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鞑子援兵离开后,卫城就从宛城调来五万兵马驻守,其余参战士兵下去休息。此次作战出其不意,加上鞑子失了首领,士气颓废,故而只损失了三千兵马。卫城待底下的人将阵亡将士的尸骨都收敛好,又去看了受伤的将士,这才把心放下来回自己营帐休息。
张玉带着乐则去洗澡,乐则站在浴桶的边上,不肯下去,张玉身上还带着血腥味,这让它很难受。张玉一看乐了,自家小狐狸都开始嫌弃自己了。不过没了自家小狐狸张玉也没什么泡澡的兴致,就火速把自己洗干净,然后给乐则打了一盆水,将它上上下下连同两只爪子都洗了几遍。
等把乐则洗好,张玉拿了软布将乐则细细擦干,动作轻柔如同女子摘花似的不敢伤及毫厘。乐则被张玉擦得舒服,迷迷瞪瞪就睡过去了。张玉发现后,将乐则捧到脸上蹭了蹭,亲亲它的小鼻尖,等乐则的毛全干之后,张玉才抱着去休息。
这次由于张玉斩杀□□哈赤有功,故而卫城将张玉提为副将,给他安排了一处单独的营帐。对张玉来说,最让他欢喜的便是这单独的营帐,这意味着他和自家小狐狸亲热时可以不需要顾忌其他人。
乐则比张玉更激动,毕竟这样它就可以随时待在屋子里睡觉,不用变扁,也不用到处瞎溜达,更重要的是,可以和张玉玩亲亲。
等把所有事情都弄好,卫城便开始论功行赏,随即设宴款待众将士。由于月城易守难攻,又兼之怕卫城围城,从而像卫城太爷爷一样全军覆没,故而鞑子在月城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对卫城来说到是意外之喜。
况且看着粮草的数量,卫城猜鞑子大半的粮草都在这了,鞑子想必以为□□哈赤是战神能守得住,没想到却便宜了他。也正是如此,卫城才可以拿出好酒好菜稍微庆祝一番。
待轮到张玉时,卫城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张玉便说想要些鸡鸭鱼肉。卫城听卓牧云说过乐则的事,知道此次计划能成功多亏了张玉身边的小狐狸,想必张玉也是为他的小狐狸讨要些吃食,因而卫城便爽快的许了。
张玉谢过卫城后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只是卓牧云却坐在他旁边,这让他很不解,军师不应该是坐在大将军下首吗。卓牧云对张玉示意稍后再说,张玉便微微颔首,转身端正坐好等待赏赐完毕之后开宴。
等半个时辰后所有将士受赏完毕,宴会正式开始。因为卫城治下严明,不允许手下的将士沉溺于靡靡之音,故而宴席之间助兴的都是那些将士们自己排的剑舞或是行军令,到也别有一番粗犷壮烈之美。
宴席过后,张玉随卓牧云在大街上走,此时已是夜半周围无比冷清,其实就算是白天街上也没有多少人。百姓们能逃的都逃了,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也是被鞑子折磨得够呛,哪还有闲钱闲心逛集市,而况也没几人卖东西了。明天卫城便要开仓接济城中百姓,且等来年开春再行耕种之事,如今能把命保下来已是万幸。
“属下心有疑难,不知军师可否为属下解惑?”张玉对着卓牧云作了个揖。
“但说无妨。”
“军师是如何得知在下的小狐狸可以助在下取了那□□哈赤的首级?”
“修道之人不过是可窥伺天道一二。”
虽然卓牧云看起来并不像会算命的,但张玉姑且信了,圣贤有云,不可以貌取人。
“只是属下还有一事,困惑非常,不知军师可解?”
“你想问的是我既可知晓天机,为何却不出手助大将军一臂之力,反而要你千辛万苦去取那□□哈赤的首级?”卓牧云侧过脸看了张玉一眼,眼漆晦如深渊难以探其底。
“正是。属下想着军师既有大本领,为何还要筹划如此周密之事以便夺城,若是施展法术撒豆成兵,夺城岂非易事。
退一万步来讲,回到最初此战开打的缘由,军师为何让大将军陷入缺衣少食的窘境,属下实难相信军师不会算不出大将军会有这一天。而军师既已知晓有这么一天,为何没有将这事告知大将军,却让大将军在毫无准备之下匆匆称王。”
张玉此话半真半假,他虽然有点不相信卓牧云是个得道高人,但若真像卓牧云所说,他可以窥见天机,没道理任由大将军草草行事,等粮草不够才去抢。
“你以为我不想告诉大将军吗?这些鞑子我想杀多少就杀多少,粮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不然还需要你废那番劲作甚。”
卓牧云说完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繁星,塞北少云,若是躺在沙漠上望着天空,那满天星辰仿佛触手可及,天地之大犹若是为你而造的。卓牧云现在很想他媳妇儿,想得要发疯,便是这千年的修行也无法让他静心。他想若是他媳妇儿在这里,必是让这些辰宿的光华都被掩了去。
张玉也跟着看了一眼天上,他只是觉得这塞北的天空似乎比之中原更像是星辰的海,似乎没那么不近人情,似乎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子。若是真能摘下星子就好了,张玉心想,这样就能给自家小狐狸耍玩。
“何为天道,天道便是不可逆天而行。缘何算命之人多短命,不过是通晓了那天机,又道出了天机。天要你这般活着,你就不能活得太好,亦不可活得太差,如若不然便折了你的寿数,让你再打那奈何桥走上一遭。我以前从不管自己的命数,想着死了还能投胎,芸芸众生皆是如此,能有什么好怕。然现今却是怕得要死,我怕伤了他,也怕我忘了他,更怕他不要我。”
两人此刻已走到了城墙之上,卓牧云凭空变出一把火把递给张玉,让他可以更清楚的看见远方的景色。张玉此刻已然相信卓牧云有神通,毕竟在星月照耀下不管拿不拿火把视线所及亦不过几百米范围,影影绰绰分不清楚,而这火把却能让他如在白昼中视物。
“那小狐狸此次用法术帮我会不会……”
“它不会有事,它这样不算乱了天道,况且…….再说了我若明知会害了它还让你带着它,而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到时决计不会放过我,非得把我挫骨扬灰不可。”
“军师说笑了。”
卓牧云不置可否,等张玉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想必冷情冷血,就不知道那只小狐狸能否还让他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张玉不知卓牧云为何这么说,自己就算想把他挫骨扬灰想必也是痴心妄想,除非卓牧云受了重伤刚好让自己遇见了。
两人看了一眼对面的宛城便下去了,此刻已接近卯时,再不睡就真的不用睡了。等张玉回来的时候乐则还没睡,它总要躺在张玉怀里才能入睡,不然它心不安。张玉心疼的亲亲乐则的小脑袋,他本以为以自家小狐狸嗜睡的习性,自己回来时早就睡死过去了,没想到它却在等自己。张玉也不耽误,把外衣脱了就搂着乐则沉沉睡去,一人一狐都困得不行,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而此时原本应在自己卧房的卓牧云却不见踪影,被子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等第二天张玉再见到卓牧云时,却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若说昨天晚上的卓牧云是古井无波,又带着些许惆怅的,那么今天的卓牧云便是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掩不住的一脸餍足之后的得意。
张玉摇摇头,这军师莫不是中邪了。
☆、东海来客
话说回来,上次胡律跟着张玉他们发现了若风,从而得知相青已经回了飞翼山,又一刻不停歇的飞回飞翼山。然而等胡律回到飞翼山后,才得知敖钦将相青接去了东海,他又立刻往东海飞去。
直到三天之后胡律才赶到东海,然未等他下去,墨凡便从海里出来让他小心一点,敖钦正愁找不到他打一架呢。胡律才不怕敖钦,打就打谁怕谁,他现在非得见到相青不可。
“你说你,是不是赶路赶得脑子都傻了,你是要把相青气死才甘心吗?”,墨凡翻了个白眼,这人简直比自家那只笨狮子还蠢。
“相青才不会被气死,你不要咒他!”
“好好好,我不说你家相青,我带你去找你家相青好不好?跟我来!”
走在前面的墨凡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番胡律,自己都这么做了,还不让别人说。
东海有处活泉唤毕竹池,于此修炼对身心都大有裨益,故敖钦才将相青接到东海来。况相青内脏俱损,置于水中可缓解几分疼痛。墨凡便是要带胡律去这毕竹池,今天胡律也是来得巧,今日东海龙王设宴款待天界的七太子,敖钦抽不开身,不然若是两人碰上了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毕竹池宽约一丈,是东海唯一一处活的淡水池,只可龙族王室使用。相青自从在毕竹池修炼之后,身子已经好多了,法力虽依旧恢复缓慢,然却不似前几日浑身割心烧肺的疼。胡律到的时候便看见相青在毕竹池里打坐,脸色发白,嘴唇都有些青紫,双手青筋暴露,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胡律将相青搂在怀里,亲亲他有些冰凉的脸,相青睁开眼看着胡律,思绪烦乱,这人怎么来了。墨凡把胡律带到毕竹池时之后就已经离开,留下夫夫二人说些悄悄话。胡律摸着相青瘦削而又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像被无数针扎似的,密密麻麻都是伤口。
“你怎么来了。”相青靠在胡律的肩膀上,不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我是你夫君,来就来了,如何还需要理由。”
胡律抓着相青的手探了一下他的脉象,经脉俱损,法力微不可察。他们素来不与他人积怨,而相青却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身受重伤,唯有一件事。胡律叹了口气,相青心软,定是逆天救人,承了那九道天雷所致。
“为何要这样做,你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就不怕我伤心?嗯?”
“他很像我弟弟,我看不得……”
“相青!”胡律将相青的脸抬起来看着他,“你弟弟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他此后生生世世都将过得顺遂,你不需要一直记着那一世的事。时也命也,不是你能操纵的,为何要一直背着这副枷锁折磨自己?”
“你说的对,可我……”相青便是早已忘了当时锥心刻骨的疼,便是早已忘了当时孤立无援的绝望,可还记得当时最无助的自己。
“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让你感到快乐,才让你一直想起伤心的往事。”胡律把相青的脸埋进自己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头。
“不是你的错。”相青在胡律怀里闷声说到,这本就是他太过执着于前尘往事,才致郁结于心,就算自己心里怨着胡律,又怎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他身上。
“以后都是我的错,我的王后怎会有错,你若再说我的王后有错,我可会生气的。”
胡律一本正经的看着相青说到,这自家王后就是爱想七想八的,自己非得好好治治他不可。
相青被胡律这么一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人怎的这么多年了还这般爱对自己耍无赖。胡律看自家王后被自己逗乐了,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看来他不生自己气了。
墨凡想着胡律在,相青也不用自己照顾,便回了鹿苑山,他家的笨狮子应该已经回家了,他要回去看看,多日不见自己怪想他的。
敖钦以为墨凡在照顾相青,就安心陪着七太子喝酒,到也方便了胡律。
天界的七太子武璕是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出了名的闲人,几千年来最爱的便是和他人喝酒,天帝直言他是个不争气的,遂由着他在三界到处与人拼酒。可这武璕自打天后将他生出来便带了一件宝贝,便是他的血可以治愈受伤的仙人,而今日敖钦就是要求这武璕的一点血。
“敖钦有一事相求,不知七太子可否答应?”
“但说无妨!”武璕这人最是豪气,向来朋友有求他绝不推脱,故而到比他几位哥哥更得三界之人的喜欢,毕竟比起武璕要么冷冰冰要么发神经的几位哥哥,潇洒不羁又重义气的武璕自是难得。
“敖钦有一位朋友身受重伤,故舔着一张脸恳请七太子救他,七太子若能应许敖钦感激不尽。”
“那有什么问题,他在何处,我这就去救他。”
武璕摆摆手,这点事还需要客气什么,不过是废几滴血便是。敖钦得了武璕的话,立刻起身向他父王示意自己要离开,而后带着武璕往毕竹池去。龙王自是知道武璕的脾性,也就不管两人,继续招呼众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