,一浪一浪波动着,热气滚滚,廖蓝和珑白身上未干透的衣服开始冒烟。抬头望去,境界的穹顶已经破出了几个大洞,依稀可见外面正下着大雨的天空。
  “走了。”廖蓝一声召唤,绿色的藤蔓从空中垂下,绕在廖蓝和珑白腰上,拉着他们往境界外飞去。
  两人离穹顶的破洞越来越近,但廖蓝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藤蔓激烈地摆动起来,两人被重重地砸向穹顶,“咔嗒”一声脆响,藤蔓断了,两人直坠而下。
  “野峰!”廖蓝立即喊道,土人如轻烟般展开,稳稳地托住了他们。木人还在和什么东西搏斗,碎裂的残枝败叶雪片般掉下来。轻烟卷绕着两人,悄无声息地迂回上行,准备避开战场,逃离境界。
  对方显然看透了土人的意图。一个红色的东西倏地从藤蔓的包围中突出,直冲土人而来,一下子击碎轻烟,廖蓝和珑白再次坠落。土人和木人同时俯冲想接住两人,但红色的东西紧追不舍,动作疾如闪电,同时与土木两个守护神纠斗,虽然没占到上风,但也大大牵制了守护神的行动,眼看廖蓝和珑白就要坠到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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