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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现在，她甚至可以在心里勾勒出春梦对象的脸——黑眼珠、桃花眼、高鼻梁，嘴唇削薄，皮肤白得过分。

　　谋面的陌生人？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她对梦中那个男人也挺满意，他半眯着眼额头沁着薄汗的表情性感得让人着迷……

　　打住！打住！现在可不是什么回味春梦的好时间……

 

　　Chapter 050

 

　　弗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拧断高洁慧的脖子，要不是怕找到关泽轩以后关泽轩跟他急，他早就在见面的第一秒掐死了她，他在关泽轩身上看到了美好，却在高洁慧身上看到了人性的丑陋，高洁慧让他恶心。

　　高洁慧他们住的富人区因为强调隐私，监控还不如一般的酒店严密，摄像头只装在户外，还因为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真正能监控的区域更加有限，从监控里只能看到关泽轩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走进小区，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监控之中，就好像他从高洁慧的别墅出来之后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原靖让原骁派人出去找，原骁心里不太乐意，一来他根本不关心关泽轩的死活，二来他认为这样大海捞针式的找只是在浪费时间，不会有任何效果，但为了促进跟原靖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他只能派人去找，刚跟他们分道扬镳的莱斯利他们也被弗恩找回来了，不过弗恩也不让他们找人，只是阴沉地说，会有人找上门的。

　　果不其然，关泽轩失踪的第二天，肖林海去便利店买啤酒，买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眼睛和鼻子都湿湿的，模样看起来很崩溃。

　　弗恩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握着他的肩膀追问道：“怎么回事？哈里森的人找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眼下情况特殊，他刚刚被吓得涕泗横流，弗恩主动扶他的肩膀，肖林海一定会激动兴奋到晕倒，他委屈地点点头，眼泪又差点很怂地掉下来，“刚刚有两个黑人拎着我的领子，说我不听话的话就强`奸我。”

　　弗恩才不管他被不被强`奸，不耐烦地催促道：“说重点。”

　　肖林海是弗恩的脑残粉，心甘情愿地为弗恩当牛做马，虽然早就知道弗恩不是人类，不具备人类情感，听到弗恩对他这么漠不关心，还是觉得难受，一个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弗恩一通简单粗暴的恐吓终于让他住了嘴，委委屈屈地说：“当时哈里森就在旁边，那两个黑人是他的手下，哈里森让我转告你一个消息，要救关泽轩你得拿自己来换，哈里森说，他先前犯了个跟钟明诚一样的错误，把筹码压在许健身上，错估了关泽轩的价值，现在他终于醒悟，说只要他手中握着关泽轩的命，你就是他脚下的一条狗。”

　　弗恩静静地等肖林海说完，一点也不惊讶，但眸子中酝酿起滔天风雪，冰冷慑人。

　　肖林海见缝插针地表忠心：“哈里森一说出这种疯狂可笑的话我就炸了，他以为他算老几了，那么狂妄……”

　　弗恩截断他的话头，直接问道：“哈里森有没有说要我做什么才肯放了关关。”

　　肖林海摇摇头，道：“他只说想要关泽轩的话得拿你自己来换，但是具体怎么换、在哪里换、什么时候换他都没说，我觉得他只是想示威。”

　　弗恩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一尊丧失了生命的雕塑，原本围在他身边的原靖原骁、莱斯利迪伦等人想给他一些个人空间，都识趣地退出房间，只剩下肖林海一个人还留在房间里。

　　半晌，弗恩冷笑一声。

　　肖林海诚惶诚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殴打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么恐慌，弗恩是他的神，什么美女都代替不了弗恩在他心里的地位，当时听到哈里森那么说弗恩，他心里特别受不了，弗恩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上帝，岂能被那样侮辱？

　　“只要被抓住软肋，神也会式微。哈里森比钟明诚聪明得多。”弗恩冷冷道。

　　肖林海偷觑弗恩的表情，惴惴不安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弗恩从紧闭的唇间吐出一个字：“等！”

　　哈里森无疑是操控人心的高手，他手中握着关泽轩的命，却故弄玄虚，也不肯明确地告诉弗恩该怎么做才能换回关泽轩，以此来折磨弗恩，焦虑不安的时间越长，到时候就越容易接受他的条件。

　　这十几年来，弗恩从未真正跟关泽轩失去联系过，从前他没有身体，就跟关泽轩通过网络交流，沿街的摄像头，电视、电脑、平板，任何多媒体交流平台都可能成为他们交流的媒介，在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的时候，他还会跟关泽轩撒娇卖萌，以此让关泽轩听他的，或者说吵了架之后让关泽轩原谅他，关泽轩性格傲，脸皮薄，哪怕有时候做错事的是他自己，道歉的往往也都是弗恩。

　　从一开始，他们的相处方式就跟情侣很像，没有哪个朋友能像弗恩那样对关泽轩那么温柔包容，也没有哪个朋友会像关泽轩对弗恩那样全力回护，以自己的整个生活为代价，十四年前，一个孤儿一个异类相依为命，到了如今，依然如此。

　　十四年前，藏身于皮卡丘玩具中的稚嫩的弗恩冲关泽轩晃晃脑袋，道：“关关，我永远陪你。”

　　如今，这诺言依然生效。

　　***

　　关泽轩不在的日子里，弗恩变得敏感、暴怒，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他不吃不喝不睡，把那具人类的躯体熬到极限，没有人的爱像他的那样永恒，跟关泽轩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曾有过的言语交流、关泽轩的每一个难得的笑容，都被深深地刻进他的程序，每一刻都栩栩如生。

　　遗忘是人类的特权，人工智能拥有的只有永恒的记忆。

　　不知道是不是受情绪影响，弗恩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一开始是流鼻血，后来皮肤像是被暴晒过后的墙皮那样出现细小的裂纹，血液从皮肤底下渗出，就像整个人就会这样龟裂，恐怖极了。

　　原靖是第一个目睹这一幕的人，吓得都说不出话，要不是深知弗恩异于常人的身份，他差点就下意识地叫了救护车，反应过来之后他叫来了埃德加。

　　埃德加一半衬衫还没塞进裤腰就飞奔过来了，但他带过来的仪器有限，在弗恩的身上摸来摸去看来看去，本来还试图抽一管血，但针头一□□去，血管就有了裂痕，吓得他立刻拔出针头，快速止血。

　　原靖和肖林海都站在旁边围观，两人均皱着眉，对弗恩的面无表情特别不能理解，满皮肤都是血，埃德加还在他皮肤上摸来摸去，看着就觉得疼，弗恩怎么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肖林海小声在原靖耳边问：“弗恩是不是没有痛觉？”

　　被埃德加听到了，埃德加也一脸蛋疼的表情，道：“这是我们到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个实验体，人类该有的感官这个实验体都有，在强度上可能打了个八折，但现在……绝对很痛。”

　　肖林海继续小声问：“那现在什么情况，弗恩为什么会这样？”

　　埃德加沉思片刻，对弗恩说：“我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弗恩这种状况，我想我需要把加拉瓦叫过来一起讨论讨论，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根本无法解释这种情况，我想再加上一些计算机科学，我们或许能找到原因。”

　　加拉瓦本来人也在A国，很快就赶了过来，他是计算机科学领域的顶尖科学家，但因为跟埃德加共事过一段时间，对生物学也有了一些皮毛认识，查看了弗恩的情况后，他立刻跟埃德加两人讨论起来，两人都是工作狂，很快进入状态，当其他人不存在一般语速极快，专业术语一堆一堆地往外蹦，其他人如闻天书，一点都听不懂，但紧张的气氛还是让每个人的心都提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加拉瓦才在带来的终端打开一个生物模型，指了指模型上遍布全身的血管，严肃道：“人的身体能承受的意识是有限的，就像血管，只能搬运一定数量的血细胞，再多血管就承受不了，弗恩的情况就是这样，他的实验体是按照他一开始的意识制作的，现在，他的意识呈现爆发的状态，但是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毛细血管的破裂。”

　　在场众人都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真正清楚的除了埃德加、加拉瓦，恐怕就剩下一个弗恩。

　　弗恩因为消瘦更显轮廓硬朗，脸色苍白，眼眸的颜色几乎淡到跟眼白同色，几乎不像是个人类，像是从3D科幻电影中走出来的孤胆英雄，因为无畏绝望而所向披靡。

　　他淡淡问：“这具身体还能用多久？”

　　埃德加转头看向加拉瓦，加拉瓦向他点点头，埃德加得到肯定，这才说：“不太久。我这里有一些提高人体承受能力的药物，但是用了之后你会很痛苦，而且不能用太多次，最多一个星期，你这个身体就会报废。”

　　弗恩玻璃珠似的眼珠一瞬间深不见底。

　　“一个星期，够了。”他说。

 

　　Chapter 051

 

　　哈里森奸诈狡猾，深知关泽轩对弗恩的意义，于是一连好几天蛰伏不动，弗恩殚精竭虑地探寻他的踪迹，一无所获。弗恩让人二十四小时守在哈里森老巢旁边，但哈里森显然打算放弃他的老巢，几天之内没有露过面，也无人在他的别墅进出。

　　原靖和原枭的感情反倒因为在这异国他乡而更加亲密，原枭收敛了自己张牙舞爪的控制欲，原靖骨子里贪恋他带给自己的热辣情'欲，一旦关系缓和，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说自己对原枭没有感觉。

　　关泽轩的失踪不仅让弗恩茶饭不思，也让原靖坐立难安，他不担心哈里森会杀了关泽轩，哈里森还没得到弗恩，肯定不会贸然伤了关泽轩的命，但他担心哈里森会折磨关泽轩。关泽轩跟他一样，只是个普通人，如果哈里森对他用刑……他简直不敢想象。

　　原靖自认潇洒不羁，但他本质上其实是个娇气的少爷，受一点点苦，身体就都反馈出来了，不过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他的胃就抗议了，整个人病恹恹的。

　　原骁看在眼里，暗暗让人打听附近有没有什么味道比较正的家乡菜的餐馆，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个移民A国的L市人，但是人家现在已经不做厨师了，好说歹说又给了大把钱，才让人家给做了几个口味正宗的家乡菜。

　　原靖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那几道大动干戈的菜，气得原骁差点把他按在沙发上抽他屁`股，忍了忍还是没发作，让他作，当天半夜，原靖那娇气的胃终于彻底抗议，原骁睡眠浅，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连夜带他去了医院。

　　由于出来的急，原骁也没有额外带什么人，因此格外警惕。

　　深夜的医院安静得很，原骁带原靖看的是急诊，急诊的女医生正在涂着指甲油，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让他们坐到一边等着去，原骁何时受到过这种待遇，再加上担心原靖，差点就想掏出枪。

　　原靖胃痛最厉害的那一阵已经过去了，扯扯原骁的袖子，刚想劝原骁别冲动。一只手从他们身后伸出来，貌似捏着什么证件，“联邦调查局探员托马斯，麻烦你收起你那罐劣质指甲油，帮这个人看病。”

　　老油条女医生嘴里嘀咕着什么“联邦调查局的了不起啊”，终究还是磨磨蹭蹭地收起指甲油，帮原靖挂了号。

　　原骁没说话，原靖警惕地看着托马斯，“你跟踪我们？有什么目的？”

　　托马斯的脸刀削斧凿一般，不笑的时候像雕塑一样不近人情——当然原靖也没见他笑过，他似乎试图表现自己的友好，但由于表情僵硬，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原靖：“这是我们最近才到手的，我想你们会感兴趣的。”

　　原靖看着那份文件就像看着一个□□，迟迟不敢伸手去接，还是原骁掰过他的肩膀，伸手接过来。

　　“如果需要我的帮忙，我想你们知道如何找我。”

　　他嘴上说可以帮忙，其实是合作的意思，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忙？

　　原骁沉着道：“好走不送。”

　　托马斯刚毅的脸上可疑地露出点儿无奈，“难道是我的形象有问题？为什么你们这么不信任我？”

　　原靖眉毛一挑，难听话就要蹦出来，托马斯立刻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意味深长道：“你们会找我的，并且，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我不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