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系列三》S市连环杀人事件 作者: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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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凝神思索,按照相柳所言,他与之有一剑之仇,这一剑到底是虚指还是实指,在吸收平法的力量后,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又为什么如今怎么也记不起来?
他正苦苦思索,忽而却听得震天动地一声吼叫,九头蛇骤然齐聚九头猛烈撞向南方离位。撞击数次后,空中开始响起清脆破裂之声。
「糟糕!南方属火,阴水克火,那个位置是舒老所在,他怕是要抵不住!」
正说着已见阵形大动,谭兰花所在东南、东位试图营救不及,阵位已然出现真空。
「我去救急!」
「带上我!」
唐青化出妖镰,背起郑枚,踏空而去。脚下便是九头蛇狰狞大口,冲撞出的阵法裂缝中蛇头向上拱动,试图破阵而出,妖鬼精怪想要修补之时,便被他吞入肚腹,发出凄厉惨呼。又是一阵「轰隆」声响,离位居然已经坍塌,白胡子老头身形轻飘飘震飞几尺,不省人事!谭兰花一人力抵三位,唐青想要救急,却重重撞在障壁之上。
「怎么回事,唐青?」
唐青幻出真身,通体莹碧,四足双臂,惟有须、发如沉海珊瑚之色,眉间天眼红光闪烁。他冲撞数次,却依旧不得其门而入。
『轩辕氏此阵,本意便在诛杀妖魔鬼怪,你一个妖物,此刻不在阵位,便不能入阵,就算入得阵,也怕是要遭天雷之击!』
「闭嘴!」
「唐青?」
「没事,小枚,我可以的。」
『还不打算叫我?现在能与他对阵的,只有我。』勾在身上的臂膊紧了紧,『叫我出来!』
又有一个阵位支撑不住,马文才扛起了三个阵位,阵形将破!天地一片惨嚎!浓云飞旋,霹雳闪烁,血花四溅!
『叫我出来!唐情,叫我的名字!』
「闭嘴!」
『叫我的名字!像以前那样!』
「啪!」响亮的掌掴声。郑枚顶着一张带着五根指印的脸,沉声道:「老子最讨厌别人抢风头!」他一面说着一面不忘机警扣动扳机飞速点射,将试图脱阵的三个蛇头用子弹打退,忽然间却一声痛呼。
「小枚?」背后只觉一处滚烫,像是烧红的烙铁烙在身上一般。唐青吓了一跳,一个身形不稳,向地上栽去,几个起落,勉强才落定,将郑枚放在地上。
「你身上藏了什么?」郑枚皱起眉头。
「不是我,是你!」
「我?」郑枚疑惑地探手摸向自己的衣袋,触手竟是微温的触感,摸着个圆柱状上大下小的坚硬东西,掏出来一看,好像是根小小钉子,只不过是平头。
「这是什么?」他疑惑道,突然醒悟过来,「啊,那天我去你家里搜查,在你一堆旧衣服堆里翻到过。奇怪,什么时候落到我身上了?这玩意干啥用的?」
唐青却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小枚,我们找到了!」
「找到什么?」
「找到相柳无法完全复生的原因,找到昔日禹杀相柳后将之封印,后来却松动,导致其复活的关键。」
「就这根钉子?」
「是避水剑。」唐青叹道,难怪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昔日之事。避水剑为上古神铁所铸,他只是区区一只妖物,若非有平法之力加身,根本无法使用其物,他虽借平法之力斩杀相柳,自己妖魄也同时为之所伤,以致未能完全封印相柳之外尚且失去了所有相关记忆。
「避什么水?」
「传闻昔日大禹治水有三宝,河图、开山斧、避水剑,河图指引河道水情,开山斧劈山碎石,而避水剑还有另外一称,定海神针。」
郑枚嘴巴都合不拢了:「如意金箍棒?孙悟空?」
「呵,那只是小说。你们人类有历史学家说所谓的避水剑,也就是定海神针是大禹治水时测量江河深浅的水标,单从定海神针来说没错,但他们弄混了的是,避水剑是避水剑,定海神针是定海神针。大禹治水用定海神针,但斩杀相柳之类为孽的水族时却毫无疑问用的是这支避水剑,只不过在斩杀相柳后,为将之封印,避水剑留在了相柳的斩杀地,与之一同化骨,其后,人们提起来便只知大禹三宝,误将避水剑与定海神针混作一谈。」
「那我们用这根小钉子就能杀掉相柳?」郑枚疑惑道,「怎么用?」
唐青思索着:「相柳虽为水神共工之臣,如今看来却并不只属阴泽之象,其所过之处,皆化沼泽,因而为阴土阴泽相交之象。传说只道大禹斩杀相柳,却没说具体方法,不过据说杀死相柳后,他曾以其血为池,堆泽泥为共工台……」
郑枚忽而道:「等等,如果相柳拥有的是沼泽的力量,大禹诛杀他是不是可以看作治理沼泽的过程?今人治理沼泽的方法就是在沼泽中建立水库,将水归入水库续存,而沼泥失去水,自然变得不会沉陷,可另作他用!」
「我懂了!」唐青恍然大悟,『所以其实,大禹不是在杀了相柳之后才做筑池堆台的事,事实上,筑池堆台将水、泥分开,便是杀死相柳的方式!如果说相柳的血便是沼泽的水,肉身则为沼泽的土,他的力量来自两者相融,要杀死他,便要将其血肉分离,而这根钉……」
「打蛇打七寸!」郑枚笑道,「唐青,这根钉看来是钉在这九个头共同的七寸之上,用以放血化肉!」
他这话声方落,忽听得天地间响起振聋发聩一声异鸣,晨昏无光,日月皆掩,飞沙走石中,但见相柳九个蛇头左甩右撞,尖牙利齿,竟然硬生生将一张天罗地网由裂缝处扯出硕大缺口。洪水夹杂泥浆,滔滔滚滚,顷刻便要由那缺口向四处涌落。
「糟糕,这样会危及市民!」
「马文才!」唐青叫,却见阵位之上如今只余马文才、谭兰花尚在苦苦支撑,其余人等皆已不知生死。然而就算他们如何勉力支撑,却难挽颓势,相柳九头得了死去妖鬼的修为,愈发实力大增,九个头中喷出泥浆,横扫天地。
危急之际,猛听得有清冽男声在空中大喝:「巽风借位,震雷开路,咄!」瞬时但见狂风大作,雷音滚滚,紫电之气有如长剑斩落,将九个头干净利落扫回阵中。唐青曾于垃圾场见过的美貌青年趁势突入阵位,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在空中划下天师道符,一瞬间,阵形大振。他同伴黑衣青年依然苍白脸色,撑起另一守阵之位,而与之同行的竟然还有朱黄!
唐青心中不觉松了口气,朱黄是他多年下属,过去曾以为不过浅淡相交,如今看来在他心中竟然也有不低地位,自己其实并非自以为的那么冷漠无情。
「映台!」马文才喊了一声。
「马文才,阿柏替你守坤位,女道士,蜘蛛精替你守离位,我守干、兑二位,四方听我敕令,乾坤逆反,元初本定!收!」随着那黑发青年的朗朗之声,但见阵中人影交错,数道白光骤起,适才被扯破的天罗地网大阵重又张起遍遮四野的帘幕,将洪水泥沼统统拢在结界之内。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阵势在拢住泥沼后便一路向相柳身躯推进,直至紧紧将之整个缚在其中。
「螳螂妖,此阵只能暂且困住九头蛇,你速至他近前,听我令下,逆反阵化结困妖索,收束九头,你趁势以避水剑钉入蛇七寸,放血坏他肉身!」
「好是好,可避水剑当如何使用?」
郑枚已经顾自趴在唐青肩头,催促他:「唐妖怪,快走!」他脸上被污泥弄得深一块浅一块,看起来很滑稽但却莫名有种威势,以致于唐青不知怎么便身体自动行动起来,直往阵中蛇颈部位飞去。
「小枚,你知道怎么使用避水剑了?」
背上的人笑得很放肆:「避水剑只有仙才能用是不是?我既然是平法捏出来的人,他能用的,我自然也能用,你看过小说没有,无非就是化虚为实!」
他说得那么笃定,令唐青也定下心来。思及避水剑曾主动投靠郑枚,刚才又提醒两人存在,不由竟觉得前路无比光明起来!他身形轻盈,转瞬便飞至九头蛇旁边。相柳见是仇敌前来,怒火更炽,嘶吼着撞击阵形,九个头颅全数跟住唐青二人转动,赤红邪眼中杀气几欲透阵而出。
唐青方到他七寸之地,便听得底下祝映台一声大喝:「化阵,结索!」只见整个阵在瞬时由一张网变作一团绞索,直往相柳九头勒去。九头蛇发出惊天动地大吼,拼命挣扎,无奈那阵索却纹丝不动,紧紧收束入他肉中,将九个头困在一处。
「还不快去!」祝映台大喝,唐青直冲上前。那九个头颅被缠到一块,动弹不得,还要凶狠地喷吐腥气,想去撕咬唐青,却被他灵活避开。
「小枚,行不行!」
「当然!」郑枚沉声道,抬手数枪,将靠近头颅逼远,随后唐青只觉得肩头一轻,郑枚一翻身已自他背上跳落。只见他在空中灵活闪避,双手舒展开合,有似白鹤翩飞,其手上一道白光逼现,凭空里竟化出一根尖刺来,他手执尖刺,稳稳落在那收束的九头之上。
「唐青,我去了。」他忽而抬起头来笑着对唐青说。
「小枚!」唐青莫名觉得心惊肉跳,尚未反应过来,已听得一声低斥。
「入!」尖刺骤然拔长,自行伸展,直往九头蛇交叠九颈七寸刺入,划破鳞甲,撕开皮肉,直插入地。天地间短暂静默,随后便是响彻天地咆哮之声,九头蛇浓黑血水从伤口如瀑布般狂泻而下。
滔滔血水似盖声势巨大,锵然作声,却悄无声息,并且尚未触及地面,已在空中化作一团血雾。血雾飞快散尽,随即相柳身躯竟从尾端开始向面部一路腐化过去,鳞甲脱落,皮肉腐坏,眼珠掉落干燥泥地之上,发出「噗噗」声响,黑气开始升腾蔓延,黑气中,那巨大肉身竟飞速烂作一堆褐色骨架,轰然倒塌。
返本归元,相柳瞬时已返回复生前最初渊源——上古凶神骸骨,而那数千年来封住他的避水剑也在同时变回铁钉形状,这一次,牢牢嵌入其七寸骸骨之中,遏制其再度复生。再片刻,就连那骸骨亦灰飞烟灭,在狂风中四散,自动归返上古时的埋骨之地。
不知何时,四周一片欢呼之声。
唐青落在地上,紧张地等着那片尘灰散尽。大风终停,露出了其中独自站立的人。他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叫:「小枚!」
那人转过身来,一身泥污,却难掩清气风骨,举手投足,无不妩媚冷艳。他说:「唐情,他要我交代你最后一句话。」
一瞬间,手足无措。
那人走近前来,张开嘴,从嘴里吐出只有那个人才会说出的话来,他说:「唐青,我哪里懂什么使用避水剑的方法,」无赖的语调带着隐隐的愧意,却又一转为严肃,「但,我是名警察,而你是本市的市民,警察守则第一条便是,为了保护人民安全,警察应不怕牺牲,现在,我兑现了誓言!」
他以为自己听错,他还想再听点什么,那人却已经回复了风情的语调:「好了,我传达到了。」
他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五脏六腑全都捣烂了一样的疼痛,痛到他连一滴眼泪一句哭号都发不出来。无望好似洪水,从他身体内部,由内向外地将他整个吞食腐化,他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睁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思绪在脑海中翻腾,一幕一幕尽在眼前。
他记得他托着腮在半明半暗的酒吧中试探他;记得他像猫一样的狡黠神情,在警局欺负胡丽春;记得他孩子气的对他好,被他吻了就手足无措的虚弱;记得他说:「唐青,我要活下去,和你一起!所以如果你要选的话,最好是选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记得他笑着看了他最后一眼,随后无比坚定道:「唐青,我去了!」
骗人的!
从头至尾都是骗人的!
他骗了他!
他凭什么骗他!
他凭什么自作主张,离开他!!!
他痛得无法自己,张着嘴呕出淋漓的鲜血来,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溅了一地的血花,自己却浑然不知。他只是痛得要命,他痛得,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的小枚没有了……
他的小枚……没有了……
黑暗中,有人附耳对他说话。
「唐情,你的心呢?」
「你叫谁?」
「你。」
「你找错人了。」
「不,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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