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刻拍案惊悚+外传+番外 作者:季霜桥
Tags: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我听空衍师父说这附近有吃人的怪物啊,你真的要去?”空衍和尚是方丈的二弟子,也是钱库的管僧。
“嗯,你留在这里。”
“不成。”严鸿渡态度有些强硬。
楼陵看了他一眼,道:“现在还不清楚食人的怪物具体是什么,如果有危险,我不一定能保全你。”
“无碍,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严鸿渡揽过楼陵:“别留我一个人在看不见你的地方担惊受怕。”
楼陵沉默片刻,推开严鸿渡的手,语气平静道:“我不去便是了。”
又发脾气了啊。严鸿渡多少有些无奈,楼陵的脾气,乍看平静温和,实际上就像海一般,任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上都是风平浪静。要不是与他相交多年,也不会如此轻易猜测出他是阴是晴。
“陵,今晚……”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在说:“两位施主,起风了,西廊这风大,还是回屋子里吧。”
来人一脸笑意,手中拿着一条菩提子念珠,长长的流苏随风飞舞,这人是掌管戒律的戒衍师父。
“戒衍师父。”严鸿渡双手合十,向他致礼。
“严施主。”戒衍回了个礼,道:“我方才可是听说楼施主要外出?”
楼陵笑道:“没这回事,我与严施主正要回房休息。”
“那就好……”戒衍道:“这瘟疫流传越来越广,只有这因果寺尚保有一丝安宁,因果寺不想染了那尘俗,望两位施主理解。”
言下之意,是只求自保,不求保人。
楼陵冷然一笑,道:“昔年地藏王菩萨立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知大师如何看待?”
戒衍道:“世上因果轮回皆有定数,但冤冤相报无了时,故地狱难空,地藏菩萨舍己为人,是为大慈大悲,我等凡人难悟其大道。”
“多谢师父赐教。”楼陵施施然一礼。
戒衍回礼,打量楼陵一番说:“我见楼施主慧根不凡,若皈依我佛,必定能得大智慧。”
“免了免了。”严鸿渡夸张地将楼陵护到身后:“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参不来禅,也悟不来道。”
“那真是可惜……”
“大师,我们先去休息了。告辞免送。”严鸿渡拖着楼陵风一样离开戒衍的视线。
回到房间,严鸿渡立即关窗锁门,楼陵倒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乐了,不由笑开来。
严鸿渡从背后将他搂到怀里,问:“笑什么?”
“你怕我答应戒衍师父?”靠着严鸿渡,楼陵笑问。
严鸿渡蹭蹭他的脸颊,道:“你若做了和尚,六根清净,日日吃斋念佛敲钟,我就完了。”
“怎么完了?”楼陵不解。
他凑到楼陵耳边,吹了口气,悄声说:“被火烧成灰不就完了。”
“你就没个正经时候。”听出他话语中暗喻的楼陵毫不留情给他记拐肘。
严鸿渡灵敏躲开,趁楼陵惊讶的时候,将他一拉一推直接压倒在床上。
“想做什么?”楼陵倒是冷静,一双黑瞳平静无波。
严鸿渡将头埋到他心口,说:“休息睡觉就寝啊。”
说是要睡了,那毛茸茸的脑袋却在楼陵身上乱蹭,热乎乎的吐息惹得楼陵大为光火。
“混蛋!”
翻身压倒亲嘴流畅非常。
最后……手指落在数个穴道上。
“陵……你你你!!”动弹不得的严鸿渡哀嚎着。
“我出门去看看那些食人怪物,你慢慢休息。”楼陵为严鸿渡盖好被子,温柔万分地说。
严鸿渡眼睁睁看着楼陵离去,陷入昏睡。
3.食人
夜风飒飒,吹动楼陵的衣绶。
潼湖的夜,带着诡异的死寂,就像一时间,人全部消失了那样。只剩下风过树林的沙沙声。
风中有不一样的味道。
焦味与血腥。楼陵摸摸鼻子往味道传来的地方前进。
对于前去的方向楼陵有点印象,是今天看到火化尸体的地方。下午看到时被孩子的哭闹吸引了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倒有些许不对,人死为何不入土为安呢?就算是染了瘟疫,埋入土中也不会感染吧?
越接近,血腥味越是浓重,而血腥中,还夹着一股腐臭,还有隐隐传来的声音。
像是筋肉被从身体上剥下来的声音。
楼陵隐藏起气息,悄然无声地接近。
但是在看到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
眼前的画面有多么骇人。
几个人,也许不是人,在啃食一具尸骨,不不,不能说是尸骨,他的全身还在颤动,喉咙已经被咬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殷红的血液从断口处流出,一个孩童趴在地上贪婪地舔舐着那些血水,本来可爱的脸被不属于他的血染成惊悚的红色。在孩童旁边的一个男人一口咬住那人的胸口,用力扯下一大块肉,满足地咀嚼。
其他“人”也如此大快朵颐地享用着他们的“食物”。
楼陵忍不住反胃,同时闻到背后有浓重的尸臭。他猛回头,借着月色,看到那个人,或者说尸体,已经大半腐烂了,一只眼球从眼眶里掉出来,挂在脸上,他伸出手抓楼陵,手指已经化为白骨,楼陵闪开了,却因此惊动了其他怪物。纷纷向他围攻而来。
楼陵实在不想碰触到他们,尽力能躲避则躲避。脚下两仪虚步幻化四象八卦,倒也游刃有余。
只是心里的惊骇与强烈的恶心感扰乱了他的心神,身形竟然一滞,真气续上时已经太晚。
一只发黑的手正向他的腰侧抓去,楼陵险险避开,还是让他抓破了衣服,脚法有些凌乱,险些躲不过向门面袭来的白骨,以铮扇挡回去。楼陵额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体力下降得极快,而这些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人又多,好像不知疲累的样子。一边慢着对付他们,一边还要想脱身之策,他几乎坚持不住,咬紧了下唇,无奈体力流失就像洪水泄闸,渐渐不能支撑了,汗水流到睫毛上,恍惚间似看到有人手持一把寒光烁烁的宝剑,将怪物劈成两截,月光下血光纷飞,恍如自地狱出来的阿修罗。
楼陵猛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因果寺的禅房中,他记得他看到了那些食人的怪物,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严鸿渡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在睡觉,呼吸平稳。楼陵伸手解去他的睡穴,好一会,严鸿渡才幽幽醒来。大约是刚醒有点迷糊,见到楼陵,傻笑说:“早啊。”楼陵没理会他,想着到底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鸿渡坐了片刻,完全清醒后,慢慢敛起笑容,扑到楼陵身上,楼陵正思索着突然被压得莫名其妙,皱起眉头,问:“干什么?”
“昨晚为什么点我睡穴?”严鸿渡目光有些凶狠
楼陵垂下眼,淡淡地说:“你跟着我不好行动。”
严鸿渡并不放过他,再次发问:“你明明说过不去的。”
“突然改变主意了。”楼陵还是那样口气,让严鸿渡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狠狠贴上他的唇。
“不许有下次!”
楼陵只说了一声“哦”,还是那心不在焉的样子。
严鸿渡无奈地叹口气,将楼陵揽到怀里,道:“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楼陵摇摇头,看起来有些茫然。
“唉,不愿意说就算了。”严鸿渡放开他,梳洗去了。
他是明白楼陵不愿意他涉险,但是他也不愿意楼陵总是置身于危险之中。
还有那不好的预感,让他烦躁不安。
矛盾的种子就这样被悄悄埋下。
吃过早斋,楼陵与严鸿渡一起去往莫家。越往城南去越觉荒凉,已经快接近城郊,石板路经变成土路,两旁也渐渐被稻田菜地所取代。田间野草苒苒,看得出来已经许久没有耕种。
一阵风吹来,带着泥土的味道与草香,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楼陵抬眼望向正西方,甩开严鸿渡拉着他的手,急急往那个方向掠去。
严鸿渡看着他的背影渐远,眼底的黑色像墨一样浓得化不开。
待严鸿渡赶道楼陵身边时,楼陵已经对着眼前的事物研究了大半天。
不知用什么画的红色的符咒圈,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狗头,断口处整整齐齐。
“如果没猜错,这些是用黑狗血画的。”楼陵蹲下身看那些已经被风干的痕迹,几只绿头苍蝇围着那个符咒狗头嗡嗡叫唤。
严鸿渡弯腰看,头发落在楼陵的肩膀,他道:“这不会是邪教的什么仪式吧?”
“不清楚。”楼陵起身拍拍手:“这只狗刚死不久,还没有腐烂。黑狗血一向来被视为可辟鬼驱邪……难道与那些食人怪物有什么关系?
楼陵以手指轻敲额头,这是他的思考时候的习惯动作。严鸿渡专注地看着他,确实,楼陵这样认真的表情总是有种不可抵抗的吸引力,看到他的人总会不自觉被吸引,而严鸿渡,不仅仅是被吸引,而是全部身心都沦陷下去了。
但是单方面的沦陷是不够的,很多时候,他总是不知道楼陵对他是什么感觉。明显的是,楼陵的付出比他少得多,强烈的不安感也是由此而来,所以想把他绑在身边,甚至对楼陵的优秀竟然生起一丝莫明的痛恨。
再者,自打来到潼湖,那种不安更加强烈,十五年拼命去守护住的秘密,似乎就要浮出水面。
楼陵听不懂潼湖地方的方言,可是他严鸿渡懂,他听到他们在讲什么,没想到十五年的精心安排却唯独算漏了潼湖这个地方。
难道是这就是属于他的天命?不不不,即使是天命,也要将他扭转过来。
如果非到那种地步不可,就让我先折断你的翅膀吧。
比起看他翱翔,更想将他独占。
严鸿渡暗自握拳,又松开。
拉起楼陵的手,道:“走吧,这年头不太平,弄点黑狗血辟邪也是自然的。先去把莫家的事情查清。”
“嗯。”
莫家就坐落在靠近郊外的地方,莫家家底应是颇为殷实。房子不算特别大,装饰却华丽。
大门用一把大铜锁锁着,楼陵拔下发簪,探入锁眼中。
严鸿渡连连称奇,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好生厉害。”
楼陵微笑,似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从一个惯偷那里偷师的。”
“惯偷?”
“自称是义贼侠盗,专门劫富济贫。”
“你什么时候结交了这类朋友?”严鸿渡有些惊讶,道:“我完全不知情。”
“嗯?是那个笨偷儿,竟然看上我的扇子,故意来撞我,将我插在腰间的扇子窃走。偷我银两我或许不会察觉,但是偷我的扇子,简直就是不想活了。”似乎是段愉快的经历,楼陵说得眉飞色舞,话语中带着笑意:“……最终我还是没有将他送到府衙,交了这个朋友。”
“哦……听起来很有趣,下次给我介绍一下?”
“嗯,有机会的话。”
说话间,锁已经被打开,推开大门,小半月没人住,没人清扫,地上落满枯叶。
“你往那边……”楼陵话还眉说完,却让严鸿渡抢去:“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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