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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眼前这个看起来妖里妖气的男人也没什麽好讲的吧。

　　

　　就当警官准备收笔起身回家时，原本沉默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却突然开口说话。

　　

　　「你别急著走，警官。」看出对方急著想离开的心情，男子张嘴笑了两声，然後幽幽地说：「我有一些很重要的线索想提供给你，包括那个犯人－朱利安．摩得杀人的动机，还有这场命案的来龙去脉。这一切，你不想知道吗？」

　　

　　男子话一说完，装作没听见或立即坐下来调查这两个念头在瞬间在警官的脑海中盘旋了有三分钟之久。

　　

　　碍於职责，最後他还是忍痛选择了後者。

　　

　　

　　(待续)

 

 

 

　　少年杜利沙夫杀人事件簿

　　

　　第十六章

　　

　　同样的时间里，在不远处的校长休息室中，布鲁警探不客气地将自己庞大的身驱压在深咖啡色牛皮制的高级沙发上，粗鲁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满满的咖啡，他臃肿的脸上写满郁闷，不为别的理由，而是动员人力好不容易逮捕的杀人嫌犯－朱利安．摩得竟然在押解回警局的途中从容地逃走了。

　　

　　为了押送这名涉嫌杀死数名无辜生命的少年罪犯，他还特别在少年的双手双脚上铐上警铐，同时安排数十名戒护警察手持警棍加强看守，但少年却还是顺利地逃脱了，如同变魔术戏法，像空气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众人面前，更叫人觉得丢脸的是，当时驻派在他身边戒护警察至今还找不到他的下落。

　　

　　明明只一个十七岁、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竟然将拥有多年办案经验的刑警们耍得团团转，更别说还是在被制伏的情况下。……自己的面子简直都给丢尽了！布鲁气得脸上青筋毕露，双手重重地拍击在桌面上，差点将上头的咖啡杯也一齐震了下来。

　　

　　只要一想到少年被逮捕时，脸上那桀骜不驯的眼神，从警多年的布鲁敢大拍胸脯做保证，那个英格兰犯罪史上最年轻残忍的杀人嫌犯－朱利安．摩得，近期内一定会蓄意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再度作案。

　　

　　这怎麽得了！布鲁紧握拳头，虽然他极力不让消息外泄出去，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像约克这样的大城市竟然在半年内同一地点连续发生六起命案，想当初圣道尔夫的校长与牧师分尸案，他都在校方和地方有力人士的强硬介入下将案件转往私人恩怨或仇杀方向侦办，就连後来的学生上吊命案也是草率地处理结案，但如今各种证据显示这六起命案为同一人所为，而凶手就是圣道尔夫学园里的高二生－朱利安．摩得。凶手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他的放任与妥协而持续犯案，这种事若传到当地人民耳中，甚至传到伦敦中央去的话，身为约克郡警察局局长的他，又要怎麽像警署交待？又有什麽面子面对附近这几个郡的局长们？

　　

　　想到这里，原本就性情急躁的布鲁更是无法遏止自己心里焦躁与混乱。他一定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朱利安捉回来！无论是死尸还是活人都要先将他逮捕归案！

　　

　　「先生，你还好吗？」

　　

　　见布鲁涨红著一张脸激动的模样，原本一直安静坐在对面的少年犹豫地开口了。

　　

　　少年有一头耀眼无杂色的金发，美丽的面孔上勾勒著精致的五官，修长的手脚则让人连想到东方洁净的白玉。希路亚．狄维斯特纯洁的模样彷佛教堂中神圣的天使雕像，叫人看了都不禁陶醉地屏息凝视。

　　

　　相较之下，杀人嫌犯－朱利安．摩得虽然同样一脸俊俏，那凶狠的模样却宛如地狱前来的使者，叫人看了恐惧莫名，心中不寒而栗。

　　

　　金发的少年有一双既长又浓密的双睫，此时正因为不安和害怕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颤抖，虽然少年极力维持表面的镇定，那忧虑的模样却让粗枝大叶的布鲁都忍不住想伸手安慰。

　　

　　「抱歉，希路亚同学，让你们这群无辜的学生受惊了，你要来一点咖啡吗？」

　　

　　正坐上沙发上的希路亚摇了摇头，轻轻将手放在此时正躺在自己大腿上昏睡的杰米。虽然对即溶咖啡这种速食饮料十分不屑，但希路亚并没有义务让布鲁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用了，我不觉得口渴，但我的同伴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若您的调查所需的时间不会太长的话，我想尽早送他宿舍去休息。」

　　

　　希路亚边说边担忧地抚摸起杰米的头发。多麽感人的友谊啊！布鲁感动地想著，现在的年轻人多半都粗野自私，哪里还找得到如此温柔善良的少年呢？

　　

　　「不用担心，这种调查只是例行公式，不会花掉你太多时间。」

　　

　　布鲁客客气气地说著，稍早在得知朱利安脱逃後，他立即驱车返回湖区将两名少年一同带回圣道尔夫，美其名是说要保护两名少年，私底下却想由两人身上得知朱利安可能潜逃躲藏的地方，或将他们当做诱饵，吸引朱利安上勾再出手逮捕。

　　

　　「希望如此。」少年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看穿布鲁脑中简单的计谋，却装做什麽都不知道，自然地配合演出。「我还好，但我的室友杰米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您也知道，死去的学生里有他最要好的同班同学，这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呢。」

　　

　　「你说的学生是洛克．卜毛斯吧？哎啊啊，虽然不应该这麽说，但实在是死得太凄惨了。」

　　

　　

　　

　　(待续)

 

 

 

　　

　　

　　当希路亚和杰米回到房里时，将近是晚间九点的时候，窗外的风吹得有点狂，让原本阴暗的室内添了一股沉静的氛围。希路亚打开了灯，转头发现杰米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抽出纸飞快地用笔写下一些字。

　　

　　「杰米？」

　　

　　希路亚好奇地走向前探头望了望，发觉杰米竟然在默写方才在休息室时布鲁置放在桌上的资料，而且从杰米抽出的纸的数量来看，他不仅仅想写一张而已，似乎是打算将所有刚才看到的文件一字不漏地完全抄写下来。

　　

　　希路亚讶异地望著杰米的动作，无论是犯案现场的侦查书、尸体解剖报告中受害者的死亡原因、方式、地点与时间等，杰米一个都没有漏掉，彷佛电脑作业般，全都钜细靡遗地书写出来。

　　

　　仅仅看过一次的资料，居然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时常陪伴杰米念书的希路亚，太了解杰米的语文能力了，平时的杰米连一般常用的英文字都会拼错，成绩更是惨不忍赌，更别说有这样过目不忘的能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眼前的男孩却低头用著艰涩的文字书写著专业的犯罪侦查资料，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平时傻里傻气的杰米，不但严肃又沉默，琥珀色的双瞳中更带著认真的执拗，那样的杰米，好似别人。那让他想起最初见到杰米的模样，真是可爱地叫他移不开视线，希路亚心里一甜，嘴角不禁微微向上扬起。

　　

　　月光宁静地洒落在窗台上，希路亚脱去身上的外套，舒服地倚在沙发上，杰米每写完一张资料，他就伸手接过来阅读。然而，希路亚对报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无论是凶器或证词等他一律都不在意……

　　

　　他真正想知道的，只有将这一切都默写出来的杰米，究竟还能做到什麽程度。

　　

　　杰米的笔迹明显和以前不同，虽然都一样的丑，但是由字迹看来，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所写。这也难怪，原本是右手拿笔的杰米竟然变成左撇字，书写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上许多。

　　

　　但单单这样并不足以解释杰米的能力，过目不忘并不足以吸引希路亚的目光，眼前的男孩必须要再让他看到更多更多的惊喜，这场游戏才能玩得更精彩有趣。

　　

　　当杰米停笔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後了，外头廊上隐约传来壁钟轻撞整点的钟响，而原本丢落在桌上凌乱的纸张，全都被坐在一旁的希路亚整齐地用资料夹收了起来。

　　

　　那一共有二十几张纸，杰米终於写累了，丢下手中的笔阖起眼睛休息，但无论是那浅浅呼吸的动作，或是微微紧蹙的双眉都让希路亚看得目不转睛。

　　

　　眼前的人虽然是杰米，但又不是杰米……是双重人格吗？希路亚并不觉得，若以双重人格来说，转换的时间间隔实在是太久了；那麽是恢复记忆吗？他抿了抿嘴，若是恢复记忆的话，杰米不可能不记得自己是谁。

　　

　　若杰米真的恢复记忆的话，现在的他不可能安隐地坐在自己身边而亳无反应，相反的，对於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应该都还记忆犹新吧。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晚开始，包括他和杰米之间难忘的相遇。

　　

　　从那一晚开始，杰米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多麽可怜啊，不论是亲人、记忆、能力，通通都失去了，就连当初那份自信的笑容都不见行踪影。不过对杰米自身而言，或许什麽都不记得还比较幸福。

　　

　　只是他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要怪，就责怪命运吧，他可爱的小东西啊，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若他没有吸引他的注意，他也不会残忍地想挑起他过去的记忆与能力……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啊。

　　

　　希路亚望著杰米，眼角尽是满满的贪婪与欲念。

　　

　　就在此时，杰米微微睁开眼睛，像刚睡醒那样的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眼。与先前活泼淘气的神情不同，现在的他，脸上多了一份超出年龄的专注与沉稳，不，或许用沉重来形容还较为适合。

　　

　　希路亚见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担心地问：

　　

　　「累了吗？」

　　

　　杰米摇摇头，依赖地将自己的脸颊靠在希路亚掌心中搓揉。相较於方才沉默专注，此时的他似乎放松许多。

　　

　　「发生了这麽多事你一定觉得很不安……快上床吧！明早我们说不定还会再被警方叫去侦查，早点休息会比较好。」

　　

　　希路亚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然而就当他转身想更衣时，杰米却突然捉住了他的衣袖。

　　

　　「杰米？」

　　

　　「虽然我这麽说或许你又会生气，但我并不觉得学长是犯人。」

　　

　　杰米的身影在夜光中显得有些蒙胧，但他却执拗地捉著希路亚的衣袖不放。

　　

　　希路亚笑了笑，转身面向他。

　　

　　「我知道，你不是一直都认为朱利安是无罪的吗？」

　　

　　「嗯。」

　　

　　杰米生硬地点了点头。

　　

　　「杰米，虽然在休息室里你对布鲁警探讲得那番话听起来颇有道理，但坦白说，单用这番理论来证实朱利安不是凶手实在是太薄弱了。的确，世上没有几个凶手会笨到将作案的凶器藏在自已房里，特别像朱利安这种聪明又机警的人，但是，犯案的凶器不仅一个，除了夏兰外，其他人大多都是被肢解而死，如此推敲，凶器必然是像刀刃或斧头之类的金属物体，若我硬要说朱利安将主要的凶器置於别处，却大意地忽略将绳子藏起来，这也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是吗？」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那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缓兵之计？」希路亚眉毛微挑，他还挺讶异由杰米嘴里听到这样复杂的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