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 作者:海中一主
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怅然若失
此刻的洞内,气氛尴尬。半响,段佩容道:“那年,我奉命前来捉拿你,仙界下旨就地正法,每招都是杀招,你稍微弱了一些,今个儿已经化为白骨。”
流云茫然的点头:“十三星阵确实厉害,我那时已经招架不住,本想着自毁元神同归于尽,你那时突然靠近,我吓了一跳,本能就咬了过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你定魂针刺中元神,我无法引爆元神,满心焦虑,一挥手……没想到伤你如此……”
段佩容见流云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满脸愧色。他笑道:“反向思维,若你是我,我是你,我蒙受冤屈,有人要杀我,难不成我还乖乖等着,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流云抬眼看他,神情复杂。
段佩容扬起嘴角,笑容温暖,拍着流云肩膀道:“我并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可好。”
流云目光闪动,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道:“对,以后我们还要结伴往下走呢,所以说患难兄弟,由此才见真情。”他一巴掌拍过去,道:“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
他这一拍,害的段佩容失去重心,撞在石壁上,引发了胸口的内伤,捂着胸口咳了半天,边咳边笑:“好的。”
流云将他扶好,问道:“怎么了?伤的重不。”
段佩容笑道:“还不怪你,说晕就晕,害得我撞在山壁上,差点没散架。”
流云突然转身,对着段佩容道:“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受了重伤,后背总是火辣辣的。”
段佩容看见流云后背一个很深的牙印,咧了咧嘴,那是他咬的,情急之下为了唤醒流云,用足了劲。他敷衍笑道:“没事小伤。”
流云摸着后背,冷声道:“肯定是那个冰渣脸干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上,道:“我想起来我要说什么了,那个骚狐狸我认识。”
段佩容望向他,看他正经道:“那骚狐狸长我三百岁,他即位那会我还小,我娘带我去参加过他的即位仪式,我印象不深,只记得是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后来长大了,我听族里长老们聊起过他,你可知他为什么会被赶出狐族?”
段佩容道:“不是他的弟弟害他么?”
流云道:“他就那么一个弟弟,为什么害他,你知道么?”
段佩容摇摇头,看着他。
流云道:“他看上了他红毛的弟弟,他把他弟弟白焱搞了。”段佩容一脸茫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搞了,搞什么了。流云露骨道:“就是把他弟弟给睡了,而且还不知道欺压了多久。他弟弟害怕他的威胁,一直不敢反抗,后来一次他又玩弄他弟弟,被老狐王撞个正着,这才引发了祸端,将他废掉,立他弟弟为王。那骚狐狸一怒之下,竟然拔了他弟弟尾巴。你可知九尾狐的尾巴就像他们的命一样重要,那可怜的没尾巴的弟弟当了王没几年,老狐王就死了,结果老狐王的侄子就反了,当了新王。”
段佩容问到:“那白焱如何了?”
流云道:“鬼知道呢?没了消息。这毕竟是外族的内事,我们也不好多问的。”
段佩容皱眉道:“流云兄到底想说什么?”
流云道:“我是想说那白月并不是看着的那般不染尘世,他心狠手辣,居心叵测,他跟着我们必是有阴谋。”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他是只骚狐狸,不会是看上谁了吧。”他惨叫:“千万别是我。”立即否定:“这不可能。”赤虎五大三粗,也不可能。琉璃娇小玲珑,有可能。段佩容眉眼清雅,斯文俊秀,也很有可能。他很仗义的拍胸脯:“你放心,他要是敢对你不敬,我饶不了他。我昨天之所以会输,是我还没养好元气,过几个月,等我恢复,哼哼,还能怕他。”
流云特仗义的说着,段佩容突然打断他,拧着眉毛盯着他,那眼中有些怒气,语气不悦道:“流云兄莫要再说,白月不是那种人。”
流云碰了一鼻子灰,喃喃道:“我说的是真的。”
段佩容斩钉截铁打断,道:“这话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要再提。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白月定有苦衷。”他看着流云道:“世人都道你是杀人恶魔,你自己背负了这样的冤名,却不能去理解他人,你这三十年没白关。”
流云挨了说,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小道士看着眉清目秀好人相,没想到还挺凶……不过我喜欢……然后,流云开始傻笑。
段佩容皱着眉头,他捂住心口,里面莫名的疼痛还未消散,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听不得别人说白月的坏话呢?他吐了一口气,默念,我是清修之人……屁呀……我是要入红尘的人了。他在内心纠结,从未尝过禁果的纯情小道士,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为情所困。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情窦初开。
可是……这个时候,白月却是清清楚楚感觉的自己心跳加快,血液在肢体流走,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再一次体会到心跳和喜悦。段佩容说:“我相信他……他定是有苦衷的……”他突然感觉,天下人都误会他,只要世上有一个人懂他,足以。当这个人是段佩容的时候,他感到了喜悦。他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会在乎那个傻子的生死,因为不想他死,想他活着,想让他陪着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这个笑起来暖暖的,眉眼如星,有着可爱笑涡的人吸引了。
弥补上一段恋情带来的伤害,最好的法子就是开始一段新的爱慕。白月突然发现,当听到流云说他的过去时,他已经没有那么痛苦和愤怒了。他只是担心,怕段佩容会一样的鄙夷他。
还好,万幸。于是白月的冰霜脸,难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是的,白月都听见了。他早上赶到了最近的镇子打探了一下消息,回来的时候,离洞口一里多外刚好听见流云那些话。他是狐狸,千年的狐狸,他的听力远远胜于其他的妖兽。他停止前行,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他知道,若是刚才段佩容附和一句话,哪怕只是违心的说给流云听的,只要他说一句难听的话,他一定会转身就走,再也不会回来,从今之后和这帮人形同陌路。
可是,那人说他有是苦衷的……白月觉得欣慰,因为那人懂他。
他扬起脸,和煦的阳光,郁郁葱葱的密林,一切入眼的都那么赏心悦目,让他心情大好。他一个响指,脚下祥云启动,加快速动往山洞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前面有三章在网审= =擦汗,我觉得写得非常正经呀,照这样发展,随着剧情发展,两个人感情升温,待有肉之时,这里就没法更了呀,我晕
☆、逃难
白月最初的预想:天庭重兵追缴,各地驻守增加防范,通缉令一定是大街小巷布满了。可是,他在最近的城镇转悠了一圈,发现车水马龙的集市井然有序,关卡处没有张贴画像,驻守的士兵很悠闲的走在街上巡逻,他当时突然冒了一个念头:他们是高看了流云吧,其实那家伙根本没被天庭放在眼里吧。
流云沉思片刻,肯定的说:“阴谋,这一定是阴谋。”
几个人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暴风雨前总是安静的,看似安全,实则杀机四伏。
于是,五个人收了灵力和妖气,不敢随意使用法术,害怕追兵察觉,徒步走在山间。
为了安全,他们选了最难最险的山脉行走。这些山脉多是瘴气环绕,四处都是食人的沼泽地。连续走了十日,白月除了衣衫有些脏了,精神倒是尚可,其他四人就有些吃不消了。
四人中流云妖力最高,可是之前受损灵力没有恢复,这一路又不能靠法力,翻山越岭难免有些腿软,好几次滚下山坡,这会儿本就破烂的上衣已经只剩两片破布,半遮半掩着胸前的两点,光脚丫裹上厚厚一层泥巴,就像穿了泥巴做的靴子,狼狈的无法直视。
段佩容近段时间算是倒霉到家,受伤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先是帮白月渡劫,受了极重的内伤,还没调理好,结果撞在山壁上又震出内伤。开始还硬挺着,没过几日便有些神志不清,昏昏欲睡,竟是高烧不退。
赤虎一路背着段佩容,体力也是耗损到了极致,脚程越来越慢,全靠着一股顽强意志强撑着。此刻他后背背着昏迷不醒的段佩容,胸前鼓鼓囊囊一团,露出两个长耳朵,正是琉璃。
琉璃本就被段佩容宠的有些娇气,又是皮肉细嫩,翻了几天山,这些山道石头凸起尖锐,稍不慎踩在脚下就是钻心的疼。琉璃一路哼哼唧唧,不知招了白月多少白眼,流云多少嘲笑。他只是哼唧,不像平日赖着赤虎,非要赤虎背着抱着。他看着师父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咬了咬牙,继续前行,继续哼唧。直到某晚,赤虎见他神色异常,强行脱了他的鞋子,才发现袜子已经被血染红,赤虎心疼的捧着他的脚吹。流云在旁边奚落:“你确定琉璃是个男孩子?”气的琉璃满脸通红,抽回脚不让赤虎摆弄。赤虎知道他要面子,性子倔,也就由着他,不过第二天便强迫他变回兔子,揣进怀里护着。
此时一行人正走在一处极其狭窄的山道上,流云喘着粗气走在前方,不停抱怨,嘟囔着听不清说些什么,除了‘你大爷’“狗曰”之类市井俚语骂的很清晰。
赤虎后面背一个,前面揣一个,自己又是体力严重损耗,难免步履蹒跚,走得东倒西歪。
白月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看着段佩容搭在赤虎肩膀上的脑袋,一会左晃,一会右晃,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是时轻时重。他们走了十天,段佩容便烧了十天,起初只是微热,还能和他们谈笑风生,接着便是高热不退,前两天开始,就这样一直昏睡。白月皱眉,这内伤再不医治,怕是要出事了。他心里也不知跟谁怄气,就是气,没处发泄的气,于是他的脸一直耷拉着,让人不敢和他说话。
气什么呢?白月心里气赤虎的死脑筋,怎么段佩容教出来的徒弟和他一样,一根经。累的东倒西歪,也绝不会求人帮助,这是傻子才会干的,死要面子。白月好几次都想将段佩容从赤虎背上扒到自己怀里,想归想,始终没能拉下脸。其实,他也是个死要面子的。
突然,赤虎脚下打滑,身子一歪,朝一旁倒去。
万丈深渊。
白月一瞬间停止呼吸,身子一晃上前,用手扶住赤虎肩膀,将他送了回去。同时出手的还有流云,这人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个回旋身,快若闪电,和白月一同扶住了赤虎,将他推回安全的地方。
赤虎吓了一跳,肩膀抵着峭壁喘气,心脏突突直跳。琉璃想从他怀里拱出来,被他按了回去,边喘气边低沉道:“没事,别担心,我缓缓就好。”
流云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扫,骂道:“逞什么能,不想把你师父摔散架,赶紧给我。”
白月还在后怕中没回过神,见流云伸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快步上去抬手将流云的胳膊挡住,皱眉道:“别用脏手碰他。”
流云累得够呛,还懒得背一个人呢,落个清闲,便爽快的让给了白月。
白月将段佩容搂在怀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再不想将他推给其他人。
夜幕降临,不敢冒险赶路,一行人寻了一个山洞,进去歇息。山上气温骤降,到了深夜,拳头大的冰雹砸向地面,狂风在山间嘶吼。纵然流云皮糙肉厚,这会围着火团前,还是忍不住打摆子,一个劲“阿嚏”“阿嚏”个不停,鼻涕吊了二尺长。
琉璃缩在火团前,也是不停发抖,赤虎心疼的搂着他,眼睛不时担忧的看着师父,实在是无暇顾及,有心而力不足。见白月虽然面冷,心却很细,手掌贴着段佩容的胸膛,不时给他灌入暖气,他是修火的,这恶劣的环境简直将他的优势展现的淋淋尽致,他就像冬天的大火炉,浑身撒发着温暖。
流云果然应景那句‘厚脸皮’的绰号,蹲在地上慢慢磨蹭着靠了过去,将后背贴住了白月的左臂,然后舒服的‘啊’了一声。
白月活了一千年,见过无数厚脸皮,但是如此皮厚的还真真是第一次看见。他厌恶的一抖肩膀推开流云,冷声道:“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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