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如一（完结） 作者：悬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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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脸疲惫之色的士兵们的脸被从时华身上照出的光芒打量，照的每一个人脸上的兴奋和尊崇无比清晰，人群中有人第一个大声喊起：“杀——！真龙天子降世，天要我时国赢此战！”
下一刻，一百多万大军万马齐喑，冲向西岐大本营！
第十一章
时国与西岐国之战，最后以时国的胜利告终。
那日夜袭西岐，时国新帝如有真龙降世，浑身金光的消息也在一瞬之间流传了全天下。而时国打败了西岐狼虎之军的消息也让其他各国都心声忌惮。一时间，时国广得天下百姓喜爱，而国力愈发强盛。
而唯独有一点，当日之战让新帝身体受创，百药不医，仍旧是一天天虚弱下去了。
时国故而广发英雄帖，若是能医好这真龙天子的病，便能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这便是广泛流传于民间的说法。
而事实是，前几世都不善心计的时华还是着了陌路反击的西岐的下下计。也不知他们是通过什么办法，竟然成功地在主营中下了□□，偏还只下在了时华的御用茶盏之中。
时华不会武术，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可这□□是毒进了骨子里的，不论习武与否，都无法将它逼出。并且开始的时候，此毒并无中毒症状，最多也不过是手脚酸痛，四肢乏力罢了。
然而也是等到手脚开始出现乏力僵硬症状的时候，毒也已经进了骨髓中。
好在而今天下太平，如非必要，时华也渐渐减少了上朝次数，致力于修行中。他曾试过能否用灵力化解此毒，却收效甚微，此毒之顽固狠辣，并不是他如今小小修为就能制伏得了的。
他只能在一日接一日的修行中，目睹自己灵力见长，却也肢体越发疼痛难忍，日趋酸硬。
老天何其不公。
每每此时，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第一世的时候，慕靖炎冷若冰霜的面庞：“世上一切生灵，生杀予夺都在我。我若是不给你这个机会，谁敢说个不？”
那如今自己这般落魄，是否也是他的手笔？他应当不至于闲到日日盯着人间的自己、折磨自己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华终于从入定中睁开眼睛，一掀开眼帘便看见乖乖蹲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那日从街边带回来的灰色鸟儿。
自从自己战场回来之后，这鸟儿羽毛的颜色倒是开始变化，颜色越来越深，灰色开始慢慢褪去，新长出来的羽毛渐渐能看到些红色的端倪了。
看样子自己倒是捡回来一直变色鸟了。
时华看着鸟儿笑笑，才刚刚整理好了衣服，甫一迈步出门，一直守候在门后的内侍就迎了上来：“皇上，今日又有一人揭了皇榜。”内侍躬身说道。
时华闻言，脚步也未停，只是继续向御花园走了过去。自从他登记以来，这御花园成了只有他一人能去的地方。
“带人来御花园见朕。”
“是。”内侍应，低头退下。
然而还不等他走到御花园，揭了皇榜的人便已经带到了，正巧已经在御花园门口候着了。
“皇上，就是他。”
时华颔首，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这揭了皇榜之人一身道士衣服，手里还拿着自己揭下来的皇榜，头发稳稳当当束好，脸上是一丝表情见不着，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中规中矩极了，唯独一双眼睛，看见时华的时候闪了闪，而看到栖在时华肩上的鸟儿的时候，突然迸射出了一小缕光芒。
将此人的反应悉数看入眼中，时华并不做反应，只是看了道士一眼，兀自往御花园里头去了。
道士连忙跟上。
“皇上，草民年前从蕲州国入了时国，曾经同皇上有过一面之缘。”
“朕不记得见过你。”
“那时自然。彼时皇上您正看着您肩上这只鸟儿。”道士笑了笑。
时华脑中闪过那日遇见这鸟儿的画面，微微侧了侧头看了一眼道士。
见时华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无他反应，道士心中急了急，沉声道：“皇上那日，怕是搜罗到了不少好东西吧。”
时华终于停下脚步。
道士脚一顿，也站定。
“既然如此，”时华此时心中已经明白，这道士怕也是修行之人，道行也许不浅，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灵力掩藏的如此好，让自己都无法发觉，“你会的朕也懂，你要如何治好朕的病？”
道士笑笑：“皇上此言差矣，草民不是给皇上治病的，是来给皇上提供一个治病的法子的。”
“说来听听。”
“此毒数十年前草民曾在西岐国见过，是民间密毒，名叫‘辛心’。方才观皇上脸色只是稍微少了些血色，便可知道如今已经进入了第三个阶段了。往后您的脸色会越来越苍白，而最后一个阶段，便是脸色由白转灰。那个时候，皇上您的心脏怕是已经变成了一块儿石头……不过，此毒配方虽然极难，解毒却十分简单，过身便行。”道士说道。
“那么过身之人必死无疑。”
道士沉默一瞬，微微点了点头：“是。”
“这其中禁忌，你难道不知？或者你的修行如今已能脱离人界尘规？”时华勾唇冷笑。
道士头皮一紧，摇了摇头：“只是这是唯一的法子，皇上您三思。斗胆问一句，皇上如今修为如何？”
“依你之见呢。”
“皇上今年二十三四，修为却似刚好近二百年……这其中……草民想不明白。”这倒是道士坦率直白。
然而时华并不愿解释与他听，只轻描淡写道：“朕也想不明白。”
“皇上……”道士又唤他，“皇榜上说，只要能治您的病，皇上就答应草民一个要求。”
“你说吧。”
“请皇上将您修行的心法告知草民。”
时华笑意盈然：“你倒是够大胆。告诉你可以，但真也要告诉你，即使你习得朕所有心法，修为也不会有任何变化，该是如何长进仍旧如何，也别指望一步千里。”
他这些修为，全然来自于肉体中被厌恶的灵魂的力量，以及第一世的辛苦修行。奈何第一世修为全无，第二世失去记忆，三世近六十年的时间也才只积攒下来这么二百年修行……被那个男人厌恶只怕也是情理之中了。
道士此时只知道自己得偿所愿，喜形于色连忙叩谢，哪里还听得进去时华的这番话，只以为是时华仍旧有些不舍自己的内功心法，口中还一直连连道：“谢谢皇上，皇上不愧九五至尊，果真一言九鼎！”
时华只是挥挥手，不欲再理会他。
道士一出御花园便被青兰拦了下来：“奴婢是皇上的贴身女官，受皇上旨意前来布置治病事宜，不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道士拜拜手：“不敢不敢，大人您只需为皇上准备一名干净的女子便行，过身也并不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是。”青兰面不改色，“那么奴婢这就去安排。”说着随手找来几名侍卫太监：“送贵客出宫。”
道士此时满心喜悦，挂记着时华用灵力送入他脑中的心法，那里还有多余的脑子去想其他，也连忙道了谢，跟着几名太监侍卫出宫去了。
*****
深夜，时华洗漱完毕，才刚刚躺下，却又听见敲门声。
“何事？”时华不悦。
“皇上，奴婢给皇上送个东西。”是青兰的声音。
时华从床上坐起：“进来吧。”青兰一向极守本分，不越矩一分，像今日这种事，这么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时华也便不同她计较了。
只是门开后，时华却皱起了眉峰。
几个太监抱着一卷被子进了来，直接把被子放在了他的身侧。
时华背靠床头，面无表情看着青兰：“这是什么？”
青兰侧头看了一眼几个太监，待太监们都下去之后才道：“这是奴婢为皇上找到的过身之人。她是自愿的。她老家的事情，只待今夜过去，就会安顿好了。”
时华目若冰霜，身体却纹丝不动：“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去套了道士的话？”
青兰立刻跪伏在地：“奴婢只问了解毒需要什么，其他的一概未问。”青兰只怕时华疑心她，被连忙解释。伴君如伴虎，虽然时华是她看着长大的，却也有太多秘密她不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从来不对此好奇，也懂得保持适当距离伺候时华，这也是如今宫中，只有她能稍微同时华“亲”那么一点了。
只是时华虽然为帝，却从不倾心权谋政|治，自然也不会有普通帝王那般的疑心，对于青兰，他是有些信任的。
“罢了。”时华闭了闭眼，“你让人把她抱走。你当知道，倘若朕过身给她，她必死无疑。”
“皇上，总有牺牲的，可您是一国之君，孰轻孰重，您当知道呀！”青兰一听他这番话便也急了，声音不自觉高了不少。
“可是朕是如何继承皇位的，你也知道。”时华不轻不重地说，“朕还是多积点福德，为下辈子做准备算了。”
原本裹在被子里的女侍，此时也终于算是听不下去了，连同被子一骨碌滚下床，裹着被子跪在地上：“皇上宅心仁厚，福泽万年，百年来难得的好皇帝，奴婢家中贫寒，还有几个弟弟需要养活，母亲又病重在床，实在是……营生艰难，奴婢是自愿的，请皇上成！”
这两个凡人女子，又怎会懂得他并不是宅心仁厚，而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一丝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的可能呢？
每杀一人，孽障轮回，他修行便多一分入魔危险，一旦如墨，便要生生世世留在炼狱中，直至魂飞魄散。
他为的，是完全杜绝此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
“朕意已决，你们退下吧。”顿了顿，时华看了眼裹着被子跪在地上的女侍，“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刘莹莹。”
“莹嫔，你以后住在留香宫中，朕死后你回家便是，不用陪葬。”
第十二章
天帝住处。
又到天界每年中的这个日子，瀑布旁原本属于仙鹤一族的栖息地站满了土地老儿。他们奉命前来，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把自己收集到的上古神兽的消息告之于天帝。
天帝爱收集神兽，这是仙界皆知的事情，只是关于原因，一直以来却都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神兽同他同源，年同远古，天帝怀旧——这也是受到最多嘲笑和唾弃的说法。一种比较得到认可的说法是，当今天下他已无人能敌，大概只有这些上古神兽能够一战，处于强者之姿，又或者是为了杜绝日后地位受到威胁，不如早日将这些神兽纳入自己掌中看管。
——这听起来才像如今的这位天帝会干的事情，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怀旧”。
土地公们一个一个进入天帝书房，然后离开，天帝坐在书桌前，一边品着杯盏中的香茗，一边悠闲地听着诸位土地公们的“汇报”，而仙鹤丛颖则站在书桌一边负责笔录。
书房中茶香幽幽，各路上古神兽的行踪就这样报到了天帝这里。
“你说你，丢失了凤凰的下落？”慕靖炎至此才终于抬头，看着不及书桌高的土地公，目光中平静无波，却直把这土地老儿盯的直擦汗。
“……陛、陛下，这凤凰涅槃之后功力大胜，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让小仙一整年都没能找到他的下落……”土地公磕磕绊绊地慌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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