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Ⅲ之九赎魂+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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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吧!」被枪口指着,张正没再反抗,却道:「狐妖利用神树救人,本来就是逆天,难道你也要跟他一样逆天吗?」
张玄沉着脸一语不发,他知道张正说得没错,萧兰草会变成这样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他的元神散魂,正觉得绝望之际,脚下突然亮光一闪,却是他随身携带的噬魂镜,刚才在跟张正的殴打中滚到了地上,月底洒下,刚好映在镜面上,就见一束微光自镜面射出,照向苍穹。
张玄一怔,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聂行风却先他一步,弯腰捡起那面镜子,冲着萧兰草的元神抛了过去。
初九曾说过噬魂镜上铸注了怨魂之血,可以扰乱人心,但在某种意义上,那种力量也能凝聚散开的魂魄,聂行风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反正是最后的机会,不如就赌一把吧!
那束光芒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住了,随着噬魂镜腾空,将萧兰草的魂魄笼罩,光华飞速闪烁着,逼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只恍惚看到萧兰草的元神重现,借助光芒力量双手合掌做出凝神聚气的指诀,周身金光隐现,助他将魂魄成功地聚到了一起。
前后不过数十秒,但在在场的众人眼中,却漫长得犹如魇梦,看着萧兰草的原形慢慢恢复,大家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那并非真正的萧兰草。
确切地说,那是萧兰草刚修成人形时的状态,那时的他还无法掩盖属于妖类的原形和野性,重伤导致他的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狐身也被火烧得墨黑,指甲尖锐如刀,十指在雪中泛着冷清的光亮,黑暗中看去更显可怖,现形后马上眼露戾光,冲他们龇牙瞪目,发出尖锐的恐吓声,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很难相信这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就是萧兰草。
噬魂镜落了下来,见狐妖元神还浮现在空中,证明聚魂成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好事,虽然事出各种意外,但结果总算没有太糟糕,张玄心中暗叫侥幸过去把镜子收好,清清嗓子,正要跟狐妖打声招呼,谁知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狐妖一阵狂吼后看到了张正,突然蹿向他,利爪抓过去,张正没防备,胸前被抓出长长的血痕。
狐妖却还不甘心,扬起双爪再度向他猛抓,被张玄从中间挡开,叫道:「小兰花我拼死救你,可不是让你回来杀人的!」
狐妖置若罔闻,狐爪继续划下,幸好聂行风及时将张玄拉开,否则下一个受伤的就是他了,狐妖扑了个空,转身再向张正冲去,他对张正怨念极深,每一招都下手不留情,眼看着张正即将被逼到崖边,他正觉解恨,忽听身后有人轻声叫道:「萧岚!」
熟悉的噪音,带着久违而依恋的情感,轻易就拉住了他的动作,狐妖停止攻击,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萧燃站在那里,同时他还看到了对面整个寒冰砌成的山壁,冰面晶莹剔透,将某人的容貌清晰地映在其中——怪异狰狞的狐脸,满是伤痕的躯体以及那对赤红的眼眸,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暴戾和杀机,而这份感受都是冰中之人传达给他的。
一瞬间,无数美好的、绝望的画面在眼前闪过,狐妖恍惚了一下,终于明白那个冰中的影像其实就是他自己,再看到萧燃以及其他人看向自己的惊异眼神,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尖叫一声向前蹿去。
张玄以为狐妖又要攻击自己,急忙拉着聂行风避开,不过狐妖根本没理他,而是飞快冲向远方,张玄摸不清头脑,紧跟而上,几人追着狐妖转过山坳,就看到树后趴在雪地里的白狐身躯,硕大的白狐几乎跟积雪混为一体,狐妖不主动过来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牠的存在。
狐妖飞快地附到了白狐身上,有内丹为他的身躯支撑,他元神归位后,身躯动了动,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转头看到众人,白狐眼眸里流露出戒备,身体弓起,做出进攻的架势。
张玄不高兴了,「我说小兰花,刚才我还救过你,你不用过河拆桥得这么彻底吧?」書の香
白狐不理他,用意念拉长指甲,当作利刃护在身前,凶狠地瞪着他们,张玄说完后才发现白狐怒视的对象不是他,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张正,张正被狐妖连续攻击,胸前多了好几道血口,再加上沾着的白雪跟尘土,显得儿狼狈不堪,看到白狐,他扬起道符,做出弹射的动作。
张玄急忙压住他的手,「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各退一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你还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张正恨铁不成钢,气得将张玄的手一把甩开,指着白狐叫道:「身为修道者,最忌讳以感情决定立场,你自己看清楚,他的妖性已被神树激发出来,坠入魔道,根本不辩是非善恶,今日不杀他,必将后患无穷!」
张玄转头看看白狐,白狐身上戾性四溢,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心想小兰花这混蛋真能给他找麻烦,不杀不行,但前一刻才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难道要他后一秒就把他干掉吗?
还好聂行风及时把话接了过去,对张正说:「修道者切忌感情用事,但张先生你执着于诛杀狐妖,那是否也是一种偏激的感情?如果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伤害过人,难道就要因为你一句假设的因果就要先杀了他吗?」
「现在不杀,那将来他害人又怎么办?」
「将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他之前没有害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萧燃冲过来,推开他们,无视白狐的敌意跑到牠面前,他的行动还不是很方便,跑得跌跌撞撞,中途还跌了一跤。
白狐凶性毕露,在看到萧燃后身体往后缩了缩,发出恐吓性的叫声,但跟刚才的狠厉嗷叫相比弱势了很多,头拧到一边,一副很怕看到他的模样,萧燃伸手想抚摸安慰,被白狐一口咬下去,还好没用力,否则那尖锐牙齿可以将他整只手臂轻易咬断。
萧燃没在意,反而伸出另一只手继续轻轻抚摸白狐的头部,对张正说:「他附在我身上,之前那些人的死亡原因我都很清楚,如果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你已经被狐妖蛊惑了,你的话根本不可信!」见萧燃明知附身者是妖,却仍然跟他亲近,张正冷笑道:「可能就算他在你面前杀人,你也会认为那人该杀。」
看着张正拿着道符大踏步走来,显然对白狐的治罪志在必得,萧燃举起了枪,张正没放在眼中,冷冷道:「你看,如果不是受妖狐蛊惑,身为警察,你根本不可能对普通人举枪,此等妖物,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任由他祸乱人间。」
萧燃冷冷盯视他,没说话,枪口又向上一抬,这个动作很明显,如果张正继续挑衅,他绝对开枪——也许张正说得对,以往的他不会感情用事,这一切都是受萧兰草的蛊惑,但那又怎样?在他生死关头,是萧兰草一直维护他,他现在只是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在理智跟感情之间,他甘心选择后者。
情势在双方对峙下剑拔弩张,为了不让雪山上再经历第三次纷争,张玄给汉堡打了个手势,让牠上去搞定张正,谁知汉堡还没靠近,一声轻笑从萧燃身后传来,嗓音温冷清亮,还带了几分游戏人间的轻佻,却是萧兰草开口了。
「张正先生,」他说:「其实早在我们初次见面时,你就盯上我了吧?」
张正一怔,萧兰草又说:「我附身之事,但凡有点道行的人都看得出来,但众多道者中只有你汲汲于调查我的事,从我交往的人到我平时常去的地方,甚至不惜花重金请侦探社的人跟踪我的行踪,这一切你不会认为我都不知道吧?」
「啊,有这种事?」一听这话,张玄急了,抢在张正之前先问他,「请侦探社为什么不去我们家,同门一场,我可以给你开优惠价的,再说我对小兰花很了解,要查他的秘密绝对手到擒来啊……」
旁边几道不悦的目光射来,发现了众人的不满,张玄只好忍住了之后一大段愤愤不平的话,切入真正的主题,「你为什么对小兰花这么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内丹。」冷冷地,萧兰草抢先说:「如果你只是为了伸张正义,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地调查我的一切,你完全可以用附身这个口实向我动手,但是你不敢,因为你怕这样做不仅会惹到萧家的人,更会被同道诟病,你想达到一己私欲,却还要用堂而皇之的借口置我于死地,当发现我附身前后发生的怪事后,你一定很开心,自以为抓住了我乱杀无辜的把柄,然后开始对我穷追不舍。」
「在调查我的过程中,你发现了许多有关萧家的秘密,你认为我参与了萧靖诚的制毒案,于是不断给警方提供线索,希望可以逼得我走投无路——如果你揭发制毒案,还可以说是为了维护正义,但萧靖诚会怎样你根本不在意,你一直追的是我的行踪,只要我参与制毒杀人,那你杀我就天经地义,我死了,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取走我的内丹……」
一席话娓娓道来,清晰缜密,张玄不觉转头看张正,心想他们猜来猜去,甚至以为是傅燕文在幕后搞鬼,没想到居然是张正。
被众人注视,张正火了,大叫:「一派胡言,道士杀妖天经地义,我需要杜撰这么多名目吗?再说你一介狐妖,我要你的内丹做什么?」
「因为你想做正人君子,又想拿我的内丹去救人,你叔叔张洛最近身体不济吧?有内丹相助,说不定他还能再多撑几年……」
「混帐!」
听白狐信口雌黄,竟然扯到了张洛身上,张正大怒,无视举在自己面前的枪口,将镇妖道符向白狐弹去,下一瞬枪声响起,道符被子弹打散,萧燃手枪指向他眉心,冷声喝道:「你敢伤他,我必杀你!」
张正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但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他知道绝对讨不到便宜,再看其他人神情诡异,他气愤地解释:「不要听狐妖胡言乱语,他只是为了自保在中伤我!」
「可如果一点私心都没有的话,为什么你要对小兰花穷追不舍呢?这世上的妖精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汉堡在旁边看够了戏,清清嗓子,决定说句公道话:「不能说这世上每个人做事都是为了私欲,但完全没有任何目的的行为也很难想像吧?」
张正被堵得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恨地瞪白狐,感觉到他的气恼和愤恨,白狐轻声一笑,被张正难为了很久,今天终于扳回一局,不由心情大好,朗声说:「我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因为你查到的那些资料都是假的。」
「什么假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白狐说完,感觉体力稍稍恢复,便纵身跃下悬崖,萧燃挡在他身前,没想到他会自动跳崖,吓得急忙去抓他,却慢了一步,就见崖下白雪皑皑,一只白色狐狸落入雪中,几下奔腾后那个小白点很快便跟雪色混为一体,不由急得大叫:「萧岚!萧岚你要去哪里?」
听到叫声,白狐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始终没有再停留,没入积雪中不见了踪影,看着白狐离开,萧燃只觉心头怅然,这么久相互依附的生存,他已把白狐看作是最亲密的人,从没想到会分离,更无法想像分离对对方来说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跟怅惘的萧燃相比,张正的反应则是愤怒,冲上山崖,在发现白狐早已消失无踪后,他气得将手里的道符尽数扔下山,对他们喝道:「你们阻止我杀妖,尽早会后悔的!」
抓狂气恼的表现在谢非身上经常看到,但换了张正,就颇感违和了,张正一向老成持重,他会反应这么大,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是非曲折很难一言概之,张玄转头看看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低声嘟囔:「后悔这种感情,等有了再说吧。」
张正一怔,随着聂行风的闪开,他发现张洛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巅上,山风吹乱了张洛的头发,登山后的疲累透在脸上,表情沉静温和,跟平时不同的是多了分失望,至少张正是这样感觉的。
明白了张洛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张正立刻转头怒视张玄,却没时间跟他计较,慌忙跑过去扶住张洛,说:「叔叔,你别信狐妖的话,我会对付他,纯粹是因为他犯了杀戒。」
张洛没看他,双手压在拐杖上平视前方的雪景,许久才缓缓说:「二十多年前在雪山上也曾发生过相同的事情,你们都还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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