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错 作者:猫san
Tags: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恶龙即血病,血病即恶龙。只要恶龙存在,血病就不会断绝,这一因果,连恶龙本身也无法更改。只有彻底消灭恶龙,才能根除血病。为达成这一目的,周家和廖家耗费几十年时间,建成了一个永久封印恶龙的法阵。
接着,父亲带廖蓝来到深藏在山谷的一道石门前,把上面的一个水滴状凹槽指给他看。这是石门的锁眼,背后就是封印恶龙的地宫。只有恶龙身上的一个玉坠子,才能开启这锁眼。
年幼的廖蓝听到这里,想象着凶神恶煞的黑龙脖子上挂着一个指甲盖大的玉坠子,不禁感到很好笑。
最后,父亲拿出一张老旧的图纸,上面详细地标注着法阵所涉及的地点以及封印的具体方法。廖蓝目前要做的,就是熟记这张图纸,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只要他活着,就能凭着脑海里的图纸重启法阵、封印恶龙。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神话一般不真实。但父亲脸上肃穆的表情,让廖蓝不敢多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地跟着父亲,每天看护花田、背图纸、背图纸、看护花田。直到廖蓝14岁那年的一天,父亲外出回来,脸色铁青地对家人说,在附近的村子里,开始陆续出现七窍流血的患者。
“这就是‘血病’。恶龙要苏醒了。”父亲和家里人说了这话之后,即刻和几名族人一起,乘船赶往周家送信。
在焦急等待廖蓝父亲一行人回音的时候,关于血病的传闻不断散播到偏僻的廖家小村里。听说,一个小小的院落,隔天就要抬出几具尸体;人丁稀少的深山小村,不到十天就变成没有活人的空壳……对患血病者的排挤乃至掠夺、杀害,无时无刻不在上演;而患血病者因绝望而癫狂,转而攻击无辜者,也并不少见。一时之间,即使没有亲眼见到血病的廖家人,也都惴惴不安起来。
父亲一行人还是没有回音,但一个早晨,六岁的弟弟突然指着自己的眼睛,对廖蓝说:“哥哥,血。”
廖蓝懵了。他和母亲哭着跑去找知道内情的族长,但族长却也如五雷轰顶,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廖蓝突然想到了什么,狂奔到花田。
只要恶龙苏醒,廖家人耕种了多年的黄花就能变成救命的仙丹。然而,花田里静悄悄的,没有妖龙,黄花也和平时一样焉焉地开着。廖蓝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采了很多花回来,但是,不管给弟弟吃多少下去,都没有一点效果。
第二天,母亲的五官也开始出血。廖家人齐齐步入了等死的行列。
族人一个个倒下,族长又带着几个人出去报信。但以他们的身体状况,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能够撑到目的地。
“为什么?为什么?恶龙还没苏醒,廖家人自己反倒先得血病死了?就没人预料过这一点吗?”廖蓝悲愤地质问,但没人能回答他了。
族人死了。母亲死了。弟弟死了。到最后,只剩下他和爷爷还没发病。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村子里终于来了活人。廖蓝狂喜地迎出去,以为是父亲和族长终于搬回了救兵,然而,来人却说,自己只是船夫。
廖蓝父母乘坐的客船,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在暴风雨中倾覆,无人生还。直到遇到后来过来的族长的船,才知道这些遇难者的身份,所以族长托船夫来送信,自己继续赶往周家。但船夫说,族长看起来也快不行了。
船夫走后,廖蓝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忽然,他觉得鼻孔里热热的,伸手一摸,全是血。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看着还未安葬的弟弟,血红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廖蓝眼里涌出。什么封印恶龙的伟大使命,和他有狗屁关系,他只知道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反正也要死,父亲是卖药的,家里找出点毒药易如反掌,不如自己和爷爷一起及早了断,还少受点折磨。
然后,就在端起拌了毒药的饭碗时,他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巨响。在那之后的这些年里,一个问题反复纠缠着他:那一刻,他没有自杀成功,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没想到,等待了100年,盛开的金色花田里,出现的不是龙,而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廖蓝不敢多看他一眼,那双泛着丝绸光泽的灰色眸子,仿佛会吸走人的魂魄。他好奇地看着廖蓝,忽然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那一瞬间,廖蓝的呼吸都停止了。
他看起来和廖蓝年龄相仿,廖蓝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穿上,试探地向他伸出手,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这样不带心机的信任,让廖蓝突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弟弟。
夺走千千万万人性命、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恶龙,难道就是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年?廖蓝第一个反应就是廖家和周家一定犯了天大的错误!然而,黄花变成了金色,却是不争的事实,和传说又是一致的。不管三七二十,廖蓝先扯了一把黄花,塞到自己嘴里。
少年看着他狼吞虎咽,眨了眨眼睛,忽然露出委屈的神情,开始念叨:“我饿,我饿,我饿,我饿,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廖蓝随手也给了他几棵黄花,问道:“我叫廖蓝,你叫什么名字?”
“廖蓝?名字?”他嚼着黄花,懵懂的样子好像三岁小孩。
“廖蓝就是我,你喊‘廖蓝’,我就会答应。”廖蓝指着自己说。
“廖蓝。”他马上学道,开心地笑着。廖蓝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异样,伸手一摸,居然是笑容。
这是血病出现以来,廖蓝第一次笑。
廖蓝领着少年回家,他纤细的小手蜷在廖蓝的掌心里,像一只乖巧的雏鸟。廖蓝的心刚刚有些柔软起来,突然看到山下冒出火光,心头猛地一紧。
廖蓝冲进村子,连片的房屋都已被火焰吞噬。“爷爷!爷爷!”廖蓝冲向自己家,却发现这里烧得最为惨烈,只剩下几根大梁还支棱着,其他已完全化为焦土。
廖蓝向其他房屋跑去,火借风势,在整个村子上张牙舞爪,廖蓝根本接近不了。最后,他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明白一切已无法挽回。
少年一直跟着廖蓝,看到廖蓝躺在地上流泪,他也蹲下来,疑惑地看着。火头烧了过来,眼看就要碰到他们,少年头也不抬地一挥手,突然四周传来哗哗的水声,廖蓝睁眼一看,几条水柱贴着他的鼻尖掠了过去。
廖蓝大惊,坐起来扭头一看,才发现不是水柱,而是有犄角、有鳞片、有利爪的水形虬龙。几条龙只在大火里盘旋了几圈,所有的火头全熄了。随后,水龙崩裂成了漫天飘洒的细雨。
少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样子,一门心思只盯着廖蓝的脸,好奇地伸出食指,沾了一点廖蓝脸上的眼泪,舔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不好吃。”
廖蓝把目光移到少年的脸上。在火星和雨丝的映衬下,他含着手指吮吸的样子,毫无妖异之感,反而纯净得犹如初雪。
都和父亲说的太不一样了。当廖蓝惊觉自己不由自主地把少年揽在怀里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地宫
廖蓝找了间只烧掉一半的房子,勉强把自己和少年安顿了下来。他在过火后的废墟里翻了半天,除了烧成焦炭的尸体,半点衣服和食物都没剩。虽然田里还种着些东西,但对14岁的廖蓝来说,目前的状况无异于荒野求生。他在地里费劲地刨着还没成熟的地瓜,少年却蹦蹦跳跳地拎了一只野兔过来。廖蓝在半拉房子的灶台里烤野兔的时候,不由得苦笑:这下反倒要恶龙救命了。
廖蓝的五官已经不流血了,说明黄花真的可以治愈血病,这多少冲淡了他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廖蓝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能带着周家的人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一路乞讨着去找周家,还是在原地睡泥地吃野菜等下去。草草安葬了那些烧得分辨不出身份的焦尸,疑惑开始充斥他的心头。
廖家和周家密谋了100年要封印的,真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吗?
廖蓝几天观察下来,少年的心智也就三岁到顶了,什么记忆都没有,人情世故更不懂,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饿”和“吃”。但和想象中茹毛饮血的恶龙不同,他不吃生食,连水都要喝热的;不肯睡地上,廖蓝只好用木板搭了张简易的床给他。总之,活脱脱一个娇气的小少爷。
能把少年和恶龙联系在一起的,除了失火那个晚上他唤出的水龙,还有几天后的一幕:不知哪里跑来一只小狗,少年想和它玩,小狗却惊恐地狺狺低吠。少年笑嘻嘻地伸手过去,立刻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是少年,是小狗。小狗的身上瞬间“长”出无数道虫子似的血线,钻到少年手上的伤口中。伤口立刻完好如初,小狗却成了一张血色全无的干瘪狗皮。
一旁的廖蓝吓得全身发颤,少年却一脸懵懂,推推小狗:“怎么?起来,玩。”见小狗没有反应,他向廖蓝走过来,想拉廖蓝的手:“廖蓝,狗,怎么?”
廖蓝见鬼了一样甩开他的手,拔腿就跑。少年愣了一下,也追了过去。
地上坑坑洼洼,没跑几步,廖蓝就停下了:少年在这种地上跑,万一有个磕碰,岂不是要吸他的血复原伤口?这样一想,廖蓝转过身去,看到少年站在他身后,满脸不解,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掉下,哀哀地唤着“廖蓝,廖蓝……”,样子可怜极了。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上还捏着半个山梨,怯怯地向廖蓝递过去,闪动着讨好的目光。
廖蓝长叹一声,投降了。他拉住少年的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少年茫然地摇头。
“小狗死了。”
“嗯?”
“死了,再也不会和你玩了。你永远都见不到它了。”
少年仍是茫然。廖蓝从地上捡起一块锐利的石头,割开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你让小狗流血,小狗的血流光了,它就死了,就像这样。”
少年的目光剧烈波动起来,扑过来抱住廖蓝的手臂,哇哇大哭:“停!停!廖蓝不死!廖蓝和我玩!”
他反应如此之大,把廖蓝都吓了一跳。“我把血止住了,我不会死的,你别哭,别哭……”
他还是哭个不停,廖蓝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背,“不要伤害别人。伤害了别人,就没法挽回了。”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仍在抽泣着。
这件事让廖蓝认识到,自己不能被少年纯真可爱的外表所迷惑,他的存在确实很危险,封印他是迟早的事情。虽然周家人还没来,法阵无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启动,但是玉坠子就戴在少年身上,打开地宫看看总是可以的。想到就做,廖蓝马上带着少年去了地宫。
少年毫无戒心,廖蓝拿他的玉坠子打开石门后,他还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怎么这么多蓝光啊?”廖蓝已经把图纸熟背在心,因此对地宫里面的构造并不稀奇,但图纸上没有画出里面还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蓝色光球,光线虽然吊诡,但看清东西绰绰有余,早知道他就不带火把了。
地宫中间是一个祭台,根据图纸,恶龙最后要在这个上面被封印。这个祭台看起来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板,只是顶端有一个龙形钮纹。在图纸里,按下这个钮纹是封印的其中一步,廖蓝不由得瞟了正在地宫里东摸摸西摸摸的少年一眼,心里有点发虚。
就这么一眼,廖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看看少年身下,再看看自己身下,他发现了——少年脚下是一个细长如蟒蛇的影子,而他,根本就没有影子。
廖蓝环顾四周的蓝色光球,怎么都不可能形成这样蹊跷的影子。他害怕起来,急忙招呼少年:“我们走吧!”
少年应了一声,向他跑过来,长长的影子随着少年的移动突然一甩,延伸到廖蓝脚下。廖蓝还没来得及后退,只见少年突然往下一沉,影子像泥潭一般,瞬间吞没了少年的下半截身体。
廖蓝伸手去拉少年,口鼻里却猛地灌进了什么粘稠的液体似的,顿时无法呼吸。他的手还拉着少年的手,但刚刚沉入影子的少年此时却是高高俯瞰着他,背后是漂浮的蓝色光球,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黑灰色的雾。
廖蓝立刻惊愕地意识到,沉入影子的不是少年,而是他自己。影子上方的少年显得很困惑,似乎奇怪廖蓝怎么跑地下去了,拉着廖蓝的手往上提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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