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我们来谈谈吧。”

　　“谈什么？”

　　关泽轩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微微一笑：“谈谁想要我的命，弗恩，你觉得是谁？”

　　说到这个问题，弗恩眉心蹙起，说：“虽然一直找不到证据，但也许找不到证据才是最奇怪的，我怀疑是……”

　　弗恩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关泽轩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关泽轩有些急切地看了弗恩一眼，还是接了电话，“喂，肖林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关泽轩救命啊！！！”

　　关泽轩坐直身体，表情渐渐严肃：“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慢慢说我就没命了啊啊啊啊！有人在追杀我，快让弗恩救我！！！”

　　关泽轩看向刚吃饱的弗恩，后者无辜脸看他，像是在说怎么了，关泽轩想说想找弗恩帮忙干嘛打电话给他，肖林海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语速极快地说道：“弗恩一定会见死不救！告诉他，如果这次救了我我就告诉他我以前为谁工作，嗷嗷嗷我不是小偷！”

　　关泽轩看向弗恩，弗恩不情不愿地跟他对视一秒，说：“关关，开免提。”

　　弗恩慢吞吞地说：“你前面458米处有个商场，你从左边那个门进去，绕到地下停车场，第三格那儿有三个退伍特种兵在抽烟叙旧，你扑到其中任何一个怀里，他们都不会见死不救。”

　　“呼哈呼哈呼哈呼哈……”肖林海的呼吸粗重得像在肺里塞了台风箱。

　　“妈的……这辈子就没……想过……我还能跑……这么快……呼哈……”

　　关泽轩无语：“你闭嘴，省点力气吧。”

　　“呼！我到商场了！追我的两个人也快没力气了哈哈……呼哈”

　　“怎么绕到地下停车场？”

　　“右转，然后直走。”

　　“我到了，那三个里面哪个比较有正义感……刺啦刺啦。”一声长长的杂音过后，彻底没声音了，似乎是手机摔到地上了。

　　关泽轩担忧地说：“他会不会有事？”

　　弗恩幸灾乐祸：“死不了。”

　　当天晚上，九死一生、挂了不少彩的肖林海登门拜访。

　　“恭喜你还活着。”关泽轩半开玩笑地说。

　　肖林海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一改往日的猥琐形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出口的话，难得正经严肃：“幸好我反应快，不然早被那两个不入流的家伙药倒了，不过那两个家伙也够卑鄙的，追着我不放，还跟路人说我是小偷，他们见义勇为，幸好遇到有眼色愿意管闲事的人。”

　　“那几个退伍特种兵真的帮了你？”关泽轩好奇道。

　　“本来他们也觉得我是小偷，但那两人心太急了，掏出了凶器想要我的命，身手不及特种兵，反被收拾得不轻，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别想下床。”肖林海说到这里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活该！”

　　“你说要告诉我们你以前的雇主是谁，是谁？就是他想要我的命？想抓你的是不是也是他？”

　　肖林海眼神闪了闪，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吐出几个字：“盛大制药的董事长钟明诚。”

　　听到这个答案，关泽轩比想象中平静，以至于肖林海和弗恩都诧异地向他看来，关泽轩笑了笑，对弗恩说：“怎么？只许你怀疑他，就不许我怀疑他啊？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罢了。”

　　肖林海鼻青脸肿的脸也挤出一抹赞许的笑，那笑容像是看着最崇拜的偶像终于有了对象，又欣慰又伤感，不伦不类得让人头皮发麻，“关泽轩，你果然是个心细如发的天才，配得上弗恩。”

　　关泽轩：“……”什么鬼？

　　“目前，钟明诚手底下最大的项目是靛蓝计划，至于靛蓝计划是研究什么的，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就是钟明诚靛蓝计划里的研究员之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我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工智能的存在。不过靛蓝计划太超前了，很多理论都是由关和豫关先生提出来的，都还停留在猜想的阶段，但即使是这样，关先生也已经是最了解靛蓝计划的人，当年那场大火几乎毁掉了靛蓝计划的所有资料，关先生的所有理论全都付之一炬，不过幸好钟明诚当年参与了靛蓝计划，虽然没有接触这个项目的核心，但也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靛蓝计划的人了。”

　　关泽轩眼神一闪，眉心蹙起，弗恩注意到了，问：“关关，怎么了？”

　　关泽轩说：“当年那场大火，幸存的研究员不止有钟明诚一个，活下来的人中有个人比钟明诚更了解靛蓝计划的。”

　　肖林海立刻说：“许健！”

　　关泽轩点点头。

　　肖林海说：“但是许健在那场大火之后就不知所踪，据说他当年重度烧伤，恐怕要么毁容要么整容，他要是有心掩饰，就更难找了，钟明诚好像也在找他，不过一直没有进展，不然靛蓝计划也不会到现在才进展到当年关先生研究的程度，甚至还不如那时候。”

　　“你为什么从钟明诚那里逃出来，他又为什么要杀你？”

　　肖林海讪讪地摸摸鼻子：“我其实是自己辞职的，钟明诚那个老家伙有点变态，在公司里搞个人崇拜，一定要别人接受他的理念，跟传销似的，有点恐怖，我就辞职了。”

　　关泽轩不太相信：“他就这么放你走了？”

　　“当然不可能。”肖林海微微有些尴尬，“我使了一点点小小的手段，再加上后来知道钟明诚的目的是弗恩，我不想狼狈为奸，干脆直接隐藏行踪来找你了。”

　　关泽轩笑道：“那他要杀你还情有可原，为什么又要杀我？”

　　肖林海知道他未必不知道，只是还是要听自己的想法，于是坦诚道：“弗恩有多重视你，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钟明诚也知道。弗恩受你的影响太大，成长速度过慢，先别急着否认，想象一下，如果弗恩一开始就不在你身边，而是在一个专业顶尖的实验室里，或者说他不受任何人的拘束，完全自由的成长，是不是一定会比现在更强大？关泽轩，你千辛万苦地掩盖弗恩的痕迹，是保护了他，同时也是束缚了他。”

　　肖林海话音刚落，就被弗恩提小鸡一样拎到门外，紧接着弗恩摆出一张“老子愿意关你屁事要你废话”脸，当着肖林海的面，“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肖林海在外面拼命锤门，喊：“好歹收留我一下啊！！！”

　　弗恩本以为关泽轩会色变，没想到竟然没有，他笑微微的，仍然是那副心情愉悦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情在弗恩脸上摸了一把，“你以为我会内疚？”然后施施然回了卧室。

　　弗恩盯着他的背影猛瞧，深深觉得关泽轩的心，也深如海底针。

 

　　Chapter 024

 

　　关泽轩不是白莲花，一旦确定想害自己的人是谁，当然想要报复，他本以为报复方式会很高大上，没想到如此……简单粗暴。

　　钟明诚自恋怕死，阴险狡诈，身边当然有保镖，但让弗恩查清楚那几个保镖几斤几两，武力值几何，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只要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搞定那几个保镖不成问题。

　　这天，钟明诚加班到十一点，这个时候公司里已经没多少人了，他喜欢加班，因此带动了公司加班的风气，但加班加得最厉害的还要数他，前台小妹恭敬地跟他打了招呼，钟明诚随意点点头，外套搭在臂间走出公司大楼。

　　他可以算是本市最有钱的人之一了，除了家大业大、根基深厚的原家、本市没有人可以跟他在财力上相抗衡，但他坚持不用司机，始终自己开车，保镖的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钟明诚住在岚景湾，下高速之后再开个十分钟就能到，但他刚下高速还没三十秒，一颗子弹迎面射过来打在挡风玻璃上，砸开一个小小的凹陷的白色痕迹，幸亏他的挡风玻璃是防弹的，不然今天很有可能回不了家。钟明诚的心提起又落下，然而，下一秒，他的车胎爆了，黑色轿车猛地减速，随后有气无力地停了下来。

　　后面跟着的保镖想要下车查看情况，但谁知道刹车不灵，连车窗也降不下来，保镖的车子很快“嗖”地一声从钟明诚身边擦过，一个膘肥体壮的保镖把他的肥脸贴在车窗上拼命砸窗，神情惊恐暴躁，他身边的同事咬咬牙，决定撞到栏杆上迫使车停下来，横竖这车先进，安全系数高，就算出了车祸他们也死不了，当务之急是救雇主，但是……打方向盘也没有用！真是见了鬼了！之前明明开得好好的！

　　“噗！”两个套着黑头套的人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踅摸出来，其中一个人清晰地看到了肥脸的主人无声叫着钟董钟董车怎么停不下来，当即笑喷。

　　他旁边的人推推他：“笑什么笑，赶紧去揍人。”

　　没错，这两人就是关泽轩和弗恩，而他俩此行的目的也很简单：揍得钟明诚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钟明诚的中控锁对于弗恩来说有等于无，他轻轻松松地打开车门，一把将钟明诚拽下车，钟明诚一向自诩知识分子，从不与人动粗，今天是平生第一次遭遇这种暴力待遇，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对上凶狠暴力的非人类，难免犯怂，仅于一点自尊让他壮着胆子强装冷静：“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钱吗？要多少都好商量！”

　　弗恩粗暴地扯下他的眼镜，干干脆脆地扔到地上碾碎，玻璃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碎玻璃渣子躺在马路上反射着森冷的月光，重度近视的钟明诚丢了眼镜形同瞎子，心中的惊慌恐惧更甚，这次连声音也不再镇定：“你们有什么目的，说出来，是谁雇佣你们的，我出双倍价钱，不，十倍，只要你们停下来。”他咬咬牙，硬是没说出那句“只要你们别打我”。

　　弗恩不屑地撇撇嘴，一拳砸上他的脸，钟明诚的嘴角立刻出了血，牙齿掉了一颗，脑袋里嗡嗡嗡响，好久都缓不过来，他模模糊糊地想，自己或许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至少除了死亡，他还害怕暴力，怕得要死。

　　弗恩一点也不客气，等他稍稍清醒，一脚踹到他心窝，踹得钟明诚两眼发红，差点直接闭过气去，关泽轩是知道弗恩的力气的，担心弗恩再来这么几下，钟明诚就直接见阎王去了，于是拉住他的手，占了弗恩的位置，自己凑过去对着钟明诚的肋骨，猛踩踩踩！一想到自己曾经被剥光了和染了艾`滋的妓`女关在一起，关泽轩就满腔愤怒，恨不得把这龌龊的始作俑者的肋骨一根根全踩断。

　　钟明诚哀嚎得像屠宰场的猪，脸上鼻血与眼泪齐飞，鼻涕共口水一色，又狼狈又可怜，一点也看不出平时衣冠楚楚人上人的模样。这个时间路上的车本就少了，偶尔路过几辆也绝不会多管闲事，钟明诚的求助无人理睬，这短短几分钟让他饱尝从希望到失望的反复煎熬。

　　弗恩也不管他哀嚎，拳脚齐上，下手颇重，拎着钟明诚像拎着个破布娃娃，关泽轩的心和手都没弗恩那么黑，只逮着钟明诚的小腹狠踹，确保又让他疼又不会伤到他的命。

　　最后，钟明诚被打得叫都叫不出来，关泽轩觉得差不多了，拉住弗恩示意他住手，弗恩想了想，意犹未尽地又在钟明诚裆`部踹了一脚，叫都叫不出来的钟明诚成功地叫了出来，声音之惨烈让关泽轩都同情他。

　　弗恩熟悉所有的摄像头分布，所以他跟关泽轩两人脱身并不困难，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就到了家，一起到浴室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坐到沙发上。

　　关泽轩拿来原靖昨天带回来的朗姆酒，又从冰箱里取了杯可乐，一半一半地兑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弗恩。

　　弗恩牛饮了一大口，眯眼说：“爽！”

　　关泽轩忍俊不禁：“你是说打架爽，还是喝酒爽？”

　　弗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关关，严格来说，这不算打架，打架是双方的，我们这是单方面的群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